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徐飛揚剛剛走出校門,就看見柳笛倚在門口的獅子旁,看上去像是專門在等他。她懶洋洋的,似乎有幾分困倦,“忙什么呢,這么晚才出來?”
“阿笛,你,怎么還不回去?萬一睡眠不足怎么辦?”徐飛揚見她這樣,有些擔(dān)憂。
“沒事,少睡幾分鐘,不會有什么大問題。本來我是想回家之后在網(wǎng)上和你聊的,不過最后想了想,還是面對面比較方便。”柳笛自己可比他放松多了,掩嘴小小的打了個哈欠,她提出了蹭車的請求,看她這搖搖晃晃的模樣,徐飛揚怎么可能會拒絕?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還要當(dāng)面跟我說。”徐飛揚認(rèn)真的注視著道路,話語里帶著絲絲疑惑。他并不記得有什么事情是特別重要的。
“飛揚,你自己就是專門研究心理的,這個周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狀態(tài)不太好?”柳笛開門見山。
徐飛揚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下,這個小動作并沒能逃過柳笛的眼,她知道,自己說中了。
“你在緊張是么?我能感覺到,自從十天前黑板上的倒計時數(shù)字被抹去之后,你的情緒就變得越來越焦慮,甚至有的時候你流露出的,是恐慌。你在害怕什么?該不會僅僅是害怕和同學(xué)們分離吧?可不要拿這個借口搪塞我喲?!?p> 徐飛揚一時無言,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在心理學(xué)上的造詣可能不如柳笛,她把他唯一的退路都堵死了??墒?,那又怎么可能呢?
柳笛的房子本來就離學(xué)校不遠(yuǎn),在沉默中,目的地到了。
解開安全帶,柳笛卻沒有一點要下車的意思:“之前你在開車,我不想影響你的情緒?,F(xiàn)在車停下來了,我也想和你好好聊聊了。”
她扭過頭,認(rèn)真的盯著他的側(cè)臉,徐飛揚卻沒有一點要與她對視的意思,他甚至朝左偏了偏臉,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柳笛看上去很平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逃避,可她的下一句話就讓徐飛揚如遭雷震:“你害怕的,究竟是分別,還是看到那些曾全身心信任你的學(xué)生們對你流露出質(zhì)疑的目光?”
“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你的教學(xué)風(fēng)格不適合這個以分?jǐn)?shù)論英雄的時代,可是你有勇氣做,卻沒有勇氣面對失敗嗎?”
“還是你只是害怕他們會失望,會質(zhì)疑,然后無情的收回他們曾帶給你的溫暖?”
柳笛的話,一字字,一句句,仿佛魔音繞耳。徐飛揚下意識的捂住耳朵,想要隔離她的聲音。
但這一次,柳笛的態(tài)度卻出奇的強硬,她硬生生的扳過徐飛揚的腦袋,逼迫他與自己對視:“飛揚,你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習(xí)慣了把所有的壓力堆在自己身上?或許你沒有辦法像我這樣冷血的覺得,明天的考試結(jié)束,我們就即將成為陌路人,但是高三的生活只是每個人人生的一部分,即便你做到perfect(完美),也不可能幫助每一個人都實現(xiàn)自己的追求。你只是人,不是神?!?p> “的確,老師要對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生活負(fù)責(zé)。但是這并不代表你與他們綁定在了一起,離開教室,離開學(xué)校,你們依舊是單獨的個體,每個人的未來,只有他們自己負(fù)責(zé),沒有人會為他們買單?!?p> “飛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柳笛目光炯炯的盯視著他的雙眼,“不要再把那些莫須有的壓力都堆在自己的身上了?!?p> “明天考試結(jié)束以后,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笑容燦爛的你?!绷炎詈笳f了一句,就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徐飛揚一個人坐在車?yán)?,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二樓的燈光亮起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