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響起。
“十年叔叔!”
再然后,有個歡脫的小身影從門外蹦了進來,到我身旁時放輕了動作:“十年叔叔,你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我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圓圓怎么來了?”
“圓圓響叔叔了,就來看你啦!喏,圓圓給叔叔煲了湯哦?!闭f著把掛在脖子上的保溫壺吃力的舉到我床上來,我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在她胖嘟嘟的臉上捏了一把。
“圓圓這么厲害,都學(xué)會煲湯了!”
得到夸贊,她開心的回頭對身后的美麗女子笑到:“媽媽媽媽,叔叔夸我了!”
“圓圓好愛叔叔??!”說著抱住我,往我臉上親了一口。
惹得在場的人笑個不停。
徐雯靜怕她太鬧,把她抱到了椅子上坐下,再把保溫壺打開,盛了一碗湯喂給我:“醫(yī)生怎么說,還是沒有合適的骨髓么?”
“嗯?!蔽倚÷暤拇鹆艘痪洹?p> “讓醫(yī)生再好好確認(rèn)一下吧,一定會有的?!?p> “這些事情,不是說你想就能有的,急不得?!?p> “你總是這樣?!?p> 徐雯靜的語氣里帶了慍怒:“你總是這么輕描淡寫的帶過你的病情,你知不知道,還有很多人在乎著你,比如你小姨,比如我和圓圓?!?p> “我知道。”
我回她,嘴里原本香甜的湯在扯到這個話題的時候,瞬時變得酸澀難喝。
我想在重復(fù)這個話題,閉上眼睛:“我累了,你們先回去吧?!?p> “媽媽?!毙A圓扯了扯徐雯靜的衣擺:“不要和十年叔叔吵架好不好?”
徐雯靜無奈的看著她:“我們先回去吧圓圓,改天再來看十年叔叔?!?p> “我不嘛!”圓圓嘟嘴撒嬌。
“十年叔叔累了,要休息,我們改天再來好不好?”徐雯靜很耐心的勸著她。
這一次圓圓沒有再鬧,很聽話的牽住徐雯靜的手跟她一起走掉。
一旁的林秘書見人走遠(yuǎn)了,有些無奈的看向我:“她們母女每次來,都呆那么短的時間就走?!?p> “我不想見她?!?p> “畢竟夫妻一場。”
“那又怎樣?”
林秘書沒在說話,起身把徐雯靜留下的保溫杯拿去洗干凈了。
“你也先去忙你的吧,剩下的交給護工就好了?!?p> 等他出來,我這樣對他說。
“好的?!?p> 他很聽話的出門,順帶帶走了垃圾。
我靠在床上,目視著蒼白的天花板,又回憶起年少時那段時間。
鄉(xiāng)下的奶奶待我很好,只是只有她一個人,只是沒有春不晚,總覺得很無聊。
自從發(fā)生那件事以后,我收斂了很多,不再無故捉弄別人,也不再愿意同別人打交道。
到底是習(xí)慣都市生活的,來到鄉(xiāng)下總覺得格格不入。
那樣郁郁寡歡的重又念完中學(xué),又念了高中,高二的時候奶奶去世,不得已我被父母接回了城里,就讀省第二高級中學(xué),比起春不晚就讀的高中,二中真的是差得太遠(yuǎn),全都是一幫混子。
然而只要能見到春不晚,哪里念書都是無所謂的。
那天,我特意去見她,頂著烈日站在馬路邊上,看到她遙遙的走來,真是嚇了我一跳。
曾經(jīng)的春不晚,又黑又瘦,像只干癟的小猴子。現(xiàn)在她長高了,也長胖了,臉頰肉嘟嘟的,像是一只土撥鼠。
她好似忘了我了,我就現(xiàn)在她面前笑,她都沒能認(rèn)出我來,還把我當(dāng)成了流氓。
唉,這個粗神經(jīng)的女孩啊,總是讓人不那么省心。
我一路追過去,總算在三樓的樓梯口追到她,看她嘞得胸膛劇烈起伏,不禁有點想笑。
“春不晚,你跑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會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你……”
后來算是想起我了,還邀請我到她家,并請我吃了一頓飯。
一頓菜里沒有鹽的飯。
可我怎么就覺得那么好吃呢?
就好像天下有無數(shù)美麗又出色的女孩兒,偏偏我就愛上了春不晚這只土撥鼠。
想著想著,我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做著夢,夢到深海里有一束光朝我游來,竟是一只閃爍著五彩光芒的美人魚,拖著美麗的魚尾,在我身旁盤旋。
轉(zhuǎn)了幾圈她總算停下,定定看著我笑,正是春不晚的臉,我日思夜想的面容。
我朝她撲了過去,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年前的人碎裂成無數(shù)光斑,朝著深海四處飄散開去。
我難過的哭喊,起初尋找,可怎樣都,找尋不到她了。
醒來時眼角是濕的,天已經(jīng)亮了,護工接來了水,正在洗著毛巾。
“早上好蘇先生。”
見我醒來,她朝溫柔的笑:“我先幫你洗一下臉,然后再給你拿藥。”
“好的?!?p> 我無力答著她的話。
隨后她擰干毛巾,幫我擦干凈手和臉,再拿藥來喂我吃下,隨后護士過來給我掉水,主治醫(yī)生按照慣例來查了房,仍舊告訴我沒有合適的骨髓可以移植。
折騰了一陣后,病房里總算安靜了下來。
不多久林秘書一如既往過來向我匯報工作。
一如既往說起了公司里的內(nèi)部戰(zhàn)爭,由于我身體一直不見好轉(zhuǎn),各方大股東都對董事長位置虎視眈眈。
曾經(jīng)有小姨在,可以壓上一壓,如今小姨被迫到國外避難,公司里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我靜靜聽著,心里毫無波瀾。
“還有一件事,蘇總,最近徐小姐的前男友突然出現(xiàn),一直對徐小姐糾纏不休?!?p> “是么?”
“是的,徐小姐的保姆親口告訴我的,聽說在逼著徐小姐跟他結(jié)婚。”
“這些事情就交給你辦吧。”
“好的。”
“還有,晚晚那邊怎么樣了?”
“黎夫人已經(jīng)安分回國,并放棄了要回春小姐那筆錢的打算?!?p> “這就好?!?p> 我總算松了口氣,但是我知道春不晚肯定不會手下那筆錢,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子,什么事都自己扛,從不愿意別人施舍,就連松她一份禮物,她都要想方設(shè)法的還一份更貴重的給你。
“但是那么大筆一筆錢她肯定不會要的,一定會捐給慈善機構(gòu),到時候這些事情,還要多勞煩你。”
“好的蘇總。”
說完這些,點滴也打完了,窗外陽光很好,我便由他帶我出去曬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