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罷，陸夫人和陸姣、陸階都送孫家三人到了宅門口。
陸階和陸姣對此事一點不知情，飯桌上便都沒有多話。雙方長輩的一通勸，勸得孫文月悶悶不樂地答應(yīng)了跟父母回家。
走到宅門口了，陸夫人看孫文月低垂著頭、拖著步子，輕聲小心地安慰道：“文月，你先跟你父母親回去。家里這段時間又忙又亂，你也累，回去住兩天，就算散散心了。”
說罷，又趕忙轉(zhuǎn)頭向梨香招了招手，回頭繼續(xù)對孫文月說道：“有什么急著需要的東西要帶上的，你就說，讓梨香現(xiàn)在就去取啊?！?p> 孫文月稍稍抬頭看了陸夫人一眼，頭又低下去，轉(zhuǎn)身站到了孫父孫母的身后，輕聲說了句：“沒有了，沒有什么要拿的東西?！?p> “那……要不要換身衣服?。俊标懛蛉说难凵褚恢备鴮O文月，不說話的時候微張著口。
孫文月的母親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兒，對著陸夫人笑了笑，“沒事，家里還有好些她的衣服呢，夠她穿的?！?p> 陸夫人聽到孫母說話，目光從孫文月身上轉(zhuǎn)向?qū)O母，輕笑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行，那我們就帶文月回去了，后面的事，我們后面再說。”孫文月的父親后退了一步，對陸夫人揖了一禮，又看了看陸夫人身后的陸姣和陸階，鄭重地說道：“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還請各位保重身心。”
“好?！标懛蛉祟h首，笑著應(yīng)答，陸姣和陸階也各行一禮以表答話。
“那我們……就走了啊……”孫母看著有些愣神的陸夫人，緩緩說道。
陸夫人回過神來，連忙答話：“好，好，去吧，去吧?！?p> 離得不遠(yuǎn)，孫家父母是走路來的，這會兒三個人便也就要走回去。
見狀，陸夫人又追到臺子邊緣，喊了一聲：“等一會——”
待孫家人轉(zhuǎn)頭看她，便說道：“要走回去嗎？等一會，我叫人去拉個馬車，送你們回去?！?p> 孫文月的父親連連擺手，“不用麻煩了，不用麻煩了。路又不遠(yuǎn)，我們走兩步就到家了?！?p> 陸夫人走下臺階，“不麻煩的，家里馬車方便的，你們……”
沒等陸夫人話說完，孫父揮了揮手說了句“不用，近，沒必要”便轉(zhuǎn)身催孫文月母女走了。
“哎——”陸夫人追了兩步，見他們快步走了，也就咽下了要說的話，站定了凝神望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
看著孫文月遠(yuǎn)遠(yuǎn)走去，陸夫人不禁濕了眼眶……
陸姣看著遠(yuǎn)處的孫文月，被她母親攥緊了胳膊，好像生怕她回頭跑回來似的，看到這兒，陸姣看向臺階下巋然不動的陸夫人，心里難受起來。
所有人就那樣原地站著。
早都看不見孫家三人了，還是站了良久。
“哎喲！”
陸夫人正欲轉(zhuǎn)身回家，怎奈站得太久，雙腿僵硬，一抬腿便是又困又疼，不由得喊了一聲，躬了躬身子。
站在臺階邊的桂喜和月梅趕忙上前扶住陸夫人，門前大柱子跟前的陸姣和陸階也朝前走了幾步，也覺得腿有些僵了。
“慢慢上，慢慢上?！钡脚_階下了，桂喜趕忙說道。
陸姣交替后抬了幾下雙腿，緩了緩，便也快步到臺階邊上去迎陸夫人。
陸夫人看著路面走上臺階，見眼下是陸姣的衣裙，停住了腳步，卻也沒抬頭，只是停頓一息，也沒說話，便進(jìn)家門去了。
陸姣有些難過，為自己難過，替母親難過，替孫文月難過。
站在原地看著陸夫人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家門，還是陸階走過了扯了扯她的袖子，才慢慢往家里走去。
進(jìn)了家門，陸姣正一言不發(fā)地往和晏廳后面繞，被陸階喊住了：“小妹，你等等?！?p> 陸姣停住，回頭看著陸階，“怎么了？二哥?！?p> 陸階向前走了兩步，“你這會兒沒什么緊要的事吧？”
陸姣笑了笑，“剛吃完飯，能有什么緊要的事，無非是瞇一會午覺罷了?！?p> 聽罷，陸階便向她招了招手，“那今天別瞇了，來，我們兩個說說話。”
陸姣算了一生。便走進(jìn)了陸階，陸階看身邊的人?！皩毿模{(lán)珠，你們都先回去忙你們的去吧。我跟小姐在院子里走走，曬曬太陽?！?p> 待寶心她們離開，陸姣笑了，“這日頭一天比一天大了，太陽可越來越曬不得了。”
陸階笑著攬了攬陸姣的肩膀，隨即又放下了手，“硯湖邊上那么多樹蔭，曬不到你分毫?！?p> 陸姣跟著陸階走起來，仰頭問道：“你要跟我說什么呀？”
陸階看了陸姣一眼，“隨便說說話，你別緊張呀?！?p> “好的呀?！标戞故菦]在意陸階剛剛說了什么。
“走，咱們就迎著硯湖邊走走?！?p> 陸姣看了看湖邊，對陸階說：“母親在前面呢，她走的慢，咱們別過去打擾了吧。先去前面那大石頭上坐會兒，待會兒再走。”
陸階順著陸姣所說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點點頭，“也行，走吧，過去吧。”
兩人在大石頭的兩邊坐穩(wěn)當(dāng)了，陸階便開口說道：“前兩天母親把我們兩個叫去說了那些話……那天一出來我就想問問你的，但是沒問出口。這兩天也一直想問你，也不知道怎么問。今天正好出來了，我索性就說了吧。”
“問我什么？”陸姣俯身撿了小石子往硯湖里扔。
陸階看著湖面上的水圈，“你怎么想的呀？”
陸姣轉(zhuǎn)頭看著陸階，“我？我想什么？”
陸階不看她，仍盯著湖面看，“你也知道，你和桃花閣高錦鈺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那天母親說要去央靠個伐媒說親，我倒是沒什么，我就在想你，你怎么辦？”
陸姣回正了腦袋，低頭玩弄著袖口，嘟囔道：“我也沒什么，讓母親去找吧?！?p> 陸階看向陸姣，凝視了片刻，“怎么了？鬧矛盾了嗎？不能說氣話?！?p> “我沒說氣話！”陸姣一把將手里的幾顆小石子全扔進(jìn)了硯湖里，干干脆脆地說道：“哥哥，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聯(lián)系了，已經(jīng)……已經(jīng)斷了?！?p> “斷了？我怎么不知道？”陸階皺著眉頭吸了吸，“哦，確實是好久沒見你出去和他見面了……不過我也忙，幾乎天天在木場，也沒怎么關(guān)注到你們兩個?！?p> 陸姣苦笑了一下，看著陸階，旋即又躲閃了目光，“真的，哥哥，我不騙你。已經(jīng)斷了，不聯(lián)系了。所以母親要找人說親就說吧，我不攔著?！?p> “可是……”陸階本還想問問，但看著陸姣沒好氣的樣子，再一想陸姣說他們都幾個月沒有聯(lián)系了，便也作罷，“那好吧，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比你大，母親肯定要把我的事情放在你前面，你還有大把時間可以考慮。”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