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霖等蘇映之走后,又在火堆上加了幾只柴,百無聊賴的坐著,突然一個聲音飄進(jìn)他的心里:帶她出去玩可以,但是你要看好她,不許亂跑,更不許受傷。
這聲音是蘇家大哥的聲音,蘇家大哥在出門前特意囑咐他的。楚燁霖的心里驀地一慌。
若是一年多前楚燁霖定然不會有這種擔(dān)心,以軟劍和霜葉刃為兵器的蘇映之,內(nèi)功醇厚,極有武學(xué)天賦,即是自己年長蘇映之四歲,拿青霜與她過招,百招內(nèi)也只能將將打平,所以放她去江湖中闖蕩闖蕩,自然是很放心的。但而今自一年多前為千花萬毒掌與靈蛛所傷后,內(nèi)傷便一直沒有痊愈,內(nèi)力更是被消散了不少,即使仍有自保的能力,卻總給別人帶來一份擔(dān)心。
楚燁霖望著天瞎想著,他的小兄弟已經(jīng)幽幽轉(zhuǎn)醒,想起身,卻牽動了一身的傷口,不禁哼了一生。楚燁霖忙走過來,將他扶起來,說道:“不忙起來,你的傷我已經(jīng)包扎好了,但是傷口比較深,一時半會是不能好的?!?p> “多謝楚大哥。”小兄弟依靠著楚燁霖掙扎的坐起來,雙手抱拳謝道。
“不必客氣。趙過,你師傅他們派你們過來真的是探聽消息的么?”楚燁霖問道。
趙過點點頭,道:“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事情,我本是負(fù)責(zé)探聽消息的,但是看到魔教的人,想到當(dāng)年他們殺我全家,抑制不住憤怒?!壁w過說著,雙手慢慢攥成拳頭,青筋暴突。
楚燁霖忙安撫道:“不要太激動,你身上的傷很重,容易再繃裂?!?p> “這些傷又算得了什么?”趙過狠狠用拳頭砸了一下地道,“十二年前把他們趕出去了,他們竟然還要回來!既然他們還要回來,我就一定要殺他們所有人!報仇雪恨!”
趙過又搖了搖頭繼續(xù)道:“可惜了次機(jī)會。楚大哥,多謝你救我,我還要趕回川蜀,向我?guī)煾祷貓??!闭f罷,便要掙扎著站起來。楚燁霖摁住了他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xiàn)在天色太晚了,我明早和你一起去川蜀?!?p> “不敢勞煩楚大哥!”
“哪有什么勞煩不勞煩的,你傷的太重,路途又太遠(yuǎn),期間萬一遇到事情,你自己對付不過來。不過……”楚燁霖望著門外說,“再等等,等到天亮我們再走?!?p> 蘇映之悄悄溜回雨城。
夜晚,本就寂靜無人的雨城,顯得更加蕭瑟了,道路兩邊的住戶與商家都緊閉著大門,整條街上只能偶爾聽到街角的風(fēng)聲,和很久才飛來一只的烏鴉叫聲。
沒有人的街道,自然就沒有燈,沒有燈的街道,就更沒有光亮了。
蘇映之騎著馬又走過幾條街,“收拾得還真干凈呢”蘇映之皺了皺眉,心中一陣感嘆。
她下了馬,借著月光觀察著周圍,地面上、街道旁已經(jīng)沒有了痕跡,初來到這里的人,一定猜測不到,就在幾個時辰前,這條街上還是一場血戰(zhàn),滿地的鮮血與受傷的人,甚至是死人。蘇映之搖了搖頭,看這情形,恐怕正派的那些弟子們兇多吉少了吧!
蘇映之提氣躍上一個兩層酒家的屋頂,向四周望去,一片死寂,突兀的西邊有一片亮堂堂的地方,時不時冒上來的炊煙,彰顯著這里聚集著不少人。
是那里,一定是混天閣的歇腳之處。
蘇映之輕輕躍下,拍了拍馬背,道:“你去別地等我,我瞧瞧便走。”馬兒如同聽懂了般,用頭蹭了蹭蘇映之的肩膀,好似在說要小心哦。
蘇映之在雨城的街道中穿行著。
孤零零的街道上,只有一人的影子,而影子的右手指尖有一把小刀,向葉子一般形制、大小的兵刃。
霜葉刃在夜間,襯著月色,兵器的霜葉紅色顯得更加妖異了。
離得西邊的燈火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蘇映之放慢了腳步。紫色的長袍在黑夜中并不明顯,正好似一套夜行衣,將她掩蓋得很好。
有兩個聲音從不遠(yuǎn)的地方飄來。蘇映之躲在暗處,仔細(xì)觀察。這兩個人身著一道閣的服裝,應(yīng)是一道閣的弟子,只聽一個弟子說:“師兄,你說三娘閣那老女人可真的狠,自己的親徒弟呀,怎么就舍得打呢?”
“你沒聽他們說,那小徒弟自己溜出去玩了。不過那老女人的確夠心狠手辣,出去玩,也不至于這十鞭子。”
這話聽得蘇映之心頭一緊。
“所以呀,三娘閣的人咱們還是躲著點,否則不知道啥時候自己就死了?!眱蓚€人一邊聊著,一邊向遠(yuǎn)處走去,走到某個叉路口,還和另一群人打了招呼,說笑幾句。
等二人走后,蘇映之繼續(xù)在暗影中向前走,她輕功很好,派在外面三五成群巡邏的小弟子,根本察覺不到在黑影中有個人在疾行。
離燈火通明的地方越來越近了,反而巡邏的人卻越來越少了。蘇映之停在一處屋檐下,心中覺得有些奇怪,但卻想不通哪里奇怪。
突然她的眼前起了一陣大霧,緊接著感到一陣眩暈,趕忙扶住墻不讓自己摔倒,心中暗叫不好:是瘴氣。蘇映之凝住心神,但無奈瘴氣吸的多了,實在脫力坐在地上。
好巧不巧,屋檐下掛著一串鈴鐺,蘇映之在坐下時,不小心碰到了它。
“丁零零,丁零零”一陣輕輕的鈴鐺聲響起。
“丁零零,丁零零”鈴鐺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越來越遠(yuǎn)。這哪里是一串鈴鐺的聲音,這明明是串起的一片鈴鐺。
被發(fā)現(xiàn)了么?南疆的鈴鐺傳訊還真是迅速,蘇映之心中暗想,隨即又提了口氣,凝神靜氣,將自己的呼吸降到最低,打坐調(diào)息,右手指尖仍夾著那抹妖艷的紅。
“是你?”一個嫵媚女人的聲音不久后在面前響起。
蘇映之睜開雙目,看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岳閣主?這么巧,又見面了?!?p> “我就覺得瘴氣中彌漫的氣息,有些熟悉,原來是又見面了呀!”岳無骨彎下腰來,仔細(xì)看著蘇映之的臉,又用手輕輕拂過,邪魅的說:“真美呀!自打那日離別后,真叫人日日夜夜思念你,生怕以后再也見不到了?!?p> 蘇映之用手打掉了岳無骨放在自己臉上的手,讓自己盡量保持氣息穩(wěn)定,冷漠道:“岳閣主,請自重?!?p> 岳無骨收回手,裝作打痛了一般,輕輕揉了揉,仍嬌媚的笑著:“你這人身邊沒了青霜的保護(hù),又中了瘴氣,怎么還是如此冷漠?!痹罒o骨拿出腰間的短劍,輕輕拂過,眼中突然閃出一陣陰寒道:“南疆媚術(shù)對你沒用,我又不想再讓你跑了,你說是不是,要挑斷了你手筋腳筋?”
蘇映之最討厭聽別人威脅她的話,閉上眼睛,心中暗暗罵道:我呸!還想挑斷本姑娘的手筋腳筋,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這本事。蘇映之不在理會她后面的話,專注打坐,可能這一年日日服藥,打坐片刻后,瘴氣對自己的影響已經(jīng)減輕了不少,既然有力氣,心中就要盤算著如何突圍。對岳無骨必須要一擊致命,剩下的跑就好了。
“攔住她!”“??!塊攔住她呀!”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混亂聲。還未等蘇映之、岳無骨等人做出反應(yīng),這人已經(jīng)來到蘇映之的近前。
是李月兒。
披頭散發(fā)的李月兒,一頭栽在蘇映之的懷中,在倒下前把一塊還有余溫的石頭,掛在蘇映之的脖頸上,輕聲道:“映之哥哥,快走,你不會受瘴氣的影響了?!闭f罷,便暈了過去。
遠(yuǎn)處追著李月兒跑的人,已經(jīng)來道岳無骨的身邊,向岳無骨說明情況:“師傅,月兒師妹突然從屋里沖了出來,事發(fā)突然,我們還來不及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