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準(zhǔn)監(jiān)察官與警探

　　西索爾維帝國，一艘臟乎乎的破舊拖船自海岸中緩緩駛過，平緩流動的海面在灰霧流動的天空映照下，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深黑色。

　　“說真的，這位客人，你的價錢給低了?！睕]剩幾顆牙的老船長轉(zhuǎn)動著眼珠，不停地上下打量著站在船頭的兩位男子。

　　“在出發(fā)之前我們就已經(jīng)談好了價格，而且我很懷疑你的拖船有沒有長途載人的功能，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到達的話，我不介意將你的傭金扣除百分之三十。”其中一位較為年輕的男子回身，有些不悅地說道。

　　年輕男子一身干凈整潔的暗藍色制服，頭頂?shù)男腔账{帽下是一副長相平凡但嚴(yán)肅的面孔。

　　老掉牙船長盯著年輕男子，喉結(jié)動了動，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情緒，但是心中掂量了一下雙方的體格，只能忿忿地往一旁的甲板上啐了一口。

　　“行了，柯爾特?！币慌缘闹心昴凶鱼紤械卣f道，“老家伙，抓緊你的船舵，在天黑之前到達我會再付你兩百索納?！?p>　　“感謝你，我慷慨的客人！”老船長頓時笑開了花，對著船頭身著棕色及腰大衣的中年男子比了個手勢，“但那是你們帝國人的貨幣，在我們這兒只流行華令?！?p>　　“我想想，按照匯率，你只需要再額外付我四千華令?！崩洗L嘿嘿笑道。

　　年輕的柯爾特皺了皺眉頭，說道：“厄萊文長官，這筆錢不在預(yù)算里面。”

　　年長的厄萊文擺了擺手，探身在船頭，仍由濕冷的海風(fēng)打在臉上，用只有彼此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不用擔(dān)心，這筆錢我會想辦法報銷的……何況我們還有了一個靠譜的返航選擇?！?p>　　柯爾特抿了抿嘴，做事一板一眼的他面對厄萊文實在是找不出應(yīng)對的方法，只能轉(zhuǎn)身望向遠方。

　　那是一道曲折連綿的山川線，整個山體都呈現(xiàn)著濃厚的褐色，不止如此，就連山川上方的積云都是一片深紅，陽光只能艱難地穿過積云的縫隙，在山川上投下一絲絲紅色的帷幕。

　　“看著就是一片令人感到絕望的地方不是嗎？”望著那邊黃褐世界，厄萊文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我想對于那些被放逐的罪犯而言，擁有一片可以自由棲息的土地并不是一件壞事?！笨聽柼卣苏遍埽瑢⒕鄙系男腔詹亮擞植?。

　　看著柯爾特鄭重的樣子，厄萊文嘴角輕微上揚，笑道：“年輕人，放松點不好，就當(dāng)是在度假不好嗎？”

　　“不，這是我晉升真知學(xué)者以來的第一次正式任務(wù)，我不希望出現(xiàn)任何的差錯。”柯爾特神情依舊嚴(yán)肅，雙眸望向遠處的黃褐色世界，“更何況，那片放逐之地存在的，不僅僅只有罪犯?！?p>　　厄萊文輕笑了一聲，從左胸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個小鐵盒，破敗的拖船有時會被偶爾激起的浪頭打得搖晃，因此厄萊文只能將鐵蓋子掀開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從中抽出一根煙卷，放入嘴中。

　　“來吧，給個火?！倍蛉R文朝著柯爾特抬了抬下巴，略微將身子向前探了一些，“小心點，不要燒掉我的眉毛。”

　　柯爾特的太陽穴很明顯地跳動了一下，道：“長官，我學(xué)習(xí)序列知識并不是為了給你點煙的，而且，如果你可以多花一點時間去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或許你早已經(jīng)擺脫探長這個職位了。”

　　“哈哈，伙計，我建議你現(xiàn)在就可以稱呼我為監(jiān)察官大人，雖然正式的升職流程要等到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倍蛉R文似乎并不在意柯爾特言語中的不滿，右手隨意地在虛空劃動，一串莫名的泛光符號隨之出現(xiàn)。

　　厄萊文打了個響指，這串泛光符號迅速折疊扭曲，鉆進了煙卷中并將其點燃，這位穿著隨意的中年男子就這么迎著海風(fēng)，大口地，愜意地抽著煙。

　　柯爾特看到厄萊文剛才的一番操作，眼中不免露出羨慕之意：“說真的，我所見過導(dǎo)師級的人物中，你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能夠擺脫語音共鳴，自如地施展序列的人，在這一點上，我很欽佩你。”

　　“那當(dāng)然，我可是準(zhǔn)檢察官?！倍蛉R文滿足地抽著煙，雙眼瞇成了兩道縫隙。

　　“正常來說，要進入放逐之地這樣的區(qū)域，至少也需要擁有等級四的能力，也就是成為荒蕪行者之后才可以。”柯爾特看著厄萊文慵懶的樣子，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外貌平平的男子會是一個實力相當(dāng)強悍的男人。

　　“但是我在出發(fā)前查閱過相關(guān)的資料，你僅僅只是等級三的序列導(dǎo)師，你是怎么接下這個任務(wù)的？”柯爾特有些不解。

　　風(fēng)抽一半，自己抽一半，一根劣質(zhì)的煙卷瞬間見底，厄萊文有些不舍地看了看煙屁股，舔舔嘴唇，又塞進嘴里猛吸了一口，最后才略帶遺憾地將煙丟入了海中，一旁地柯爾特和老掉牙船長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

　　“很簡單，因為等級和實力并不是絕對關(guān)系，當(dāng)一個人掌握著多種三級序列專精，那他的實力就絕對不能用三級來衡量了?！倍蛉R文咳嗽了幾下，解釋道。

　　“我聽說只有少數(shù)的人才能夠同時掌握多條高級的序列知識途徑，就比如我，在專精監(jiān)察局官方，二級序列知識途徑的同時，只能勉強掌握一級的其他序列知識，你居然做到了？還只是個探長？”柯爾特顯得有些錯愕，這樣一個男人居然僅僅只是探長？或者說甘愿只做個探長？

　　“人嘛，總得有點自己的追求，有些人追求物質(zhì)，有些人追求精神。”這一刻，厄萊文的形象在柯爾特的眼中忽然高大了起來，“就好比數(shù)百年前那幫偉大的開創(chuàng)者，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通過書寫一種‘神’的文字，并將其組合成一道序列就能發(fā)揮巨大的作用，他們是為了探索世界的終極奧秘，而不是將其制造成各種用途的工具，破壞世界的平衡。”

　　從小經(jīng)受監(jiān)察體系文化熏陶的柯爾特并不是很認同這個說法：“你不能否認序列知識的誕生，讓無數(shù)人的生活產(chǎn)生了積極向上的變化。”

　　“是啊是啊，在很久之前，成為像你一樣的警探只需要知道怎么使用左輪手槍射擊就行了，或許一頭卷毛狒狒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之后也能夠勝任?！倍蛉R文摸了摸有些發(fā)干的嘴唇，露出一些猶豫的神色，最終還是將手再次伸向了胸前的口袋。

　　“但現(xiàn)在怎么樣？子彈和火藥雖然依舊能夠震懾平民，但是對于非凡者而言卻不算什么，任何一個五級的秘術(shù)專家，只要他愿意，隨時都能夠?qū)⒋T大的炮彈拍成甜心餅干喂進你的嘴里，更別說在這之上的那批傳奇強者了，人，終究還是要對自然保持幾分敬畏才好?！闭f著，厄萊文雙手伸進大衣內(nèi)襯中的口袋摸索了一陣。

　　“好吧，我是真的沒有帶火，麻煩你，給個火吧?！倍蛉R文對著柯爾特嘿嘿一笑，后者神情略微掙扎了一下，最終也刻畫了一道點燃序列。

　　厄萊文將身子轉(zhuǎn)了過來，背對著海風(fēng)，滿足地吸了一口煙：“我承認至少在點煙這方面，序列知識的確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p>　　柯爾特翻了翻白眼，不再說話，沉默地看向遠方的景色。

　　破敗拖船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相對來說可以接受，柯爾特估算了一下時間，應(yīng)該可以在下午五點之前到達對岸。

　　“希望一切順利……”柯爾特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