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午休期間,安安靜靜,大家都在睡覺,經歷了一天勞累的學習之后都很疲倦,伴隨著一部分男生的呼嚕聲,使得現(xiàn)場睡意更加濃厚了。
可剛才,馬史玉忽然推門而入,二話不說就揪起藍夢心的耳朵,問都沒問地朝著藍夢心的頭上就是一頓狂拍。
“你說干什么!”馬史玉憤怒地瞪著藍夢心,活生生得像一個無賴。
那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藍夢心的頭上,猶如一塊鐵石砸了下來的那種感覺,火辣辣的燒腦般的疼痛,瞬間就把藍夢心的眼淚逼了下來。
馬史玉只是小聲地朝藍夢心嘀咕了一句:“沒把你臉打歪就不錯了!中午不睡覺干什么!”
不睡覺?自己分明剛才是回頭拿紙擦了個鼻涕而已,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這不就是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仇恨填塞了藍夢心的整個大腦。
藍夢心用胳膊撐著自己滿是淚水的臉,微微地悶著頭,她盡量地把抽泣聲壓到最低,生怕被周圍午睡的同學聽到。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這時,坐在藍夢心后排位置的李凡依稀地聽到了藍夢心的抽泣聲,他搖搖頭,提了提神,睜開朦朧的雙眼。
他能感覺得到,藍夢心在哭!
這一秒,他什么也不顧了,趕緊戳了戳藍夢心的后背,小聲嘀咕地問:“喂!你哭什么?怎么了?”
藍夢心的傷心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點,她只顧著趴在桌子上抽泣,絲毫沒有理會到李凡的驅寒溫暖。
也許,她真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看到自己這番屈辱受氣的面孔。
午休期間真的很安靜,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大部分同學們都睡得很香,除了李凡,沒有一個人覺察到藍夢心的哭泣。
大概人性的冷漠,就莫過于此了吧。
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早已經將藍夢心的桌布弄得濕漉漉的、猶如一場傾盆大雨洗刷后的樣子。
李凡歪著頭,使勁地朝藍夢心的胳膊旁邊瞧了瞧,試圖用自己僅存的一點視線來發(fā)現(xiàn)藍夢心的面部表情。
終于,在李凡來回左右搖動了好幾下頭的時候,他清晰地看見了藍夢心滿是淚水的桌布,以及她那充滿淚痕的側顏。
那一刻,莫名的心酸和難受充斥了李凡的整個內心。
他再也忍不住了,不顧一切地就沖到藍夢心的桌子旁邊,也不管其他正在睡夢中的同學們,連忙從自己的褲子口袋里抽出一張餐巾紙遞給藍夢心,直接大聲地就說:“給!怎么了?是不是剛才馬老師打你的?你別哭了!好嗎?”
幾句簡單卻并不是很大聲的話語,但在寂靜的午休環(huán)境里尤為明顯。
果不其然,全班同學在李凡話音剛落之際都被吵醒了,全部抬頭,對李凡和藍夢心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那種錯雜的眼神之中,有不解,有不屑,當然,更多的,是一種睡覺被吵醒之后的煩躁。
偏偏時間就這么巧,午休結束的鈴聲立馬就響起了。
這是一個極其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可以起到很好的愉悅身心的作用,頓時讓人感受到那種大夢初醒般的的心曠神怡。
要是在以前,鈴聲響起的三秒后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聲的哈欠,有時候好外加一堆伸懶腰的配音。然而今天中午卻特殊,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在鈴聲響之前醒了。
李凡似乎并沒有被周圍的一切所干擾,依舊我行我素,他輕輕地拍拍趴在桌子上抽泣的藍夢心,一直在不停地安慰她。
“切!你要是哭就哭唄!干嘛影響到我們??!真是煩死了,一中午睡個覺都睡不好!”紀玲玲輕蔑地瞥了藍夢心一眼,她很煩躁地收拾著自己攤在桌子上的枕頭,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得不停
武文珺眼珠子稍微地轉動了一圈,她便開始接著挑釁地說道:“哎呀!誰叫人家有男生喜歡呢!了不得了現(xiàn)在,談戀愛都敢這么囂張了!”
紀玲玲忽然之間像是一個被點燃的煙花爆竹一般,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瞪著她那快要掉下來的眼珠子朝藍夢心望去,使勁地拍了一下桌子,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媽的,你們兩個就不能安靜一點!”紀玲玲剎那間像個潑婦發(fā)飆一般直指藍夢心。
這時,大概是因為紀玲玲的虛張聲勢,汝偉也在旁指手畫腳的,用纖細的聲音在添油加醋:“就是的,你看看你們,一中午吵吵鬧鬧的,還讓不讓大家睡覺了!”
人性的道理大家都懂,只要有一個人敢起頭說話,其余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在一旁發(fā)出嘈嘈切切的聲音。
“對對對!我昨晚本來就沒睡好,都困死了,今天中午本來想好好地睡一覺的,結果,哎!”
“就是嘛,談戀愛歸談戀愛,干嘛吵吵嚷嚷地影響別人?。 ?p> 無情,冷漠,自私,將人性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李凡終于忍不住了,他握緊拳頭,忽然大發(fā)雷霆地怒吼了一嗓門:“夠了!你們這些人,到底還有完沒完?”
這一聲怒吼下去,沒有人敢再說話。
李凡怒氣沖沖地指著一堆滿臉無所謂的同學臉上,他積攢了很久的怨言終于要全部吐露出來了:“你們,你們一個個,沒有一點人性!沒有一點同情心。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是只會看熱鬧的無聊人群。你們覺得這個很有意思嗎?在你們眼中,我一個男生看到一個哭泣的女生,我好心去安慰她,就被你們說成是談戀愛了?你們有反思過自己沒有?如果你們哪一天在哭泣,突然有一個和你認識的人只是冷眼旁觀,甚至還冷嘲熱諷,說,你的哭泣聲,吵到了我的耳朵。此時的你,會是什么樣的絕望!你們永遠不知道換位思考是什么意思,更不懂得將心比心的道理,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心!”
李凡忿忿地說完,直接拉起哭得稀里嘩啦的藍夢心就離開了教室。
真心希望,這一離開,再也不要見到這些無情冷漠的群眾了。
剩下的在場之人,都沉默不語。
他們,究竟是在反思,還是一種表面尷尬,實則內心極度的不滿呢?可是終究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對面的人,你永遠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好了,不要哭了。”李凡將藍夢心帶到了水房洗臉,一邊還幫她看臉還紅不紅,“我跟你說,這事不簡單,你回家之后一定要告訴你的姑父,讓他給你出口惡氣!你想想,你就是回頭從書包里掏餐巾紙擦鼻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動作。他就是在純屬的找茬!”
藍夢心捂住自己狼狽的面孔,點點頭。
這是,馬史玉突然猶如惡靈一般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身后。
李凡猛地一回頭,他下意識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攤開雙臂去擋住藍夢心:“馬老師,你還想干嘛?她在洗臉!”
這時,馬史玉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不自然的微笑:“喲!你看你,保護欲還挺強的!”
李凡沒有說話,他看藍夢心洗好了,轉身就要離開水房。
“走吧走吧,還敢在我面前出現(xiàn),今天中午被我打的,難道還不夠爽嗎?”
藍夢心背對著馬史玉,臉上的水漬還沒干,她緊緊地握住拳頭,眼睛里面,全部都是對馬史玉的憎恨。
總有一天,你所帶給我的,我要讓你得到全部的償還!
李凡和藍夢心沒有理會馬史玉,兩個人表情嚴肅地朝回教室的方向走去……
當二人回來之后,剛才還嘰嘰喳喳的人群立馬就變得肅靜莊嚴起來。
藍夢心通紅的臉蛋,以及到現(xiàn)在還在發(fā)燙的頭,使得本就一中午沒睡覺的她,大腦昏昏沉沉的,估計接下來的上課,自己都會是這種無精打采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聽課,藍夢心現(xiàn)在的腦子里面,全部都是對馬史玉的謾罵。
“藍夢心!你聽寫居然錯六個!”趙飛燕咋咋?;5拇笊らT再一次地席卷進了藍夢心的耳朵里。這時,她拿起了一根竹竿,開始用力敲打脆弱的講桌。
“來來來!你們看看你們,默寫個單詞都默寫不好,你們一個個能干什么!你們初一初二的英語都是誰教的?這么爛!”
任憑趙飛燕滿口唾沫地叫罵,始終卻沒有一個人理會她。
潑婦就是潑婦,誰都改變不了。
趙飛燕一邊罵,一邊拿著竹竿抽打聽寫沒有全對的人。
而藍夢心,就是其中的一個受害者。
“把手伸出來吧?!壁w飛燕拿著竹竿示意著藍夢心。
天??!她到底今天是做錯了什么,中午被馬史玉打,下午又要被趙飛燕打!
李凡不忍心看著藍夢心受罪受苦,他剛準備上前去阻止趙飛燕,只見藍夢心對他搖了搖頭。她,已經不想再讓李凡為自己付出了。
藍夢心此刻表情僵硬,她似乎早就沒了痛感吧。這些教師的不打不成才的方法,自己早就麻木和習以為常了。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任憑趙飛燕堅硬的竹竿捶打在自己纖細的小手上。
不知道為何,這一下下的鞭打,自己再也沒有先前的那種疼痛感了。
趙飛燕覺察到了不對勁,她見到藍夢心一點反抗也沒有,居然忍不住停下來了,她歪著頭問藍夢心:“我這樣打你,你居然不怕疼嗎?”
藍夢心不想說話,也不屑于和趙飛燕再多啰嗦,只是僵硬地搖搖頭。
“哎!走吧!”趙飛燕可能覺得自己沒有搞出點什么事情來,只好讓藍夢心先回座位上了。
當藍夢心的屁股接觸到椅子上的那一剎那,李凡趕緊就握住藍夢心的手,他用自己的雙手幫助她緩解疼痛。
“我知道你很疼,你看你這白白嫩嫩的小手被打得火辣辣的通紅?!?p> 藍夢心面無表情,她搖搖頭:“沒有,我現(xiàn)在感覺,真的是一點也不疼?!?p> 李凡明白,藍夢心那發(fā)自心底的失望,透徹心底的涼,早就已經對外界的疼痛無感了。
黑色的夜晚降臨了,藍夢心像往常一樣地坐公交車回到了家,這一次來接藍夢心的,是和藹可親的爺爺。
爺爺從小可疼藍夢心了,今天來接她的時候,還給她買了一碗她最喜歡吃的牛肉面。
“怎么樣?爺爺對你好吧?”
忽然,藍夢心積蓄了很久的淚水全部噴涌而出,所有的委屈,她全部暴露在了爺爺面前。
“怎么了?”爺爺心疼的不得了。
藍夢心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抽泣:“今天那個馬史玉,他,他打我的臉!”
“什么!敢打你的臉?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我現(xiàn)在上學校找他去!”爺爺剛握住方向盤,藍夢心就立刻攔住了:“不行,他現(xiàn)在下班了。”
爺爺氣急敗壞,從小到大,只要有自己在,誰敢打藍夢心,更何況是臉?這一次,可把爺爺給惹毛了。
爺爺氣沖沖地回到家,二話不說就撥通了馬史玉的電話。
“喂,你是馬老師吧?你今天是不是打我家孫女李怡夢的臉了?為什么打她?她是惹你生氣了還是犯什么錯誤了?”
誰知道,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馬史玉尤為慫的聲音:“沒有沒有,我沒打她臉,我只是輕輕地打了她一下頭而已?!?p> 爺爺剛想去罵馬史玉,可奶奶立馬攔住了他,小聲地勸他不要沖動。
“打頭?我信這個人的鬼話!”爺爺一把搶過手機,剛要開口叫罵,冷靜的奶奶生怕爺爺沖動,情急之下只好掛斷了電話。
“你為什么攔我!”
“你這樣太沖動了,先問問事情的緣由。”
“這還需要問嗎?這還不明顯嗎?夢兒能無緣無故地說他打她的臉?你看這個馬史玉分明就是不敢承認!你聽他剛才那慫的語氣!”
“好了!罵他又不能解決問題。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夢兒的姑父,讓他想辦法!”
爺爺不說話,坐在一旁抽起煙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