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求您放過我吧?!迸友凵癯錆M著恐懼,慌亂地躲藏著。
“朕視你如美酒窖藏,珍藏十年,如今也是開封的時候了?!被噬掀诖拇甏晔郑蛑齑揭χ幼呷?。
女子腳步酸軟,但還是強撐著拉開房門,逃脫的曙光霎時間被沖碎。門口的忠親王粗暴地將她推回去,躬身諂媚,隨后重重的關(guān)上了房門。女子死咬嘴唇,猩紅的血覆滿了眼睛,痛苦放大了她的自嘲,原來忠親王妃的忠在這里。
接下來的一個月,忠親王府因爆發(fā)瘟疫被隔絕處理,御林軍把守門禁,任何人不得進出,只有每日被抬出的尸體證明著忠親王府被這場瘟疫徹底打敗了。李云霖也找上了明空。
明空和李云霖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緩和,由于他也進入了最終考核,所以二人也是日日一起參加軍中集訓(xùn),熟悉了不少。眼見著李云霖眉頭深鎖的樣子,明空先發(fā)問:“怎么了,云霖,昨天你不是申請回家探親嗎?”
李云霖急的仿若熱鍋上的螞蟻:“正是。我已經(jīng)一個月未見姐姐,想去忠親王府跟她講我進入了最終考核,卻連門都進不去?!?p> “哦,這是怎么回事?”
“忠親王府爆發(fā)瘟疫,疫情嚴重,已被隔絕一月,任何人都不得進出,我想探知姐姐是否安然無恙都毫無辦法,只是干著急罷了。都尉您有沒有什么辦法能進去?”
明空暗自奇怪,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暗影一個月的奏報連提都沒提,但他還是面色平靜說道:“這個我倒不知。這樣吧,明日年中武練過后,我與你一起去忠親王府?!崩钤屏貞?yīng)聲退下,明空卻面色陰沉。難怪忠親王最近都不在,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晚間,每日派來通消息的暗影來到明空帳中,匯報仍舊未提忠親王府爆發(fā)瘟疫的事情。若是無事,至少應(yīng)該報一個姐姐平安無事未染瘟疫,可卻只字未提,這太奇怪。暗影匯報完畢,明空問道:“聽聞忠親王府爆發(fā)瘟疫,我姐姐怎么樣?”他一直死死盯著暗影,想從中看出什么來。
暗影果然訓(xùn)練有素,未露任何異常,匯報道:“忠親王府疫情已經(jīng)穩(wěn)定,王妃平安無事。據(jù)報,明日就是隔離結(jié)束之日。”
明空接著問:“那為什么之前不匯報給我?”
“這是堂主親下的命令,說不是大事,不讓您在軍營中白白憂心?!?p> 明空揮退暗影,他想這一切都太奇怪。齊朗是知道姐姐對他的重要性的,卻一直未告訴他,難道姐姐出了什么事?轉(zhuǎn)而又想,姐姐一直在忠親王府,能有什么事?罷了,明日武練結(jié)束以后,我去看望姐姐,自然一切皆有分曉。
轉(zhuǎn)眼天明,云翼軍眾將士早已等在練武場,大家交頭接耳,討論的自然是今天的年中武練。只是等了許久還不見上將軍和將軍王出現(xiàn),眾人不禁有些焦躁。明空低頭尋思著,看來有變故。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安靜了下來,抬頭望去,傳令官正在練武場高臺之上:“因今日突發(fā)緊急軍情,年中武練改為十日后。自行解散?!?p> “緊急軍情?會不會和古北有關(guān)?”明空懷著滿腹疑惑往驍騎營走去,一只胳膊卻搭在了他的肩上。扭頭一看,原來是曾被老師教過海上刺的陳飛。只見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這回古北麻煩了?!?p> 明空心中一緊:“發(fā)生什么事了?”
陳飛一面哈哈大笑,一面神神秘秘地將一個紙團塞入明空的手中,嘴上說著:“明都尉,年中武練可得努力啊?!闭f罷揚長而去。明空手中握緊紙團,面色如?;氐搅藸I帳,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衣。
原本一直繃著的神經(jīng)因來人稍微舒緩了些,明空熱切地說道:“師父大駕光臨,徒兒迎接來遲?!?p> 慕容清身軀微的一震,轉(zhuǎn)過身來:“屬下奉命保護掌門回府。”
明空心又沉了下去,預(yù)想的調(diào)笑沒有發(fā)生,這生疏的稱呼,這面帶隱憂的神色,還有那眼神,充滿著同情。保護,發(fā)生了什么?
明空定了定心神,隨即也嚴肅了起來:“為什么不告訴我忠親王府發(fā)生瘟疫,我姐姐怎么樣?”
慕容清聽到明空提及明嘉,神色更加慘然,只說:“待回府后,我?guī)煾笗嬖V您的?!?p> 明空見慕容清不肯說,就更確定了事情的嚴重性?!鞍l(fā)生了什么緊急軍情?”
慕容清道:“古越、古蜀分從南北進攻古北,古北不敵已經(jīng)失陷十余座城池。古北向古徐求援,求援信于昨晚到達宮中。”
明空心中一凜,知道事情緊急,立即進到里間更換軍服。展開陳飛給他塞的紙條,上面一行蠅頭小字:三鷹聚殲余,十日內(nèi)高飛。明空皺眉思索,古北被古越古蜀同時進攻,絕不是巧合。三鷹,這最后一鷹是古徐!陳飛叫我十日內(nèi)遠走高飛,看來是古徐想控制住我作為籌碼。明空十分感激陳飛的提醒,只因若干年前老師救了他,才在今日回報于自己。
他換好衣服,叫了李云霖便同慕容清一起喝馬疾奔回城,他要先去看望一下姐姐。出了軍營,三人馬蹄飛濺草泥,走在回城的官道上。
突地明空耳畔一側(cè),猛的拉轉(zhuǎn)馬頭往官道旁的密林中去。慕容清也聽到了聲息,緊隨其后。只有李云霖摸不著頭腦,但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跟了上去。待得李云霖進得林中,明空和慕容清已然下馬和黑衣人廝殺了起來。仔細一看,其中還有辰落,三人護著一個年輕女子且戰(zhàn)且退,往官道走去。
李云霖見狀,立時撥轉(zhuǎn)馬頭絕塵而去。黑衣人見李云霖不戰(zhàn)自退,也懶得管他,集中對付這四個人。打了一陣,明空和辰落的額頭都微微見汗,黑衣人武功奇高且十分詭異,他們勉強招架,想要脫身卻不行。只有慕容清還能打退黑衣人,但黑衣人人數(shù)眾多,慕容清應(yīng)付也有些吃力。
猛的黑衣人發(fā)射出一陣暗器,叮叮當當?shù)谋婚L劍擋下,卻有幾枚打中了那個年輕女子。突聞辰落一聲急叫:“陌兒?!北M陌軟軟倒下,人事不省,原是暗器上喂了毒藥?!鞍 背铰湫募敝?,刺客忽施偷襲,辰落腿上也中了一枚暗器,跪倒在地,懷中緊緊抱著盡陌。明空見狀,護衛(wèi)在前,抵擋著黑衣人的攻擊。慕容清并排上前同為護衛(wèi),劍法越發(fā)凌厲。
明空與黑衣人戰(zhàn)了一陣已然力竭,長劍揮舞的速度變慢。斜眼瞥見慕容清身法靈活,長劍舞動,一掃之前的沉重,心隨意動使出了那套長英劍法。這回才是名副其實的見清劍法。
明空越舞越猛,將慕容清對他的生疏、對他的隱瞞、對他這么久都不來見他的思念全神貫注在了劍上,頓時劍勢逼人。刺客見他突然劍法大漲,銳不可當,已經(jīng)刺傷了不少人,便轉(zhuǎn)而攻擊慕容清。誰知明空見著慕容清被圍攻,不守自己的門戶反而執(zhí)劍去護慕容清,自己卻又被劍刺傷了許多地方。
慕容清自然也觀察到了他的變化,心中一滯,但見他的神色凄然慘然,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他使自己所教的長英劍法如此嫻熟,想來不知練習了多少次。自己自從教給他這套劍法后,每次習練心中總會想起他,不知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見他只是護衛(wèi)著自己,心中暖意洋洋,但又一想經(jīng)此大變,他再也不是從前的他了,心中不禁悲涼。
慕容清見明空受傷多處也意氣大漲,挺身上前舞出劍幕,將所有攻擊擋到了劍幕之外,一時無人能越過上前。明空將劍插在地上,大口的喘粗氣,也有時間照料一下辰落二人。二人均昏迷在地,明空探了探鼻息,氣息微弱,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刺客估摸著毒藥發(fā)作的時間,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明空持劍在旁,對慕容清說:“拿解藥?!蹦饺萸逦⒁稽c頭,二人不約而同使出長英劍法。二人心心相印,雙劍忽而疊加忽而穿刺,劍招互補,一時聲勢大盛,刺客抵擋不住,不斷后撤。后方卻突然殺聲四起,刺客被團團圍住。原來是李云霖回軍搬救兵,正遇著盡然從宮中返回營中,盡然帶著云翼軍殺過來了。刺客見勢不好,分別突圍,都被擋下。眼見逃離無門,各個軟倒在地,卻是咬破嘴中毒囊自盡了。
盡然吩咐醫(yī)官給明空包扎,前去查看辰落盡陌二人。見二人臉色發(fā)青,中毒已深。再一探氣,細若游絲。命人搜檢刺客身上有無解藥,然而卻一無所獲。盡然命人將二人抬回王府,速去宮中請御醫(yī)診治。隨后拜別明空,急急催馬回府去了。
李云霖護送明空回府后,便又去了忠親王府。
明空回府后躺在床上休養(yǎng),但覺剛剛戰(zhàn)斗脫力過度,便昏睡過去。慕容清幫他掖好被子,也輕輕退出了房間,向齊朗匯報去了。
卻說盡然回府后,面色陰沉,手中捏著一張紙條,上書:辰落盡陌。盡然在刺客身上搜到這張紙條后并未聲張,偷偷藏起,徑直回府,所以明空等人并不知道盡然已經(jīng)知道了幕后主使之人。
盡然坐在椅子上,眼前浮現(xiàn)了多年前的一幕畫面:春色明媚,慕容伶手執(zhí)毛筆在書案上習字。盡然從后抱住慕容伶,“好啊你,寫這么多我的名字,說,你意欲何為?!蹦饺萘婺橆a緋紅,“人家總也寫不好你的名字,所以想偷偷練練。”盡然哈哈大笑,用手握住慕容伶的手寫下了盡然二字。慕容伶嬌嗔道:“你寫的不對,怎么盡的第一個點長于第二個點呢?!北M然注視著慕容伶的眼睛,溫柔的說道“我們約定好不好,以后你寫我的名字盡的第一個點就長于第二個點。這就是天下獨一的你為我寫的名字。”慕容伶輕聲答應(yīng),盡然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可瞬時他又目光冰冷,這刺殺令上盡陌的盡也是這樣的寫法!
盡然大踏步來到了盡陌的房間,慕容伶正在床邊坐著,用手帕擦拭著盡陌頭上的虛汗。慕容伶道:“御醫(yī)已經(jīng)為陌兒診治過了,性命暫時無礙,只是昏迷不醒。”
盡然冷哼一聲,“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枉陌兒還叫你一聲皇嫂!”
慕容伶聞聲巨震,藥碗跌落在地:“王爺你……”
“把解藥拿出來!”盡然毫不留情。
慕容伶顫聲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瞧你做的好事!”盡然將紙條摔在了慕容伶面前,慕容伶撿起紙條一看自是知道了。她抬起頭瞧著盡然冷若冰霜的臉龐,那失望的被背叛的憤怒的眼神直擊到她心里,他是厭惡我了。一瞬間,慕容伶心中的石頭放下了。
她苦苦隱瞞的身份被揭穿了,她不想讓盡然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現(xiàn)在都無用了,她釋然了也苦笑著收起自己的脆弱。從此不用再被古蜀太子威脅,從此她自由了,從此她和盡然結(jié)束了。
慕容伶理了理盡陌鬢間的發(fā)絲,站起身來。她看著面前的男子,是如此不同又是如此相同。她平靜的說:“解藥我已給她倆服下,明日就可醒轉(zhuǎn)。我是古蜀太子派來的奸細,他告訴我做完這最后一次刺殺就放了我,否則就告訴你我是奸細。我為了,為了……”慕容伶轉(zhuǎn)過頭不再說下去,只是嘆了一口氣。
盡然憤怒的說:“為了什么?為了你自己!你以為你殺人的事情永遠不會敗露嗎!枉我還以為我們倆是真心相愛,卻原來只是一場戲!”盡然臉色脹的通紅,接著說道“你這樣蛇蝎心腸的女人,虛偽的女人,我因為你感到惡心?!?p> 慕容伶淚花在眼中打轉(zhuǎn),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落,她心痛卻又無法反駁,她為自己卑微的被否定奏了一曲哀歌。
盡然突然想起了什么,“奧,所以上次我去捉拿葉景林,你卻被他拿下威脅我,最后叫他跑了,也是你們做的一場好戲!”盡然越怒越笑,“盡然,你這個傻子,被人耍得團團轉(zhuǎn)?!币荒_踹開房門,不知往何處去了。
慕容伶的眼淚掉落了下來,喃喃道:“我是為了你,為了你啊?!?
朝六晚九
因二十四章被屏蔽,遲遲未能解禁,為了劇情連貫現(xiàn)在重發(f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