酒吧里的人已經(jīng)多到想轉(zhuǎn)個身都很困難的程度。陳佚給后廚幫忙,一會兒端著一盤零食,一會兒扛著一箱啤酒,墊著腳左閃右躲,險之又險地在人群中穿梭。
“怎么沒見陳佚?”嘈雜中似乎有人在喊,“陳佚去哪兒了?”
“陳佚?陳佚,嗯…..”周研昧端著酒杯環(huán)視一圈,“喏,那兒呢——陳佚!”
陳佚忙的暈頭轉(zhuǎn)向,但是老板叫他又不能不去。艱難地從別人的肩膀之間擠出去找老板報道,不等他站定,幾個小女生就壓抑著歡呼起來。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大圈人都不太認識,有一兩個稍微眼熟些,可能是經(jīng)常來的客人,或者隔壁店的伙計之類的。
“我們的臺柱子來啦,”周研昧笑容可掬,“你就不用弄啥了,過來玩,今天跨年,放你假?!?p> 平時他這個所謂“臺柱子”也沒從討到半點特殊待遇,周研昧向來對他呼來喝去,現(xiàn)在突然這么好心,陳佚不由得警惕地往后縮了一下。
“愣著干嘛呀,快坐下,個子本來就那么高,我抬頭跟你說話脖子都要酸了。”周研昧咬牙道。顯然是旁邊人太多,礙于面子,不好直接說他。
這是什么情況?陳佚迷茫了一會兒,老板叫自己過來難不成是為了……營業(yè)?帶動營業(yè)額的新招數(shù)?
既然如此,陳佚只得配合地掛上一點微笑,掩飾著心里的慌亂,四下匆匆掃了一圈。
果然宋知原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可能是宋知原那個位置遠離周研昧,陳佚覺得相對安全一些,于是幾乎同手同腳地挪過去坐在了她旁邊的空位。
“這下滿意了吧,”周研昧拍了拍旁邊幾個小姑娘的肩膀,“來,我們繼續(xù)?!?p> 陳佚笑得臉僵,控制著表情不便,偷偷往后仰了仰,問:“繼續(xù)什么?”
“沒事,玩游戲,”宋知原給他端了一個酒杯,把紅酒咕咚咕咚地倒進去,“你看著就行了?!?p> 陳佚坐的筆直。
那邊,周研昧指了一下她的牙,然后交叉雙臂,比了個大大的叉。
什么東西?不能說話嗎?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盯著周研昧。她糾結(jié)了一會兒,然后指向一個坐在旁邊的小哥。
那個小哥趕緊劃了個圈,又指了一個女孩,女孩也劃了個圈,然后……
指向了陳佚。
陳佚懵。看到所有人似乎都在憋笑,他反應過來,剛才宋知原讓他“看著就行”,其實也沒憋好屁。他趕緊也照著前兩個人的樣子劃了個圈,正要挑個人指,就被幾個人按在了原地,其他人紛紛笑倒在沙發(fā)上。周研昧霸氣地走過來,把酒杯往他手里一遞。
陳佚:?我做錯了什么?
周研昧把酒杯往前送了送。
陳佚搖頭。
周研昧很堅決。
宋知原嘆了口氣,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周研昧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意思是:別掙扎了,喝吧。
這游戲明擺著就是欺負不懂規(guī)則的小白的??上攵?,陳佚最不會變通,幾輪下來被整的有多慘。期間陳佚幾次被氣得冒煙,但又不得不屈服在老板的淫威之下,把這輩子沒喝過的酒都喝進了肚子。
宋知原眼看著陳佚一點點安靜下來,拿手指一下下磕著酒杯的邊緣。
“怎么啦?”宋知原問,“生氣啦?”
陳佚面沉似水。
半晌,他咕噥:“我餓了。”
委屈的語氣暴露了他只是喝嗨了的事實。
宋知原大笑,一把拽過他的手,“走,帶你去找吃的?!?p> 然后兩個人就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堂而皇之地離開了戰(zhàn)斗現(xiàn)場。
“老板說不能吃客人的……”離開了吵鬧的人群,陳佚清醒了一些,慫了。
“誰說吃客人的,”宋知原不撒手,“我有辦法?!?p> 她帶著陳佚鉆進后廚,把底下的柜子全都翻了一遍。陳佚整個人都不清醒,只是站在旁邊看她折騰。
“找到了?!彼沃岩粋€袋子提出來,笑得很燦爛。
“什么?”陳佚瞇著眼睛,伸手去戳,“土塊?”
“土豆,”宋知原打掉他的手,“會做飯嗎你,別動?!?p> 然后,她把土豆在水龍頭底下沖了兩下,塞進旁邊的烤箱。
“這也叫做飯啊,”陳佚吐槽她,“能吃嗎?!?p> “當然能。”宋知原翻了個白眼,“我記得這邊有咱們之前剩下的火鍋底料……哈,還在。蘸這個,絕對好吃。”
陳佚想象了一下,承認她有可能是對的。
“太吵了外面?!彼沃贿呅Γ贿叞粗夹?,“太吵了,這個世界?!?p> “吵挺好的,”陳佚靠在旁邊的墻上,“我喜歡吵?!?p> “喜歡你就出去唄,我就是來躲個清靜?!彼沃约憾⒅鞠?,無所謂地說。
“可是和你在這兒也挺好的?!标愗肓讼?,“而且我真的餓了?!?p> “哈哈哈,”宋知原笑得趴在他身上,“就為了個土豆?!?p> 這么一想,陳佚也覺得自己有點沒骨氣,也笑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就是無所事事地觀察著烤箱里的光線。宋知原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把筷子伸進去戳一下。等陳佚反應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盯著宋知原的臉看了很久了。
好在宋知原似乎很專注,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好了?!彼K于宣布。
土豆剛烤出來很燙,兩個人像耍雜技一樣,把土豆從左手拋到右手,又從右手拋到左手。
好不容易剝好了皮,宋知原迫不及待地蘸了一下火鍋蘸料,往嘴里送去。
然后她很快就吐了出來。
“這個好像發(fā)芽了?!彼訔壍嘏蘖藘煽?,發(fā)現(xiàn)對面也嚼著一塊土豆的陳佚正賊溜溜地笑著,“好啊,你早看到了,不提醒我?”
陳佚只是笑。
宋知原不干,“嘿,今天不能就我一個中毒,你過來,我舌頭到現(xiàn)在都麻著呢,我非得拉個墊背的不可……”
陳佚趕緊躲,宋知原哪能這樣就放過他,追上去掐他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往下扳。他們哈哈大笑,打成一團,終于,宋知原成功地將兩人的嘴唇懟在了一起,把發(fā)芽土豆的怪味送進了陳佚的口腔。
屋外似乎有人歡呼。喧鬧聲隔著墻板,顯得無比遙遠。
“哎,”宋知原伏在陳佚的肩膀上,“我好像有點喝多了。”
“我也是。”陳佚低聲說。
沉默。
“我從來沒跟別人挨這么近過。”陳佚突然冒了一句。
宋知原又噗嗤嗤地笑起來。
“我也是?!彼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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