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杯扎啤,王尚喝了三分之一,剩下大半全進了韓小七的嘴。
說好的房間有酒他有故事,一來二去王同志反而成了聽眾,韓小七成了講故事的人。
從家里人員組成、生活條件,到在學校的日日夜夜,朋友間的理解與不理解,再到畢業(yè)后她所經(jīng)歷的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情。
像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出來。
漂泊在外的人很多都被孤單寂寞包圍,有時候遞出去一根煙,就能換來一個可以回味好久的故事,或者是一份友誼。
韓小七的經(jīng)歷可以說是無數(shù)小地方畢業(yè)生的縮影。
按照父親給她規(guī)劃的人生,畢業(yè)后回到那個連線都上不去的縣城,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相個知根知底的親,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嫁出去,然后平平穩(wěn)穩(wěn)過完一生,對于一個女人來講,就可以說是幸福的一生了。
老一輩的人哪里了解現(xiàn)在的社會形勢。
接受過高等教育,見識了外面的燈紅酒綠,霓虹閃爍,又有幾個人愿意回到那個平淡的,落寞的,好像被整個世界遺忘的小地方。
年輕人總是熱血的,充滿激情的。
韓小七有一顆追求夢想的心,也有足夠的行動力。
她在接到臨海市一家企業(yè)的入職通知后坐上高鐵來到了臨海市。
她夢想著有朝一日成為寫字樓里洋溢自信,成熟嫵媚的白領(lǐng),談一場不說分手的戀愛,在靠近海邊的地方買一套三居室,里面鋪著溫馨的壁紙,有一張舒適的雙人床。在適當?shù)臅r候生兩個孩子,要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節(jié)假日一家人會乘著有天窗的小汽車行駛在環(huán)海路上,看遠方的長島依依,白浪點點。
接下來便是她來到這里,租下一間公寓并結(jié)識了王尚。
然而昨天她前往那家公司入職,主管人事的經(jīng)理突然翻臉,否認了向韓小七發(fā)入職通知的事情。
因為不是正式郵件,只是微信上的溝通。
韓小七作為一個剛畢業(yè)的學生,根本辯不過人事部的職員,只能帶著沮喪的心情回到公寓。
她難受了整整一天,今天往家里打了一個電話,想要獲得來自家人的鼓勵與安慰。
哪里知道迎來的卻是父親的呵斥,母親的埋怨。
這讓她難以接受,心如刀割,感覺人生一片灰暗,看不到希望與光明。
那些人怎么能這樣?
他們怎么能出爾反爾?
她不想呆在房間里看著白慘慘的天花板自怨自艾,把心關(guān)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又不知道該去哪里,最后來到了門外,沿著墻根滑坐在地。
倆人喝完了大杯子里的啤酒,王尚又把冰箱里存的愛丁堡精釀拿出來幾瓶。
當不銹鋼盤子里的蒜包肉只剩下木簽子,烤茄子只剩下錫紙時,已經(jīng)是夜晚10時。
韓小七喝的醉眼朦朧,臉頰像飛了一團紅云。
王尚想著明天還要參加張鵬飛與韓怡的婚禮,急著要睡覺。
然而韓小七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不停地跟他講著大學宿舍女孩子間的瑣事。
他沒有想到這位姑娘喝多了話也沒完沒了。
想要請她回房吧,又有點開不了口。
也就在他猶豫難決,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的時候,韓小七說話了。
“我不想回那個早晨起來連太陽也看不到房間,我今天……能在這里睡嗎?”
“哈?”
王尚整個人都愣住了,感覺比第一次到寂靜王庭,看到坐在腿上的希爾瓦娜斯還要難以接受。
果然是酒壯慫人膽啊。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間吧?!?p> 王尚起身去扶她。
哪里知道韓小七一把推開他,猛地抱住沙發(fā)上的條紋抱枕,把頭埋在里面。
“我不走,就不走……今天我就要在這里睡,誰敢來管我,我就撓他的臉?!?p> 這怎么說的?耍酒瘋呢?
“……”王尚心說這是我家!我家!我家!
他還是第一次見酒品這么不好的女孩兒,連大學時候系里有名的EG,都不會說出這種話。
“韓小七,這可是我的家。”
“你的家怎么了?你的家怎么了……你的家怎么……了?!彼穆曇粼絹碓降?。
好嘛,醉的連道理都不講了。
王尚有點后悔喊她過來了。
這時韓小七趴在沙發(fā)上沒了動靜。
他以為女孩兒睡著了,正要過去扶她,卻突然聽到一陣啜泣聲傳來。
“嗚嗚嗚嗚……我想家……”
“王尚,我想家……我想我的媽媽,我的爸爸,還有總愛把貼紙貼在我衣服后面的讀初中的弟弟?!?p> “嗚嗚嗚嗚……”
“你別哭啊。”他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作為家里的獨子,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搞得像自己做錯事把她弄哭了一樣。
萬一她的哭聲把鄰居招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你別哭,只要你別哭我就不趕你了,行不行?”
他心說要了親命了,這女人不講道理起來,殺傷力簡直驚人。
另外他還有一個問題疑惑不解。
為什么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做魔君的時候,面對玉墨的眼淚能夠保持平靜,回來地球這邊,掌控自己軀體后,一個韓小七就把他搞得焦頭爛額呢?
他在思考這個問題,韓小七拍著沙發(fā)咯咯笑起來,身子往旁邊一翻,仰身向上,兩手一伸,兩腳一蹬,醉醺醺說道:“哈,我贏了,你輸了?!?p> “好,好……你贏了?!蓖跎忻亲訜o奈說道。
這小姑娘,耍起酒瘋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簡直了……
他把茶幾上的空酒瓶放到一邊,又把不銹鋼盤與杯子拿到廚房洗干凈,從里面出來的時候,韓小七已經(jīng)沒了聲音,趴在沙發(fā)上睡的像一只死豬。
“呼嚕呼?!本尤欢奸_始打呼嚕了。
她的一只手離開沙發(fā),搭在地面上,因為吊帶衫有點大,右邊肩帶往側(cè)面滑出一截,露出下面在酒精影響下微微發(fā)紅的皮膚。
“韓小七,韓小七……”
王尚叫了她兩聲,沒有回應(yīng),女孩兒只是往上蹬了蹬腿,又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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