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被丟在了路邊,沒人再去理睬他,他笨拙的在地上摸索著,尋找剛才被拍飛的眼鏡。
“這人不會是個庸醫(yī)吧?”陳有道狐疑的看著他問道。
“一般人要是產(chǎn)生畸變,神仙都救不了?!比俳忉尩?。
這時教堂的門突然打開了。
門口的人群頓時激動起來,教堂走出十幾個穿著白衣服的工作人員,攔出一道人墻。
所有的人都激動的朝前擠著,三百拉著陳有道他們也順勢隨著人群朝前湊過去。
一開始站在大箱子上叫喊的白西裝此刻跑過去充當起了司儀。
“肅靜,肅靜!圣女今日遵從上天圣意,要施展神跡,解救蒼生!”白西裝大喊著,身邊響起一片歡呼聲。
幾個抱著孩子的男女由工作人員安排著等在一邊,焦急的朝教堂門口張望著。
隨著一陣音樂響起,一陣白色煙霧帶著熏香味從門口漫出,一個穿著白色的,復(fù)雜的華麗長袍的女人,緊閉著雙眼,一臉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冷傲,慢慢走了出來,門口的人群居然歡呼起來。
“哦喲喲,這個開場挺裝比的喏!”周倉笑道。
“就是,走路還閉著眼,也不怕一腳踩空摔死她……”陳有道促狹的應(yīng)和,周倉腦補了圣女撲街的樣子,兩個人低聲噗嗤噗嗤的笑,聲音引來邊上幾個人的不滿,都狠狠的瞪著他們倆。
“圣女”走出幾步后就停下了,站住后優(yōu)雅的掃視著眾人,周圍人紛紛低頭致敬,陳有道聽到身邊有幾個人似乎激動的發(fā)出了哽咽聲。
司儀快步跑到邊上等著的一隊男女那,那些男女一看他過去都激動得都把孩子舉起來,司儀挑了一圈,選了一個最小的孩子。
“眾生有罪!天降災(zāi)難!身體畸變乃是因罪而生!獻身我教!尋求救贖!”司儀登上大箱子,把一邊大喊著口號,一邊把孩子舉高,展示給眾人看。
那孩子看上去才兩三歲大,雙腿異變,從腳開始皮膚長出鱗片,一直蔓延到腰部,此刻被舉高了正嗷嗷大哭著。
展示一圈后,司儀滿意的看到周圍眾人紛紛議論,眼神中生出恐懼,然后跑回去把孩子塞給在后面等著的圣女。
“眾生?。∫娮C吧!圣女現(xiàn)在就要施展神跡,帶給這個孩子救贖!”司儀大吼著,所有人都緊張的屏息凝神,雙目緊盯著圣女。
圣女抱著那個孩子,口中喃喃有詞,一只手溫柔的搭在孩子身上,那孩子居然就不哭了。
教堂里突然噴出白色的,帶著熏香味的煙霧,一道強烈的光芒打在圣女背后,沿著她的輪廓照出一圈金黃色的光暈。
帶著濃厚宗教味的吟唱聲再次悠揚響起,隨著那音樂,圣女的手溫柔的在孩子身上撫摸著,臉色也露出慈愛的笑容。
“這BGM是英格瑪,我聽過?!敝軅}悄悄跟陳有道說。
“廢話,就是我放給你聽的……”陳有道當然知道這首歌。
但那些臟兮兮的難民肯定不知道,沒想到這幫人在這末世里還能把燈光、音樂、舞臺環(huán)境都配得這么好,一場作秀表演搞得有聲有色,溜得飛起。
片刻時間后,圣女把孩子交還給司儀,司儀再次高舉著孩子給眾人展示了一圈,那孩子的皮膚居然恢復(fù)了正常!
“看啊,見證圣女的神跡!這是救贖的奇跡!”司儀大喊著。
孩子的母親尖叫著跑來,抱起自己孩子,發(fā)現(xiàn)鱗片已經(jīng)消失,恢復(fù)原本嬌嫩的肌膚,激動得淚流滿面,跪下叩謝圣女。
四周人群紛紛跪倒,雙手攤出,手心朝上,虔誠的朝著圣女行禮。
全場除了工作人員就陳有道和周倉兩個還傻站在原地,三百不知道什么時候跑白大褂那里去了,留下兩人木秀于林有點尷尬。
“走走走……”陳有道拉著周倉快步離開。
圣女注意著這兩個人,看著他們朝著白大褂和三百走去,看見正和白大褂說話的三百時她眼神略動了一下,然后繼續(xù)保持著矜持的冷傲表情,緩緩轉(zhuǎn)身,款款走回了教堂。
……
白大褂坐在泥地里,正大口啃著烤土豆。
“慢點吃,尼瑪,怎么餓成這樣了……”三百皺著眉看著白大褂,一邊把撿回來的眼鏡遞給他。
看到陳有道和周倉過去,三百立刻給兩人介紹道:“這是高評,桃源研究所的……原研究員,現(xiàn)在被趕出來了,瞧這德行……”
三百轉(zhuǎn)頭對著白大褂又說:“這是陳有道和周倉,倆小伙子很不錯,原來采樣基地,馮簡那的……”
高評頭都沒抬,土豆已經(jīng)都塞進嘴了,這貨看著手指上殘留著的土豆泥,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舔一下,結(jié)果被三百直接屁股上踢了一腳,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好,你好,兩位好,我叫高評,桃源研究所草藥分析實驗室負責(zé)草藥分析和培養(yǎng)研究員……”高評戴上眼鏡,熱情的抓住周倉的手緊緊握住上下擺動。
周倉看著自己一手的土豆泥,陳有道慶幸自己及時后退一步避開了。
“是原~研究員了!”三百替他補充。
高評頓時臉紅低頭,情緒失落的樣子。
陳有道樂了,這貨一看就是個沒城府的實誠人,我喜歡!
三水安保公司全面接手桃源的管理后,第二天就開始了全面大整頓,原先的研究所里所有研究員被嚴格控制起來,之后就是發(fā)生了居民中有多名異變者突然暴起傷人的惡性事件,然后所有異變的,和有可能異變的人就被三水安保人員全部趕出了桃源,臨時安置在外面的棚屋區(qū)。
“我和幾個同事被丟出桃源,叫我們負責(zé)篩選,發(fā)現(xiàn)產(chǎn)生異變的馬上要上報,控制起來……”高評找三百又拿了個土豆,邊吃邊說道。
“控制?怎么個控制法?不是說自身產(chǎn)生的異變不可解除嗎?剛才那幫神棍怎么弄的就把那小孩復(fù)原了?”陳有道問道。
“控制,就是交給那些人……”高評說著,手指了指遠處的哨所,有幾個背著槍的迷彩服在上面來回巡視著。
“不過我們有數(shù),交給他們是什么下場,所以到現(xiàn)在一個人都沒報上去,他們前天就開始斷了我們的糧,說我們是光吃飯不干活的廢物。”高評解釋道。
“那個救贖神教,就是突然火起來的,居民們現(xiàn)在產(chǎn)生異變的人很多,我們沒有藥品,什么都沒有,居民現(xiàn)在對我們意見很大,那個圣女突然就出來了,居然消除了幾個自然異變?nèi)说幕兲卣?,一下子就被當成活神仙了?!?p> 高評看著那些還在跪拜行禮的人,扶了扶眼鏡又說:“我已經(jīng)觀察他們幾天了,他們每天會出來救幾個人,然后大肆宣講那一套奉天承運的鬼話?!?p> “我記得,自然異變的話,小孩子是可以控制住的,大人就沒辦法了,成人全是惡性異變只能等死是吧?”陳有道想起之前馮簡告訴他的事,就找高評求證一下。
高評認真的看了一眼陳有道,似乎有點奇怪。
“你說得不錯,只有幼兒的異變可以用藥物來引導(dǎo)和控制,引導(dǎo)他們像三百他們那些外勤一樣,產(chǎn)生可控的良性異變,不過這事只有研究所內(nèi)部人員才懂,你們搞外勤的怎么也會知道……”
三百上去給了他一個毛栗子:“什么屁話,看不起外勤?。繘]我們外勤,你現(xiàn)在連土豆都沒得吃!”
“哎喲喲,我錯了,三百哥哥,我一直覺得你們外勤哥哥們都是英偉神武浩然正氣一身坦蕩五官端正翩翩君子……”高評捂著頭求饒,然后可憐巴巴的看著三百,三百嘆了口氣,又摸出一個土豆給他。
周倉笑著拱了拱陳有道的肩膀,表示他也挺中意高評這種能屈能伸的逗比性格。
“跟我們走吧,你小子這么多年也算個草藥專家了,我們那缺個靠譜的醫(yī)生?!比傺埩怂?。
“走?去哪?”
“去外面,哥拉了兩三百人,前段時間看情況不對就悄悄跑路了,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討生活,你來不來?土豆管飽!”三百繼續(xù)誘惑他。
高評很果斷:“我跟你們走,不過你們先得幫我解決一個事情。”
“啥事?”
“我必須要搞清楚,那個女人用什么辦法消除了那些小孩的異變。”高評認真的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三百看看陳有道和周倉,征詢兩人的意見。
如果高評這種研究員都感興趣,那這種消除異變的方法肯定很重要。
三百有幾百人要照顧著,掌握這個技術(shù)有莫大好處。
陳有道覺得這是一門重要的技術(shù),說不定到了浮港能用來換錢,從此過上殷實的生活。
周倉覺得那圣女挺漂亮的。
“行!”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
傍晚了,桃源里上班的人們陸續(xù)回到了窩棚,窩棚里的孩子們迎出來,欣喜的看著他們辛苦工作一天后帶回的酬勞:幾個土豆、萵苣。
窩棚都是用長長的菌桿搭建而成,頂上有個用木板搭建的小平臺,看上去歪歪扭扭,不過一片窩棚互相連接支撐著很是牢固,流民們在地上挖出簡易的火坑燒熟食物,晚上再爬到頂上的小平臺,一家?guī)卓诰万榭s在上面過夜,躲避晚上的孢子霧。
隨著陽光逐漸西斜,留在地面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三百帶著幾人慢慢靠近了教堂,看到一些工作人員陸陸續(xù)續(xù)回到自己的窩棚區(qū)了,門口只剩兩個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鐵皮教堂的四樓亮著燈光,那個圣女可能就在里面。
“周倉,你留下守著,等孢子霧一起,你就異變,等著接應(yīng)我們,我先帶高評上去,有道你負責(zé)掩護我背后,進去先溝通,要是溝通不成……”三百做了個敲腦袋后抱走的動作,眾人點頭,然后散開在教堂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