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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的漢末

第六十九章 負心的賊

在希望的漢末 悠悠青荇 2017 2019-06-23 14:00:00

  一眼回眸,綠洲早已無覓。

  約是拂曉時分,賈詡勒馬駐足在死寂的黃沙世界里。四下顧盼尋找,周圍是一望無垠的沙丘,沒有路,也不見任何標(biāo)記。

  狂風(fēng)一時大作,迷途的竊賊瑟瑟之余,只覺是心緒不寧。眉尖微微蹙起的他,自言自語道:“官道年久失修,痕跡全無,尚且情有可原。然一路連個指示標(biāo)記都不見……但愿只是我做賊心虛?!?p>  …

  日出東方,在黎明以后,朝霞染透天際。

  營地的嘈雜聲,不可避免驚擾吵醒很晚才入眠的甄琰。稍稍梳理打扮,仍舊困倦的她召來父親的親信甄衡,急切詢問起究竟發(fā)生何事。

  甄衡很快事無巨細匯報完營地失竊之事,他將罪魁矛頭直指失蹤的賈詡。事實上,十?dāng)?shù)年走南闖北的經(jīng)驗,使他自最初開始就抵觸搭救突兀出現(xiàn)的陌生人。

  聽到失竊的除卻親自養(yǎng)大的“言羽”,也只是些水與干糧。被偷襲擊暈的護衛(wèi)們,也已全部恢復(fù)清醒。甄琰懸著的心放下之余,卻未嘗沒因賈詡的不告而別而神傷。

  隱下低落的情緒,她在隨后的時間里,挨個溫言安撫受傷護衛(wèi)的情緒。等到太陽真正開始爬升之際,已經(jīng)變換完隊列的商隊,重新開始啟程。

  顛簸的馬車中,臉色稍顯有些憔悴的甄琰坐愁行嘆。少焉身心俱疲的她緩緩展開一幅帛畫,凝眸注視良久,五味雜陳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喟然嘆息。

  畫是她熬夜所作,畫中之人,當(dāng)然是在她懷揣復(fù)雜情緒專注畫畫時,逃之夭夭的竊盜。

  同在馬車上的甄宓,朝著畫像噘起嘴,環(huán)抱上姐姐粉頸的她道:“其實就算姐姐不喜歡冀州世族的嘴臉,伯達哥哥就很不錯呀。

  他不但比這個賈詡英俊得多,而且最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何況連楊季才都說伯達哥哥有千里之才呢。

  哪像他啊,竟然會把姐姐個忘記,簡直就是個負心漢!

  真不知姐姐你究竟看上他什么,居然在還沒有確定的時候,就不顧這里的風(fēng)大,滿心歡喜地換上留仙裙去見他…”

  “他…他也沒這么糟吧…不記得的話,其實也蠻正常的啊…姐姐,姐姐當(dāng)年比較貪嘴嘛?!边^去的模樣,浮現(xiàn)在甄琰的腦海,她果斷甩甩腦袋將其驅(qū)趕。

  只是將畫收起的她,心中難免有些黯然:果然,男人都是騙子,都是只看外表的蠢貨!

  失望的情緒,止不住在心扉蔓延,全然占據(jù)主導(dǎo)。只剩下心底最后的倔強,維持著另一種聲音頑強抗?fàn)帲簣?zhí)意親自來涼州,就當(dāng)真巧合地意外重逢。你與他是多么有緣呀,不要放棄呀!

  似這般的生意,其實體弱多病的甄琰本不該親臨。

  然而因為父親沉疴在身,一眾族人俱是虎視眈眈。暫攝甄氏大權(quán)的甄琰,為保權(quán)力不會外落,這才不顧父母的反對,執(zhí)意托著多病畏寒的軀體親赴姑臧。

  一路的苦旅,支撐她信念的,除卻作為長姐的責(zé)任,剩下的就是目的地姑臧的期待,因為那里是他的家鄉(xiāng)。

  歪著頭瞧眼姐姐不爭氣的模樣,甄宓嘟囔著嘴,沒好氣地說:“是,是。青梅竹馬,拼死相救。他呀,在姐姐日思夜想里,都不知道被美化成什么樣呢。

  但是姐姐呀,人可是會變的。就先不說他忘記承諾吧,單說盜馬竄逃,怎么想都不會是什么好人。姐姐你又何苦執(zhí)著。”

  “他或許有他的苦衷吧…”滿心期待的重逢,被遺忘與不告而別狠狠踐踏,甄琰想要信任,只是回答已經(jīng)不復(fù)堅決。

  涼州的秋夜,來得悄無聲息。落日余暉黯淡之際,星河早在不知不覺間填滿天穹。

  無名之坡,枯葉樹旁。赤色的駿馬最終放棄徒勞的抵抗,饑餓完全沖垮它的矜持,于是乎周圍的荒草也就迎來終結(jié)之日。

  微涼的陣陣秋風(fēng)里,悲涼的馬鳴總在吃草的間隙,時不時地響起。它仿佛是在控訴著自己所遭遇的虐待,奈何順手牽馬的新主人,全然是充耳不聞。

  某塊突出的巖石上,抱膝而坐的賈詡,百無聊賴地仰望悄然旋轉(zhuǎn)中的星屑。

  某時某刻,某些消極的想法,撬開他的心扉:或許,三百多年前的驃姚校尉,四百多年前的武安君,一千多年前的姜尚,甚至更加遙遠的三皇五帝們,看到的也是同樣的星漢燦爛。

  漸漸,茫然的他,只覺自己不過天地間一蚍蜉罷。他的存在,他所擁有的須臾生命,究竟有什么意義?

  又不知多久之后,他悵然若失地失笑起來,或許他的存在,人的存在,本來就沒有什么意義,也不需要什么意義。

  失焦的目光,像是逃難般地由浩瀚星河挪開,接替它們占據(jù)視線的是坡下的團團篝火。

  是的,他雖竊馬遁去,但終究是殊途同歸。就在通往姑臧的舊日官道最末端,他與少女算是不期而遇。

  夜?jié)u寒,披著披風(fēng)親自巡視確認營地安全,甄琰咳嗽著返回帳中,幾聲輕喚,確認妹妹已經(jīng)沉睡,她悄然地展開帛畫。

  呢喃幾句,心中莫名惴惴難安的甄琰,試圖從他的畫像中,汲取些許安慰與安全感。

  未幾,疲乏陣陣襲來。她在將一柄短劍,放置在伸手可及之處后,很快和衣入夢。

  彼時彼刻,坡上的賈詡,一樣是屈從于困倦。因寒冷而顫抖不斷的雙手,慢慢歸攏堆積秋風(fēng)掃落的枯葉。少焉,他埋身其中,以地為榻,以葉為被,意識也漸是消散。

  賈詡今宵,無夢。

  ……

  “咴兒~咴兒~”

  天剛放亮?xí)r,幾聲短促的馬鳴,驅(qū)趕走賈詡戀棧的睡意。隨著他的驚坐起,遮蓋身軀的落葉盡數(shù)四散。

  “呼?!泵鶝龅念~頭,他剛想感慨些什么,耳畔就已經(jīng)捕捉到山下的廝殺聲。

  萎靡的精神,只片刻就已是振作。賈詡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山坡邊,而他俯瞰所見的景象,瞬息喚醒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血融黃沙,是無數(shù)異族騎兵環(huán)繞在營地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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