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修?”
宋采薇看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男子,目光有些復雜。
先不說曹修一身貴公子打扮,就沖他那雙充滿自信的眼神,便和自己熟知的那人有很大不同,只是聲音耳熟,所以一時判斷不出真?zhèn)巍?p> 掃帚放了下來,手里的銀針卻沒收回,身體仍做著戒備,宋采薇退后幾步,再問道:“你真是阿修嗎?”
“我失憶了,我被一伙人架著成為一名冒牌知縣……”
曹修直接坦白,這也是他和羅指揮他們商量好的,對方遇到的黑衣人到底跟殺害曹知縣的是不是同一撥?曹修失憶了,答案自然得從宋采薇身上尋找。
月光投下來,入眼的是一張干凈的臉,十六七歲模樣,十指纖細,兩只手緊緊握著掃帚,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別瞧她長得弱不禁風,若自己再進一步,怕就有什么東西落在身上了。
和宋采薇保持一個安全距離,曹修才把這兩天的遭遇重新復述一遍。
宋采薇看著眼前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子,焦急問道:“我……我該怎么相信你?”
“我可以作證!”
吳常從黑暗中走出來,掏出身上的令牌,扔到宋采薇腳下,“姑娘,曹公子說的一點不錯……”
宋采薇撿起皇城司令牌,雖然不能判斷出真假,可他們的話,已信了一半。
曹修試著走近,無論如何,都要取得對方信任。
曹修的接近,宋采薇沒有抗拒,因為感受不到從他身上產(chǎn)生的威脅。
她就立在那里,靜靜看著他,微風吹過,撩起了裙擺。
直到兩人相差不到五步的時候,曹修低下頭,披在肩上的頭發(fā)流了下來,后腦勺一大片痂露在月光之下。
人的后腦是非常脆弱的,一大堆要害器官都聚集在那,一記板磚下去,很有可能當場死亡。
宋采薇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身體開始顫抖,熱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曹修保持低頭的姿勢不知多久,直到感覺后頸有溫熱的水珠滴在上面,抬起頭,宋采薇已經(jīng)哭成個淚人。
“對不起,那群人只是要殺我……
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成這樣……
對不起,我就是一顆災星……”
放下掃帚,她放聲大哭,現(xiàn)在沒什么不信了。
曹修被這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手足無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呢,“宋姑娘,先別哭了,我們有事好商量……”
一個人壓抑很久,當情緒全爆發(fā)出來的時候,是怎么擋也擋不住的。
曹修說服不了,只得任宋采薇哭泣,哭了許久,等她情緒穩(wěn)定,身體不再顫抖了,方試探性問道:“那個……宋姑娘,能跟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嗎?”
宋采薇抹了抹眼淚,歉然道:“不好意思,剛才,有些失態(tài)了……”
“沒事,我無所謂的,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曹修笑了笑,這樣算是取得對方信任了吧。
宋采薇點了點頭,開始講述了,“嗯,事情要從一年前那個下雪的夜晚說起……”
……
片刻之后,曹修跟著宋采薇在院子內(nèi)的一張木凳上坐下,時間雖然有些短,可該說的,她都已經(jīng)說了。
原來,宋采薇出生沒多久,母親便去世了,父親也在去年暴斃身亡,辦完喪事,家里除了仆人丫鬟外,就只剩下她一人。
那晚,雪下的很大,宋采薇獨自坐在房間中,下人給她送來了晚餐,可因父親去世,她陷入難言的悲痛中,無心飲食,倒是家里一直養(yǎng)著的大花貓爬上了桌子,對盤中的食物大快朵頤。
一開始,宋采薇沒有在意,平時也喜歡拿食物逗那只花貓玩,可突然,貓兒從桌上摔了下來,口中吐著白沫。
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一個黑衣人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幸好,她跟著一個女道士學了幾年武功,雖然打不過對方,可也勉強保住性命。
受了傷,破門而出,往后門的方向跑,家丁們見到黑衣人,拼了命護她離開……
接著,騎上馬,出了后門,沒跑多遠,回頭一看,就見一伙山賊闖入她的家中,見人就殺……
先是父親暴斃,官府查不出兇手,然后有人暗中投毒,緊接著又是黑衣人,又是山賊,傻子都知道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殺父之仇,滅家之恨,不報不為人子!
哽咽中,宋采薇把汗水、淚水和著熱血吞進了肚子,眼中的家正在大火中熊熊燃燒,火光映在臉上,喊殺聲、呼救聲、慘叫聲,一一刺入耳里。
她害怕,無助,但很快又歸于冷靜,知道自己得鼓起勇氣,留著這條命,去伸冤,找出幕后黑手,為父報仇,也為全家的十幾口人報仇!
“我騎著馬一直跑,但雪地把行蹤全都暴露了出來,我不得不跳下馬,躲避那群人的追殺……”
“所以,到后面你碰到了我?”曹修問道。
“嗯,是在一間破廟,當時你在烤著一只凍僵的竹鼠……”
說話的時候,宋采薇抬起頭望了曹修一眼,“你現(xiàn)在真的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以前有些木訥……”
“呵……”曹修換了個話題,“對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父親是做什么的,怎么會惹上那么大的麻煩?”
宋采薇道:“他就是上任溧元縣知縣宋元明?!?p> “呃……”
那樣就尷尬了,這算是碰上前任的女兒嗎?
曹修差點栽倒,接著問道:“好吧,真是無巧不成書,那宋姑娘,你的武功有多高?”剛才聽宋采薇講,她會武功,曹修穿越到這最想見的就是那種高來高去的,所以心里有點好奇。
宋采薇一愣,不大好意思回答,怎么說在這個世界大姑娘家會武功總有點另類,只是道:“……也就一般高吧?!?p> 一般是多高?
不過,一個弱女子能高到哪里去呢,曹修轉(zhuǎn)頭一想,或許是她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的太柔弱,怕他擔憂,所以才這樣說,嗯,真是個好姑娘。
“呵呵,你們兩個倒挺郎情妾意的!”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交談中的二人心中一凜,同時往樹林看去。
一道人影站在樹梢上,樹下的吳常立馬飛了上去。
然而,與他斗了十回合不到,吳常便像蒼蠅一樣被一掌拍到了樹下。
羅指揮不是說有吳常在,安全方面不用擔心嗎,可這……
一開始以為他是王者,沒想到居然是個青銅。
黑衣人回頭再看曹修,曹修拉著宋采薇的胳膊,趕緊溜了。
“哼,你們又能逃哪里去呢?”黑衣人的輕功很好,轉(zhuǎn)眼就落在了他們面前。
曹修很想吐槽,你這樣子牛頓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小子,老夫跟了你一路,今晚你們這一螳一蟬就安心上西天吧?!焙谝氯死淅湔f著,眼里透著輕蔑。
曹修看了看他,上前一步護住宋采薇,黑衣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蒼老,大概是個糟老頭。
可就算是老頭,也不是他們能打得過的。
怎么辦怎么辦……
曹修開始著急了,這危險無處不在啊。
大腦迅速運轉(zhuǎn)著,可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來,直到看見黑衣人身后站著一個摸著小石頭的人時,才突然笑道:“你既然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可你知不知道黃雀的背后往往還有小彈弓呢?”
“哼,小子,少廢話,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得過老夫嗎?”
人啊,就是這樣,越是實話,他越是不信。
曹修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在下得先告辭了?!?p> 拉著宋采薇的胳膊,轉(zhuǎn)身繼續(xù)跑。
“你們以為就這樣能逃得過老夫的手心嗎?”黑衣人張開架勢,準備起跳,可忽然身后響起一道破空的聲音,急忙回頭,只見一顆石頭正在眼前迅速變大。
砰!
……
曹修沒想到羅指揮會突然出現(xiàn),如果說吳常只是一個小小青銅的話,那指揮就是實打?qū)嵉耐跽吡恕?p> 黑衣人不是在城隍廟的嗎,有可能是從那邊過來的吧,所以,羅指揮才會一直跟著他。
兩人快速離開小木屋,然而沒走多久,秦統(tǒng)制帶著他的官兵們舉著火把過來了。
方才一直覺得身后有人,看來真是他派的了。
在寺廟時,兩人還稱兄道弟的啊。
唉……
“曹知縣,這位是?”秦統(tǒng)制一看到宋采薇,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曹修沒有多做解釋,拉住他的手急切道:“秦兄,來不及解釋了,快去前面,那個黑衣人就在那邊……”
秦統(tǒng)制激動道:“什么?黑衣人?那個幕后黑手!”
一見曹修點頭,也不管什么宋姑娘、還是曹知縣,秦統(tǒng)制便急匆匆地帶上身后的官兵們走了。
曹修看了看他,內(nèi)心笑道,這人還挺好打發(fā)的。
宋采薇看了他一眼,“這是怎么回事?”
曹修把情況解釋了一遍,宋采薇問道:“你以后要冒充這個身份多久?”
曹修嘆了口氣,“怕要一段時間了?!?p> “都怪我……”
曹修打斷道:“沒時間說這個了,趕緊走?!?p> “你們走不了了!”
前方又傳來了聲音,曹修轉(zhuǎn)過頭,路旁邊閃出兩個黑衣人。
曹修依舊護住宋采薇,對她道:“趕快跑,去找剛才的那個統(tǒng)制,他會保護你的?!?p> 宋采薇望著這個不算寬闊,可就算失憶了也依然愿意舍身保護她的背影,眼睛一濕,想起幾個月來他一次次護在身前的樣子。
宋采薇露出了自從父親去世后所未出現(xiàn)的笑容,從曹修身后走了出來,手里多出兩根銀針。
“以前都是你保護我,現(xiàn)在輪到我了!”
宋采薇走向那兩個黑衣人,黑衣人頓時笑道:“宋采薇,你最好乖乖的,我們可以保證留你全尸?!?p> “嘿嘿,沒錯,這小娘們長得還挺水靈,大哥,一會兒你先,還是我先啊?”
曹修愣住了,這宋采薇吃錯什么藥了嗎?當即喊道:“宋姑娘,你不要莽扌……”
話未說完,曹修就怔住了,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兩個人,他們的喉嚨處各插著一根銀針。
不敢置信,重新打量了宋采薇,方才她只是右手輕輕一動,銀針便以很快的速度發(fā)射出去,那兩個黑衣人應聲而倒,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曹修倒吸了一口氣,此女恐怖如斯啊。
所以,他算撿到一個很厲害的女人了?
雁蕩山的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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