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已至此,雨歸農(nóng)暗暗握了握拳頭,將朱杳跡和雨如水拉到一邊,避開旁人。
朱杳跡面色沉重,開口道,“事到如今,坐困鐵牢,如果不拼死一搏沖將出去,這處就是我們的死地了?!?p> 雨歸農(nóng)搖搖頭,正色道:“既是死地,又是活路?!?p> “這雨氏的祠堂,秘密可不單單只是鐵壁?!庇隁w農(nóng)喝了一口隨聲酒壺里的酒,“當初建筑這個祠堂的時候,就安排下了絕密的計劃。這祠堂的所有立柱橫梁,都是中空的鑄鐵,其中,填滿了霹靂火藥!”
雨如水倒抽了一口冷氣,看祠堂的規(guī)模,要是所有立柱都充滿了火藥,恐怕要有上千斤那么多,一想到從小就在這一個巨大的火藥庫上生活,雖然他明知安全,卻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
“所以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此地?!庇隁w農(nóng)神色倒是輕松。
雨如水忙問,“爺爺,看你神色,卻有轉(zhuǎn)機?”
“不錯,”雨歸農(nóng)頓了一頓,從懷里掏出三卷輕綢的織物,遞給雨如水,“如水,你且收好,這些卷物是我族世代傳承補足,記錄了各種詳細,之后你隨杳跡逃出升天,可詳盡閱讀,以輔佐杳跡。”
朱杳跡和雨歸農(nóng)是多年老友,聽得他話中有一絲蒼涼,仿佛安排身后事一般,連忙寬慰道,“或許我們稍事計劃,一起沖出去,還有希望。。?!?p> 話到半截,被雨歸農(nóng)攔住,老頭掏出隨身的酒壺,喝了一口酒,說道,“若是從門口沖出,正如甕中捉鱉,韓云身受重傷,你我又老邁不堪,我們之中,尚有何等武力,可以突破外面成群山賊?”
“就算年輕人能僥幸沖出,老弱婦孺,必然遭殃。”雨如水也黯然道。
“正是如此,”雨歸農(nóng)帶領(lǐng)兩人往祠堂后面走去,那里列的是祖宗牌位,平時乃是禁區(qū),只有雨歸農(nóng)一人可入,“所幸天不絕我族,此地還有一條逃生之路!”
朱杳跡和雨如水一聽,都是一驚。
尤其是雨如水,生于斯,長于斯,年少頑皮,在這村落周邊探索過不下百次,這雨氏村莊背坐大山,祠堂后面就是絕世的懸崖,高聳入云,雄鷹尚且不逾,何來活路可言?
雨歸農(nóng)從孫子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也不多說,帶著兩人,走進了后堂禁區(qū)。后堂昏暗,點著幾支粗大的蠟燭,幾十個祖宗牌位羅列在主桌上,斑駁的光影隨著燭光跳動,說不出有多少肅殺。
雨歸農(nóng)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地對著牌位行了個大禮。也不管另外兩人。
行禮完畢,他走上前去,找準一個牌位,用力一拉!只聽得嘎查幾聲,忽然從桌子下面?zhèn)鱽龛F索絞盤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忽然之間,桌子旁邊整塊的巖壁,露出了一道石門!
“暗道!”雨如水不由驚呼。
“正是暗道,”雨歸農(nóng)拍拍自己的孫子,“我雨氏這支,奉先皇的旨意,駐守此地,表面上是離群避世,提煉丹藥,訓練方士輔佐皇家,以?;始医】?。唯有高級的官員才知道暗地里卻是以方士的名義,為皇家訓練忠心耿耿的謀士智丞?!?p> “的確,天壤雨氏,丹藥為名,謀臣其實,是當年先皇在明面之下,布下的暗棋?!敝扈蜜E知道其中內(nèi)情。
“可是你們?nèi)辈恢?,雨氏在此還有一個真正的謀局!”雨歸農(nóng)笑了起來,保守一個秘密多年,總是希望能分享出來。
“這天壤山,高遠城,乃是阻隔西戎的第一道防線。高遠城仿佛一顆釘子,頂住西戎大軍,而其后這道橫斷的天壤山脈,就如同一道藩籬??v然高遠城丟了,西戎大軍要翻越天壤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遠走繞開,起碼多走上一個月。”雨歸農(nóng)侃侃而談,順便在地上畫了幾個圖案,權(quán)做解說,“這天壤山勝在隔絕了西戎,守是極好,攻卻艱難?!?p> “一樣的道理,”雨如水分析道,“大辰官軍想要翻越天壤山,也是同樣困難。”
“若是尋常,大辰多用兵力,依次派兵,遠走官道?!庇隁w農(nóng)解釋道,“若有覆國之難,西戎傾力相攻之時,這眼前一道隧道,便是穿山而過的捷徑!”
“此處隧道,通往何處?”朱杳跡詢問道。
“這條隧道,并非全部由人力筑造,而是借用了很多天壤山底下的暗河,”雨歸農(nóng)在地上畫了幾個圖形解釋,“若是從高遠城走官道到達下一個要塞埋骨關(guān),需要將近五十天。而這條隧道的另一個出口,就在埋骨關(guān)外的山中,兩者聯(lián)通,只要十天!”
“十天!”朱杳跡戎馬半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若是有此暗道,勝過十萬雄兵啊?!?p> 雨歸農(nóng)搖搖頭,“未必,此暗道不僅狹窄黑暗,又是底下暗河發(fā)掘而成,容不得大軍初入,僅有的幾次啟用,都是無影衛(wèi)所使用。”
“無影衛(wèi)?是否那皇家禁軍之一,來無影,去無蹤,殺人于無形的皇家衛(wèi)隊?”雨如水如數(shù)家珍,一語道破了玄機。
雨歸農(nóng)特別喜愛這個孫子,眾人之中,他天資最好,又勤奮好學,腦筋極快,博聞強記,他點點頭,“正是。事不宜遲,我等且安排族人從此密道脫身,待得出的天壤山,就讓杳跡帶隊,四下宣揚,這是一支大辰遺民,在山中打獵的農(nóng)戶,為山賊所擾,正巧被高遠城的退兵所救?!?p> “如此一來,正好化整為零,將尋常的族人護送回大辰,也可讓如水帶領(lǐng)內(nèi)情之人,遵了潛淵閣出的命令,出世待命?!敝扈蜜E連連贊同。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下,這恐怕是最好的方案了,總好過全族人口,在這里等死!
“爺爺,我有一個疑問,”雨如水敏銳地抓住了問題,“我全族進入隧道,若是之后山賊掃蕩戰(zhàn)場,想必能發(fā)現(xiàn)祠堂的怪異,若是破門而入詳盡搜查,這隧道之事,恐怕敗露。追擊是小,大不了你死我活,再拼一場,可是如果這機密的隧道為山賊所知,恐怕不久就將大白于天下。”
雨歸農(nóng)憐愛地看著自己這個最出眾的孫子,摸摸他的肩膀,笑著說:“如水,你心思如此縝密,天壤雨氏交由你傳承,正是上上之選啊?!?p> 朱杳跡也說:“天壤雨氏,英才輩出,歸農(nóng),我看如水這個娃娃,更勝你當年啊?!?p> “如水,你去安排族人依次進入隧道,吩咐下去,從今往后,天壤雨氏,要隱姓埋名,融入民間,今日之后,再無天壤雨氏,天壤為田,就改姓田吧!”
“這些機關(guān)操作,本來要擇機教導與你,現(xiàn)在時不我待,也來不及了“,雨歸農(nóng)接著說:“此處就由我斷后,等你們盡數(shù)離去,由我封閉入口,不再為他人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