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不再有內(nèi)心怕見柯靈的陰影，挾著秘笈從容地去找她。
剛才的收獲讓他萌發(fā)了對秘笈的興趣，完全沒有想到，竟然在姐姐這里有了突破性的發(fā)現(xiàn)。
不，這回他將秘笈小心放在衣服里了。
柯靈正在習字，雖然說她似乎不喜歡詩書，但卻經(jīng)常自己寫些字，卻不臨帖，也不是抄詩文，更不是寫些先生要求的文章。
因為那些各類先生們，早就讓她打跑了。
沒被她打跑的，就剩下武功師父柯云和關(guān)正楓。這兩個她是沒能力打跑，不過柯云一向非常慣著她。唯獨關(guān)正楓平時和氣，一教大小姐武功臉就嚴肅起來，柯靈對他還算有點怕。也不知道是不是柯云和關(guān)正楓商量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但是兩個人都知道，不要指望這個外表文靜，內(nèi)心桀驁的女孩真能學出什么來。柯云倒無所遺憾了，關(guān)正楓很有些遺憾，真可惜了這么好的武功坯子。
不過，他倒是對柯云說：“真要是喜歡武功，也輪不到我教她了?，F(xiàn)在就是孤鳴鶴最厲害的弟子，沒準是對手了。”
柯云笑道：“拉倒。靈兒雖然習文學武全不上心，但她聰明絕頂，又很善良，絕不會助紂為虐，幫孤鳴鶴的。”
關(guān)正楓也不由笑道：“這倒是，那還是我當她師父吧?！?p> 但柯靈并非真的不喜歡讀書，她只是不喜歡讀孤鳴鶴和所謂先生讓她讀的那些書罷了。她的房間里，全都是書，有詩，有史，有曲文，有傳奇故事?？录乙髲牟簧鯂溃约t樓夢賈府里那些不許讀的東西，在她這兒全無禁忌。但于那些有色的書，柯靈也并不感興趣，所以長輩其實也無需擔心。至少柯云對她讀的書還是關(guān)心的，妹妹選書口味也讓他很放心。
這次從獨立的小院搬出來，那些書可是費勁整理了一番。因為王妃來得急，收拾的時間也緊。雖然是養(yǎng)女，柯夫人也來關(guān)心了一下搬遷進程，吃驚道：“靈兒，你的書怎么這么多??！比你伯父和你大哥都多?！彪S即，她自語道：“看來你真是不需要先生的，”柯夫人也是識幾個字的，霎時懂了這個養(yǎng)女真是慧心又慧性。她看著鋪天蓋地的書，又看看柯靈，“真是可惜了你的好腦子，你要是個男子，該有多好?！?p> 柯靈簡直不知道，養(yǎng)母這是夸自己還是批評自己，只怯怯忐忑地站在一邊。
柯夫人對素云道：“找兩個識字的妥帖丫環(huán)，替大小姐收拾這些書，不要讓那些不識字的男仆毛手毛腳弄壞了！”
柯靈感激地給柯夫人行禮：“謝謝娘?！?p> 柯夫人嗯了一聲：“多讓她們弄，你別累到?！?p> 說罷便走了，即使是有一些疼惜，她表現(xiàn)的也很有限。
但這已經(jīng)夠讓柯靈感動了，一向堅強的她眼里也含了淚。對照她孤苦的身世，柯夫人對待她已經(jīng)是很好了。
此刻，小菊正陪著柯靈，她是個笨笨的小丫頭，還不太熟悉大小姐的習性。
柯靈也知道小菊和小乖兒是沒法比的，一些研墨鋪紙收拾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此刻，她正坐在房中寫著自己剛得的幾句詩，秀麗漂亮的小楷躍然雪白的宣紙上，不僅字體秀美而且十分靈動。
她正想再畫上幾筆畫，襯托一下。孟聰明已到了門口，對另一個正打掃庭院的小丫環(huán)道：“這位小姐姐，在下求見一下柯靈姑娘，麻煩你請她出來可好?！?p> 那小丫環(huán)手里拿著掃帚，看到是孟聰明，急忙站直身子行禮，然后叫道：“小菊姐姐，孟公子來啦?！?p> 里邊不僅小菊聽到，柯靈也聽到了，她于是不再題畫，將筆順手放在筆架上，對小菊道：“我出去好了，你不要將紙筆碰到了?！?p> 小菊急忙道：“姑娘放心，我只收拾其他東西?！?p> 柯靈無語道：“哎，小姑奶奶。你就不能等會兒再收拾，歇歇伐？我這紙筆墨都沒收，打翻了可就麻煩?！?p> 小菊忙說：“好的好的，小菊不動。姑娘放心去吧。”
柯靈這才走了出來。
陽光下，她藍衣綠裙，樸素得很，烏黑的發(fā)髻上只有那枝養(yǎng)母當初親自插在她頭上的嵌珠金釵。
這是柯夫人對她有寄語的，從此便任何時刻都不能摘下來了。
胸前倒是始終掛著那塊和田玉的平安牌。在陽光照耀下，牌子上的金珠鏈不時折射出光芒。
剛剛和姐姐見過，就看到另一個大美人。
直觀上的感覺就是，姐姐如果是天宮的仙子，柯靈卻是用什么都很難形容的。
那種清麗，那種個性，迎面向他走來時那種別樣的英氣和倔強。
他一時很難形容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少女。
但反正，是他心里的那個就是了。
柯靈微笑了一下：“秘笈呢？”
孟聰明一愣：“姑娘怎么知道在下是問秘笈之事？”
柯靈又笑了一下，她笑起來洋溢的那種純真，真的是好美好。
“哦，那公子是有別的什么事么？”
孟聰明一下泄了氣，為什么一見到他，自己的大腦就好像長反了一樣，智商驟降到零下。
他吶吶道：“是的，想和姑娘咨詢一下，這秘笈的相關(guān)事情?！?p> 柯靈微笑道：“那也不好站著說話，不是待客禮數(shù)。就在這院中的石桌上吧，公子請坐?！?p> 孟聰明將秘笈拿出來，但他卻并沒有將剛才在姐姐屋里的情形告訴柯靈。
他的智力并沒有真的喪失，他剛才的所得也不能對柯靈講。他必須從柯靈這里得到她在孤鳴鶴處學武時，對這秘笈的獨立感受。
他對柯靈道：“看姑娘的情形，當年在北燕，是接觸過這秘笈的，不僅是臨走才被玉憐珠盜得？”
柯靈笑道：“秘笈本來就在我手里，自然接觸過，而且時間不短呢。”
她很有禮貌地請孟聰明坐在石桌旁的石墩上，然后自己也坐下。
丫環(huán)隨即手腳麻利又妥帖地端上兩杯清茶。
孟聰明又局促起來，這樣在一個小院中，圍坐在一張小桌旁，和她。難道不是他所盼望的嗎？
柯靈卻似乎連個開頭語都不用，便直接說起來。
“我離開孤鳴鶴的時候，才不過十二歲。其實，我大概是六歲被他收到府中，教了我很多東西，不一而足。但到了十歲那年，有一天，他拿了這秘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