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一少年孤零零的走在長街之上,身著道袍,頭頂?shù)拦?,背著一把樣式普通的桃木劍,腰上系著一個百寶囊,身旁明明無人,但他卻開口輕聲問道:“聽過當年那件大事嗎?”
“哪件?”
聽到空靈詭異的聲音回應,少年道士面容悲苦,答道:“己亥年末,庚子年初,大疫,在辭舊迎新,舉國大慶的那段時日里,染疫者八萬眾,不治身死者,三千余?!?p> “好像有點印象,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對啊對啊,我好像也記得這事,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記不太清楚當年的事了?!?p> “嗯嗯,對的對的,我也好像知道這件事?!?p> 街上還是只有少年道士一人,但是,空靈詭異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多,聲音之中,有男而女,有老有少,好像都知道少年郎說的這件事,也好像都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一樣,大多都是被少年談起這事后,慢慢的有了一點點印象,但卻都記不太清楚。
少年道士從腰間百寶囊中取出了三支香與一只火折子,吹起了火,點著了香,對著東南西北四面,各拜了三拜,他開口說道:“諸位,請隨我來!”
說罷,他開始沿著長街奔馳而行,一開始,長街之上,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可慢慢的,腳步聲越來越亂,越來越多,長街之上明明只有少年道士一人,卻跑出了數(shù)百人,數(shù)千人同行的氣勢!
從長街尾開始跑,跑到了長街頭的十字路口,少年道士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在十字路口站定,少年開口大聲喊道:“諸位,當年那場大疫,舉國上下同心協(xié)力,防疫抗疫,集中救治,綜合管理,十日之間,建起了一座火神醫(yī)館,又數(shù)日,雷神醫(yī)館亦拔地而起,又有數(shù)座名為‘方艙’的醫(yī)館共同治疫?!?p> 少年道士此時已經(jīng)泣不成聲:“那數(shù)月之中,九州一心無二,青絲,白發(fā),皆身先士卒。布衣,商客,皆爭先解囊。政醫(yī)兵者扛鼎逆行為之勇戰(zhàn)矣,能者皆竭力之。直至大疫盡去,華燈初上,人聲鼎沸,國泰民安?!?p> 空無一人,只而少年郎的長街之上,寂靜無聲,之前那些空靈之聲,好似都不見了。
直至,一稚嫩嗓音開口:“我知道我知道,這事情我知道!那場大疫,死了很多人…”
孩子的聲音不大,卻人人都聽得見。
“死于此地,我無愧于心。”聽得出,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但沒能多救一人,我死后亦有恨!”
“有愧的是我們!”這是一個老頭的聲音:“你們做得足夠好了,是我們害了你們!”
有一少女聲音泣不成聲:“我是不后悔的,但我還沒有盡孝,我媽總會看著我的畫像哭…”
亦是在那邊,有一男聲道:“怕什么,哭便哭,你是她的驕傲,你是你全家全族的驕傲,亦是咱們華夏的驕傲!”
十字路口之上,有人道歉,有人安慰,有人哭泣,有人開懷。
“諸位,既然都想起來了,那就做好準備吧,我送各位一程!”十字路口中間的那位少年道士,擦干了眼淚,把香插在路口中間,拔出了桃木劍,取出了一大疊黃符紙!
“好!”
“來吧!”
“辛苦道長了!”
數(shù)千聲應和,但街上還是只有少年道士一人。其余的聲音,都是那場大疫之中,身死之人的魂魄!
少年道士一劍斬向身前,天地之間開一線,鬼門關,黃泉路,就在眼前!
一把黃符紙撒向天空,少年道士喃喃道:“山河無恙家國安,諸位去且去,有志者何懼過那鬼門關,可是喝孟婆湯時勿要忘,來生還是入華夏,亦做我輩同胞!”
一支白燭,在十字路口點燃,清明細雨綿綿不絕,可卻打不滅燭火,緬懷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