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火焰在燃燒,那是一雙充滿憤怒的眼眸,血一樣的眼眸!
“你們打擾了我的約會,你們破壞了王的心情,你們……該死?!?p> 聲音落下的同時,一道帶著亂舞黑光的箭矢撕開濃密的硝煙,從他的額頭進入,由后腦勺鉆出,在地面留下破碎的人頭與遠去的血痕。
幾個呼吸時間,四個日本兵成了地上寂然無聲的尸體。
王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希爾瓦娜斯風行者用飽含怨恨的箭矢將南京城的侵略者送入地獄。
現(xiàn)在的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可不是魔獸宇宙的希爾瓦娜斯風行者,沒有被遺忘者領(lǐng)袖的羈絆,也不是部落大酋長,現(xiàn)在的她一顆心全放在自己身上。
對于戀愛中的女人,誰打斷她的甜蜜與幸福,誰就是她最大的敵人。
只是用了兩三句話,他就把對侵華日軍的仇恨植入到希爾瓦娜斯風行者的心中。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他很滿意,很高興。
從事實來看他的話有很強的目的性,但是他帶女妖之王來這里,確實存了約會的心思。
要知道回到地球那幾天,他可是被撒了許多狗糧,接下來還得去參加張鵬飛與韓怡的婚禮,屆時很可能遇到安心,為了能夠波瀾不驚地對待一切,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與女妖之王來一場約會,淡化一下對初戀女孩兒的微妙情緒。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來到南京大屠殺的世界。念及1937年冬那場震驚世界的大屠殺,那些談情說愛的心思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焰般高漲的憤怒與綿綿的哀痛。
拜魔君的記憶不完整所賜,他做不到完全漠視死亡,尤其這里是南京,那些死難者是他在另一個世界的同胞。
咯嘚咯嘚咯嘚……
不遠處的丁字路口傳來馬匹在地面奔行的聲音。
王尚按下心頭諸般情緒,目光穿過重重迷霧,看到一匹白馬拉著車輛迅速駛過。
“走,去那邊看看。”
他隨口吩咐一句,身體化作一道暗影消散,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到了左側(cè)傾頹的二層小樓,之后暗影再閃,整個人又一次消失。
希爾瓦娜斯風行者把黑弓收好,同樣以暗影遁行方式追隨王尚離開。
………………
大霧籠罩著南京城,分不清是水形成的,還是硝煙凝聚,又或者是無數(shù)冤魂在人間徘徊,不肯離開生活的地方,這份悲慘遮蔽了紅日,禁斷了天空。
孟書娟在街上跑著,拼了命的晃動兩條腿。
拒馬樁上掛著火焰,隨著街尾過來的風輕輕搖擺。鐵絲網(wǎng)后面是散亂的沙袋,旁邊的地上有一頂M35鋼盔,斷木下還壓了一把中正式步槍。
來來往往走過好幾波人,有中年人、青年、孩子,有學生、商販、工人,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揀那頂鋼盔防御流彈,沒有一個人敢去揀那把槍保護自己。
在持續(xù)20多天的轟炸后,日軍攻陷了南京城,現(xiàn)在城里的軍人已經(jīng)失去抵抗能力,所有人都在試著逃出城去。
面對即將到來的日本人,帶著軍隊的鋼盔,拿著打仗的武器等于把自己變成活靶子。
從北邊逃回來的時候,孟書娟親眼目睹一名軍人剝掉路邊一具尸體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扮成普普通通的百姓來躲避日本人的追殺。
孟書娟有些后悔。
她的父親昨天讓她離開南京城,她沒有聽父親的話,想著今天跟教會學校的同學一起走,哪里知道守城軍隊敗的那么快,她們趕到北邊渡口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可以過河的汽船,這時許多日本兵從北邊涌過來,她們只能往回逃……回到南京城內(nèi)。
大霧籠罩著整座城市,飛機投下來的炮彈把街道兩邊的建筑物炸的不成模樣,到處都是火焰硝煙,到處都是尸體難民,她跟丟了大部隊,她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
“書娟,書娟……你等等我們?!焙竺?zhèn)鱽硪坏篮奥暋?p> 她往回看了一眼,兩個跟她穿著相同款式棉衣的女孩兒提著編織箱氣喘吁吁追過來。
那是她在教會學校的兩位同學。
“你們……你們也跟他們走散了?”
汪小珍點點頭:“剛才有一輛馬車經(jīng)過,又被幾個人撞了下,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喬治他們了。”
夏思雨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微胖的臉上滿是灰塵:“我跑不動了,歇一會兒吧?!?p> 一大早他們就從文徹斯特教堂出來,連早飯都沒有吃,來來回回這么一折騰,身體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
孟書娟打量一眼路邊倒伏的尸體,用力搖了搖頭:“不能停,萬一日本兵追過來我們都得死?!?p> 她拿過夏思雨的編織箱,繼續(xù)往前邊趕路。
汪小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快步追上去。
夏思雨連做幾個深呼吸,挺起身體咬牙前行,當她的目光掃過遠方天空,模糊看到右前方塌掉大半的樓房天臺一道黑色身影如閃電般掠過。
是錯覺嘛……
她搖搖頭,不敢浪費時間多想,跟在兩名同學身后繼續(xù)逃亡。
………………
王尚在老城門前方街區(qū)一家成衣鋪的屋頂站住,目光落在馬路兩側(cè)成排的死尸上。
鮮血在磚縫凝結(jié),不遠處是一張張因痛苦扭曲的臉,死亡收走了他們的生命,也定格住最后的表情。
許多女人被剝光了衣服,以極屈辱的方式陳尸天地間。
他抬起頭,看到一輛遠去的馬車。
白色的馬匹在戰(zhàn)火紛飛的街道上那么醒目,一如車上光鮮亮麗的乘客們。
…………
豆蔻一直在懊惱她的琵琶斷了兩根弦,她認為都是車夫的錯,如果那個猥瑣的家伙能夠小心一點,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玉墨勸她安靜一點,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不能太作。
她也知道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像她們這些秦淮河畔討生活的女人,出了翠嬉樓的大門,誰認識你啊,要么圖你的身子,要么圖你口袋里的錢。在這兵荒馬亂的環(huán)境下,車夫沒有趁火打劫,或者自個兒跑掉,還載著她們在城內(nèi)來回穿梭,已經(jīng)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