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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長訣

退婚(17)

山河不長訣 含朝 4033 2019-07-11 00:52:55

  退婚(17)

  楚冉蘅沒有說話,關(guān)無忘仍舊自說自話,

  “楚冉蘅,你說這番情狀,是不是都要趕上你簪花游街那會兒了?”

  關(guān)無忘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走到樓臺上,往下看,

  “你在看什么呢?這人有什么好看的,滿大街日日都能隨你看個夠。”

  關(guān)無忘手撐著欄桿,看向長街,又轉(zhuǎn)過頭來看楚冉蘅,發(fā)現(xiàn)楚冉蘅看的并不是長街,順著楚冉蘅的視線看過去,正是宮府的后門,一個纖瘦的男子正在角門外站著,那人轉(zhuǎn)過半邊臉,輪廓線條清晰卻透著女子的溫婉,顯然是個女子。

  后門開了,一個小丫頭探出頭來,那女子便進(jìn)了門。

  關(guān)無忘揚(yáng)著手里的折扇,漫不經(jīng)心道,

  “原來是在看女人,我說楚世子怎么這般目不轉(zhuǎn)睛?!?p>  楚冉蘅道,

  “不關(guān)你的事?!?p>  關(guān)無忘道,

  “看看這滿街提著爛菜葉,臭雞蛋的人,早知道本官就將這條街上的爛菜葉,臭雞蛋全都買下來,好倒賣給這些人,坐收漁翁之利?!?p>  楚冉蘅淡淡道,

  “你還真是不錯過發(fā)財?shù)臋C(jī)會?!?p>  長街遠(yuǎn)處一頂轎子過來了。

  孟華文小聲道,

  “父親,待會兒怎么辦?”

  孟奉常氣的胡子都飛起來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你爹我的一世清明全敗在你手里了?!?p>  孟華文小聲道,

  “父親,沒事的,相比如今午時,沒多少人在街上,咱們道完歉就走。就算是磕頭,也是在宮府里,到底沒人看見?!?p>  孟奉常道,

  “我真是恨鐵不成鋼。你說你怎么不阻止朱氏,如今她犯下這等滔天大禍,還連累你我,原先的打算也盡廢了?!?p>  “她如今被抓了,孟家亦娶不成她,得不到朱家的銀錢,這個蠢婦,還落個人證物證俱在,到底也該把刀劍收拾了,如此便可說一切都是意外。”

  “可她是提著刀上樓的,樓里的人都眼睜睜看著她殺氣騰騰地上門殺人,我便是要救也救不回,這擺明了是要置人于死地,當(dāng)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孟華文道,

  “父親別生氣,往后兒子絕不再找這般蠢婦。但朱家那邊斷了,咱們從朝堂里挖的銀兩該怎么辦?”

  孟奉常一把捂住孟華文的嘴,

  “什么話你都敢在大街上說。不要腦袋了?”

  孟華文掰開孟奉常的手,

  “父親,可是咱們也不能就坐以待斃啊,如今我孟氏正在風(fēng)口浪尖之上,遲早有人來查,若查不出什么還好,若查出了什么,孟氏可就糟了?!?p>  孟奉常道,

  “難道為父不知道嗎?前幾日為父還送了禮到關(guān)大人府上,幸好關(guān)大人收了,關(guān)大人作為廷尉,專管法度刑案,只要他答應(yīng)罩著咱們,咱們這事情,就總能被壓一陣,趁著這個時候,趕緊想辦法解決這朝廷銀兩的事情,若不盡早解決,只怕后患無窮。”

  孟奉常道,

  “都是因為你,在什么地方不好,非在宴會上,做了這等子蠢事,若非如此,我孟家還可安穩(wěn)度日一陣子?!?p>  孟華文道,

  “都怪那蠢婦。若她不提劍去殺宮家小姐,怎會如此?!?p>  孟華文眼睛一轉(zhuǎn),

  “父親,我瞧那宮家小姐未必對我無心,在宴會上她還主動與我攀談,不若……”

  孟奉常怒道,

  “你還敢提這事,你知道嗎,如今滿長安的人都戳著咱們的脊梁骨來罵,都是因為這女子,你還嫌死得不夠快?!?p>  孟華文卻起了心思,雖說眼前如此,可萬一他與宮長訣能成,豈非亦是佳話?

  到時,便放流言說是朱氏勾引,害苦了本命鴛鴦,孟家依舊有宮家的庇護(hù),也就不必日日提心吊膽了。

  再者,就算是宮家小姐不愿再從他,若是他日生米煮成熟飯,她還能不從他嗎?

  想到這里,孟華文不禁露出了一絲笑。

  卻不想,轎子一落,外面的人道,

  “老爺,少爺,宮府到了?!?p>  孟奉常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下來,你惹的禍,自己去?!?p>  孟華文想著,既是能進(jìn)宮家的門,自然見得到宮家小姐,若待會兒他與宮家小姐說幾句話,宮家小姐定然寬容,畢竟,那次在宴會上,宮家小姐顯然是對他有意思。

  男人嘛,注定是三妻四妾的,她一時氣得極了毀了婚約,他倒是能體諒一二。

  但她一個退了婚的女子,下場能好到哪里去?

  最好的結(jié)果,還不是嫁給他?

  孟華文想著,心中的不甘也平息許多。

  孟華文撩簾下了轎子,卻見外面一群人正圍著宮家的大門吵吵嚷嚷的。

  幾個人回頭,看見孟華文,大呼,

  “來了!來了!”

  “姓孟的那小子來了!”

  眾人回頭,

  孟華文不由得倒退半步。

  眾人道,

  “是他,就是他!”

  孟華文心下一震,怎的宮府門前聚集了這么多的人?該不是專程來看他笑話的罷。

  思及此,孟華文又暗想,這些人到底只能站在門外,待會兒他道歉必定要在府里,這些人到底也是看不見的。

  孟華文想著,心上便也沒那么緊張了。

  故作姿態(tài),揚(yáng)開扇子,走上前去。

  眾人嘴里罵罵咧咧,卻也并未有真的將他如何,反而是讓開一條道來給他走。

  孟華文自得地?fù)u了搖扇子,到底他父親也是官身,這些刁民,根本什么也不敢做。

  殊不知,眾人讓開是嫌他腌臜,生怕碰臟了自己。

  而臭雞蛋爛菜頭,自然是要留到宮小姐出來再砸,得讓宮小姐親眼看著,出了這口惡氣。

  戲文里的常玨那么慘,而宮小姐甚至比戲文里還慘,這能不惹人憐惜嘆惋嗎?

  更何況,聽說那宮小姐才貌雙全,艷比洛妃,清貴勝碩人,這般如天仙一般的姑娘居然就被這等子癩蛤蟆給侮辱了名聲。當(dāng)真是人神共憤。

  孟華文頂著眾人的目光,叩響了大門。

  但是,孟華文拍門許久,里面都并未有半點(diǎn)回應(yīng),更別說開門了。

  孟華文不回頭,也能感受到那些釘在自己背后的灼灼的目光,他只好硬著頭皮再度叩響了大門,仍然毫無回應(yīng)。

  梳妗替宮長訣梳著頭發(fā),道,

  “小姐,那孟華文敲了數(shù)回門了,咱們什么時候出去啊?”

  銅鏡中映著宮長訣清麗然卻毫無血色的面容,尤其是那雙盈盈的水眸,平白叫人心生憐惜。

  但仔細(xì)看,那雙眸中盛著的陰翳卻步步逼人。

  宮長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啟朱唇,

  “不急,還不是時候?!?p>  鏡中的她仿佛如前世一般。

  但前世這個時候的她,早已身敗名裂。

  她仍然記得那一天,陰雨綿綿,青石板路被雨浸得顏色變深。

  一路的桃花全都被暴雨打落,她穿著披風(fēng),用錐帽和面紗把自己一層又一層地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她去敲孟家的門,小心翼翼地輕叩,生怕大動作引來旁人圍觀。

  孟家的門許久都未開,她一直敲,敲得手都在抖。

  終于,里面出來人了,卻是拿著一把大掃帚。

  她上前去,求見孟家公子一面,那小廝

  道,“敢問是哪家的小姐?”

  宮長訣低聲道,

  “你告訴他,我姓宮,他必定愿意見我?!?p>  小廝聞言,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我說這位小姐,您覺得您配嗎?我們公子可是剛考上舉人又在圣上面前露了臉,前途無量,而小姐您,名聲惡臭得不堪入耳,你尋我們公子,呸,你可做夢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要我是你,早就一條白綾吊死了。哪還能這么若無其事地在大街上走來走去?!?p>  “走走走,別耽誤我掃地?!?p>  梳妗站在那兒,苦苦哀求道,

  “這位小哥,求求你,就進(jìn)去通傳一下吧,我們小姐真的有要緊事尋你們公子?!?p>  小廝瞪大了眼,

  “欸,我說你們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們公子不愿意見你,你快走吧,別再來了,省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p>  宮長訣握住梳妗的手,

  “我來吧。”

  宮長訣道,

  “要怎么樣,你們公子才愿意出來見我?”

  小廝拿著掃帚在她們面前掃來掃去,不屑道,

  “去去去,別臟了地方。”

  梳妗護(hù)住宮長訣,灰塵揚(yáng)在二人面上。

  孟華文正好從大門里出來,梳妗忙上前攔住孟華文,

  “孟公子,我們小姐要見你。”

  孟華文身邊的隨侍忙將梳妗擋開,

  “誒誒,干什么呢,我們公子也是什么人想見就見的嗎?”

  梳妗猛然跪倒在孟華文面前,

  “公子,求求你,見見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真的有話要說,求您見見她吧。”

  孟華文似笑非笑地抬起頭瞟了宮長訣一眼,眼底全是嘲諷和不屑。

  “你就是宮家那個女子?!?p>  宮長訣上前,隨侍卻將她推開,梳妗忙上前護(hù)著宮長訣,怒道,

  “別碰我們小姐?!?p>  孟華文擺擺手,隨侍退下,孟華文揚(yáng)著扇子道,

  “別碰?你難道不知道你家小姐有多臟嗎?如今倒是怕人碰了?”

  梳妗道,

  “你血口噴人,那些謠言明明就都是你們孟家放出去的!”

  孟華文笑笑,

  “就算是,那又如何?你家小姐已經(jīng)身敗名裂,又如何能怪我,若非宮家遲遲不愿退婚,孟家怎么會出此下策呢?”

  梳妗欲再說,宮長訣拉住她,

  宮長訣努力地平復(fù)著自己的聲音,道,

  “你要如何才能放過我?”

  孟華文上下打量著她,輕佻道,

  “咱們見面,到底是曾經(jīng)的未婚夫妻,不若你將錐帽摘了,與我看看,要是你生得漂亮,合我眼緣,我便放過你?!?p>  這是刻意侮辱。

  梳妗擋在宮長訣身前,怒道,

  “你把我們小姐當(dāng)成什么人了,怎么能由你說看便看?”

  宮長訣的手一直在止不住的顫抖,她的手搭在錐帽上,微微顫抖著把錐帽掀開,一雙清麗的水眸在錐帽簾下緩緩露出。

  孟華文揚(yáng)著扇子的動作停了。

  宮長訣手抖著,手指落在了面紗上。

  她知她不該,可若是眼前這點(diǎn)屈辱她受不了,往后,那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逼她窒息的種種,只會更令她發(fā)瘋。

  她揭開面紗,一張清艷出塵的面容落在孟華文眼中。

  孟華文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yáng)起,蕩漾著淫邪而滿是貪欲的笑,眼中驚艷。

  孟華文揚(yáng)著扇子上前,笑道,

  “原來宮小姐這般貌美,小生失禮了,不過,倘若小姐想我孟家收回流言的話,倒也有一條路可走。”

  宮長訣道,

  “什么路?”

  孟華文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宮長訣只覺得心中生厭。

  孟華文道,

  “與我家洗手做妾,倒也是良計,不知宮小姐意下如何?”

  孟華文走近幾分,宮長訣直直地后退,怒目而視,聲音微微顫抖道,

  “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我宮家女兒只有瘋了才會與你家做妾?!?p>  梳妗上前,擋住宮長訣,

  “我們家小姐乃是三公之女,宮家的女兒,要嫁什么人都嫁得,嫁給你一個無才無德沽名釣譽(yù)的人做正妻都是侮辱了小姐,你還要我家小姐給你做妾,果真是異想天開,讓我們大人知道,定拔刀砍了你們孟家!”

  孟華文身邊的幾個小廝將梳妗拉開,梳妗死死地護(hù)著宮長訣,卻力不敵人,被拉開到了一旁。

  孟華文道,

  “宮小姐,話我可就放在這兒了,要么,你嫁予我做妾,要么,你就等著流言滿城風(fēng)雨?!?p>  孟華文上前,幾分親昵道,

  “這般美人,自然是不能辜負(fù)的。”

  手還伸出去,只差一點(diǎn)就要觸及宮長訣的臉。

  梳妗反抗著要撲上來打孟華文。

  就在孟華文的手要觸及宮長訣的那一刻,宮長訣伸手將孟華文的手臂抓住,猛地往反方向一擰,伸腿直接踹在孟華文的肚子上。孟華文被踹得倒下,口中直喊。

  宮長訣握緊十指,瞪著孟華文道,

  “與你做妾,癡人說夢!”

  孟華文身邊的小廝卻大叫,

  “大家來看啊,宮家那個無媒茍合的大小姐當(dāng)街打人啦!”

  “得不到,就要打死我們公子啊,光天化日之下,有沒有王法!”

  街上的行人紛紛圍上來,宮長訣心一驚,四處去尋自己的錐帽和面紗,卻已不見蹤影。

  孟華文手里拿著一塊面紗對著宮長訣挑釁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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