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蘇彥栩低沉慵懶的嗓音傳出來,令慕斕曦一怔忪。
她視線從馬車外收回,緩緩轉(zhuǎn)頭,俊秀無雙的臉龐近在咫尺,蘇彥栩的眼底依稀能看出一些青影。她動了動身子,這才發(fā)現(xiàn)她正躺在蘇彥栩的懷里!
慕斕曦一把掀開上好的錦緞絨被,怒道:“蘇彥栩,你無恥!”
蘇彥栩不怒反笑:“我無恥?誰昨日像只癩皮狗似的掛在我身上,抱著我死命不松手,一直說冷?”
慕斕曦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她再冷也不會對人投懷送抱吧?她的眼神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他胸前微開的衣襟上,不自然地撇開眼,臉紅道:“本姑娘怎么可能抱著你?!就算,就算是這樣,不是有褥子嗎?你,你可以給本姑娘蓋上?!?p> “我倒是想,可你迷迷糊糊地睡著,手勁兒卻大得很,我總不能打醒你吧?”蘇彥栩一副“本公子為你著想”的模樣。
還想打醒她?慕斕曦瞇了瞇眼睛:“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蘇彥栩微驚,這就發(fā)現(xiàn)了?
“故意惡心本姑娘?!”慕斕曦越想越氣,明明兩人不對付,偏偏以這種方式來惡心她、侮辱她!喊道,“你的節(jié)操呢?”
清晨的這一嗓子,把閻不留從周公那兒拉了回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慕丫頭,你叫魂呢?老頭子我一把年紀(jì)了,入睡不易?。√K彥栩,不會是你又招惹她了吧?”
罵歸罵,閻不留坐起來說完這一通話后,立馬又躺下睡著了。
慕斕曦看著老頭傻乎乎的模樣,忽然就笑了,笑聲如銀鈴般地撞入蘇彥栩的心里。他胸腔微震,也低低地笑了起來。
蘇彥栩方才微驚,以為慕斕曦這就發(fā)現(xiàn)他的心思,原來這個小傻瓜認(rèn)為他該親近男人,他與她同榻而眠竟然是折辱她!他不由地加深了這個笑意,昨日他選擇與她緊鄰而睡,也不算是個錯誤決定!
“主子,城門開了。”青則在簾幕外面回稟道。
蘇彥栩理好思緒,淡淡應(yīng)了一聲,說:“進(jìn)城?!?p> “啊!”一聲凄厲的女聲劃破長空,給這樣一個靜謐的清晨增添了一份詭異。
蘇彥栩下意識地抓住慕斕曦的手,又怕她反抗劇烈,將她拉到自己身側(cè)坐好,開口問:“青則,何事?”
“主子,您和慕姑娘就不要看了,方才開城門的時候,城門上方忽然懸掛了一顆人頭,被一個女子發(fā)現(xiàn),這才驚叫,隨后便昏厥了過去?!?p> 慕斕曦略微心驚,將人的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這是她第一次聽聞這樣殘忍的事情。
“去,查查死者是誰,所犯何事?!碧K彥栩口氣微冷。
他忍住不去撫摸她的頭,將錦緞絨被給她披好,語氣放緩,對她說:“要不你再歇會兒吧!”
慕斕曦心里微暖,看著他為她圍上被褥的那一刻,好似內(nèi)心流過一池春水,融化了某個冰封的角落。她這回沒有再反抗,靜靜地凝視著面前這個男子。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除了一點(diǎn)點(diǎn)疲憊外,看起來簡直沒有瑕疵。
馬車行走了一夜,細(xì)細(xì)想來,蘇彥栩要兼顧著他們,定然也沒有休息好,如此又試圖轉(zhuǎn)移她害怕的情緒,方才倒是她“小人”了。
蘇彥栩似有所覺,這才敢輕輕地拍拍她的頭,說:“別想了,睡吧?!?p> 心里過意不去歸過意不去,慕斕曦仰頭,這次倒沒有薄怒,淺笑道:“本姑娘才不怕什么魑魅魍魎,你不必小瞧我?!?p> “蘇某可不敢小瞧慕姑娘,若是一個不開心,把我踹進(jìn)湖里,可就不好了?!碧K彥栩打趣道。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球,慕斕曦這才想起他說得是那日華勁松調(diào)戲她那回。
“你與他不一樣?!?p> “哦?是嘛?!”蘇彥栩忽然心情大好,他竟不知慕斕曦有時候說話,如此合他心意。
這下,蘇彥栩笑著笑著,微紅了臉頰。
“主子,事有蹊蹺。”青則在外面匯報。
“哦?進(jìn)來說。”
青則卷起簾幕進(jìn)來的時候,前面依舊排著長長的隊(duì)。
“那城門上懸掛的人頭,不是罪犯,那統(tǒng)兵正在閉門徹查此事,怕是我們今日進(jìn)不了城了?!鼻鄤t說罷,鮮有的嚴(yán)肅,皺了皺眉,似乎難以繼續(xù)開口。
“直說便是?!?p> 青則一咬牙,輕聲說:“死的那人叫李四,我們線人傳來的消息是,他因在青峰關(guān)表演雜耍時,念了一段《生死訣》,而被人殺死。”
蘇彥栩身子微僵,表情冷峻起來。
慕斕曦捕捉到話語里的重點(diǎn),問道:“雜耍團(tuán)的李四?”
青則點(diǎn)頭。
雜耍團(tuán)的李四,這么巧?她一把掀起簾幕,明亮的陽光照射過來,她微瞇著眼,看向城門上方。
一根麻繩與那烏黑的長發(fā)系在一起,那面目驚恐的頭顱不是那個李四還能是誰?!隔著幾百步之遠(yuǎn),慕斕曦依舊能看出他表情的掙扎與驚恐。
一把放下簾幕,慕斕曦抿唇,心里說不出來的感受。
當(dāng)初若不是那個人非要招惹她,她也不會拆穿他們的戲碼,畢竟他們是靠這個小技巧與小手段謀生。被識破之后,他們雜耍團(tuán)定是無臉在錦城待了,想必才來了青峰關(guān)。不曾想,就這么死了?
“慕姑娘,你認(rèn)識那死人?”青則驚訝。
慕斕曦點(diǎn)點(diǎn)頭,說:“在天下絕味坊吃飯之前,跟他們打過交道。”
青則好似抓住了一絲線索:“那日,他們可否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蘇彥栩這時也向她看來。
她便將那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片刻的沉默后,蘇彥栩開口問:“掌管生死簿?”繼而怒笑,“他倒有好大的能耐!”
青則一直觀察著蘇彥栩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怕觸霉頭。
都說禍從口出,李四的下場也是……罪有應(yīng)得吧!
又是良久的沉默,蘇彥栩說:“既然青峰關(guān)去不了,那便去牙軒國吧!”
青則領(lǐng)命調(diào)轉(zhuǎn)馬頭,打馬轉(zhuǎn)彎。
慕斕曦心里升起一絲疑惑:“天禧國在西方位,牙軒國在西南向,風(fēng)嵐國在南向,為何我們?nèi)ヌ祆麌唤?jīng)過牙軒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