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招自來的禍端
兩人一路小心翼翼，時刻防范著再有余震的發(fā)生，先是去學(xué)堂沒有找到，又來到了銀杏樹下。
張白漁平日就在這兩個地方，果然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張白漁。
蘇慕寒飛快的跑到張白漁身邊，小小年紀的她哪見過這種場面，看到先生如此模樣，她心揪的疼，像是有小針深深的戳進心里，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緊跟其后的張州委倒是顯得鎮(zhèn)靜多了，這幾年跟著長輩打獵也見過不少血腥場面了，而他本人也曾親手殺過一頭野豬。
蘇慕寒用她驚慌的哭音，她問張州委：“先生是不是死了？”
張州委手緩緩探向張白漁，覺察到他還有氣息后深深吐了一口氣：“還活著！”
“那我們趕快把先生帶回去吧，你也別愣著，快來搭把手。”蘇慕寒擦了擦眼淚，慌張的去扶張白漁，準備將他拖回村里。
張州委連忙阻止，他說要先查看一下傷勢，不然會撕裂傷口或者加深傷害，他上前輕輕的把張白漁翻動，檢查是否有明顯外傷。
“奇怪，他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口，只有震動心脈后從口中吐出的血跡，但這一身血是從各地來？”
“應(yīng)該是摔傷，但奇怪的是他是從哪摔下來的，這里除了這顆銀杏樹稍微高一點之外，沒別的高處了，可銀杏雖高，但不至于把人摔成這樣啊?！?p> 蘇慕寒這時也沒心情陪張州委分析她說：“先生素來體弱?！?p> 張州委翻了一下白眼：“這也太弱了吧?！?p> 蘇慕寒也不再理會，確定傷勢后只是催促張州委和自己一塊將張白漁帶回村里。
村中唯一的醫(yī)館中，張白漁躺在床上氣息薄弱，蘇慕寒和張州委坐在床邊，剛才大夫李二爺已經(jīng)為他簡單的包扎過了，并稱他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只是流血大多。
蘇慕寒對著張白漁只是掉眼淚，也不說話，而身后的張州委卻有些站立不安，他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后來默默離開，他現(xiàn)在要去通知張白漁的父親張?zhí)?，總讓蘇慕寒在這守著，村里會說閑話的，不過想想張白漁的父親他就頭疼。
張白漁的父親張?zhí)诖謇镆菜闶仟氁环?，張?zhí)男∫彩求w弱多病，張白漁的骨子多是遺傳父親的，年紀大了沒辦法務(wù)農(nóng)打獵，生計全靠他爺爺張林維持，每天就是喝酒然后在村里亂晃，常常鬧出不少笑話，而村里人也常常拿張?zhí)┤罚瑥執(zhí)┮膊辉诤酢?p> 張林后來給他取了一門媳婦，是村南姓李的家中一個女人，李家在村里可是最有頭有臉的人家，族長李老怪更是土運村長，而且李家也是村里唯一的武道世家，能瞧上他張?zhí)┲皇且驗檫@個女子腦子有點小毛病，女子叫李大貞，村里都叫她貞傻子。
張?zhí)┮膊辉诤跎挡簧档?，他在乎的是李家豐厚的嫁妝，完婚后他很少在家，沒事就跑外面喝酒。
他酒品還特別不好，在外面他被隨意戲耍，連幾歲的小孩子也瞧不起他向他丟石子，他總是敢怒不敢言，回到家后他就把這都發(fā)泄到妻子身上，他經(jīng)常打老婆，這可把張老爺子氣壞了，聲稱上輩子造了太多孽，生出這樣一個孽子。
一直到貞傻子懷孕，張?zhí)┎派賹@便宜老婆動粗，等到張白漁六歲時，這苦命的女人便去世了，而張?zhí)@個兒子也不十分上心，幾乎是老爺子張林一手帶大的，前幾年，張林也去世了，老爺子去世后僅一個月張?zhí)┑挠H弟弟張保就將他趕出老宅，在村中東南角靠近懸崖邊給他建了一座小房子。
沒了人供養(yǎng)，張?zhí)┚妥屇暧椎膬鹤尤フ夷芘噬嫌H的人“借”，張?zhí)┑膬蓚€姐姐看小侄子張白漁可憐，總會偷偷救濟他，村里有好心的也會留一些剩菜剩飯給他，而張白漁也從不吃獨食，他“借”到食物一定會拿來和這個不靠譜的父親一起吃。
這種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一直維持到張白漁接替學(xué)堂，村里會補助張白漁不少的物資，這才使日子過的稍微好一點了，而不缺吃穿的張?zhí)?，又開始酗酒，每天喝的昏天黑地，每次還要瘦小的張白漁去拖醉成爛泥的他回家。
張州委很快就找到喝的爛醉的張?zhí)?，只見他扭曲著矮胖的身子，渾身散發(fā)著酒氣躺在路邊一棵樹下，昨晚一顆落石就砸在他旁邊他也不知道。
“泰叔！泰叔你醒醒。泰叔！”張州委試圖去叫醒張?zhí)麄儽鞠低?，按輩分是要喊一聲叔的?p> 地上的酒鬼迷朦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地上有小蟲子爬到他身上了，他狠狠的把手伸到衣服里撓了幾下，接著又睡過去了。
試圖叫了幾次，張?zhí)┮矝]個動靜，張州委也不顧及長輩不長輩的了，把張?zhí)┮话逊銎鸢雮€身子搖晃著放大聲音道：“泰叔，你兒子從樹上掉下來了，你快去看看吧。泰叔！”
張?zhí)┖孟袷锹犨M去了，他費力的睜開通紅的眼睛。
張州委看到張?zhí)┖孟袷切蚜?，又將剛才的話重?fù)了一遍。
“小孩子淘氣，從樹上掉下來不是很正常嗎？別吵著我睡覺?！甭犌鍙堉菸脑挼乃麧M不在乎，一閉眼又睡過去了。
張州委這下可氣壞了，他好歹也是族長的兒子，給他面子才喊一聲叔，結(jié)果愣是叫不醒這個醉鬼，一怒之下便將張?zhí)┯滞苹芈愤?，這……就算叫醒想來也沒什么用了。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暗嘆這個爹不靠譜，并對張白漁深表佩服，攤上這樣一個爹這些年也真是難為他了。
沒多久張白漁就醒了，他想睜開眼睛，但沒有力氣，只好先閉著，昨晚的經(jīng)歷讓他心中充滿疑惑，他記得自己應(yīng)該是受了很重的傷，但現(xiàn)在看來他傷的并不重，雖然他睜不開眼睛，但他自己的身體他很清楚，李大夫的醫(yī)書他很早就滾瓜爛熟了，按醫(yī)書上講的，自己目前只是流血過多造成的極度虛弱。
體內(nèi)的氣息此時并沒有隨著身體的虛弱而消失，只是他反復(fù)嘗試去運行而無果，如今自己連眼也睜不開，便只能先擱置起來。
在他神思飛揚之時，突然聞到一股藥香，緊接著好像是有什么人做到他身邊，一股淡淡清香伴著藥香份外香甜，藥湯喂到唇間身體就本能的張開嘴，貪婪的吸允著，一口一口。
張白漁借著這股藥力，費力的睜開雙眼，看到蘇慕寒安靜的在望著自己傻笑，那一瞬間觸動了他的心，他想起了他的阿娘，阿娘在的時候也經(jīng)常對自己這么笑，生病時也只有母親會熬藥喂給自己吃，外人都說他的阿娘傻，他不反駁但他從不這么認為。
“你醒了？”
“醒……了?！?p> 不等蘇慕寒開口再問，門外傳來兩道呼叫聲。
“妹妹，妹妹！”
“慕寒妹妹，你在嗎？”
屋外的呼叫聲打斷了蘇慕寒想要說的話，確認了聲音的身份后她更是皺起了眉頭。
“嘭！”兩個男人粗魯?shù)淖查_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到他們跟前。
“妹妹，我聽村里人說你在這就趕緊找過來了，現(xiàn)在還沒弄清山震的原因呢，最好先別亂跑。”說話的這位張白漁認得，是蘇慕寒的親哥哥，長得是又高大又俊俏。
“大哥……”
“你就聽你大哥的話吧慕寒妹妹，而且聽說你把張白漁那個廢物書生給救回來了，你可真是善良，哎喲，醒著呢，沒注意沒注意。”
“李健朗，你有病吧，快給先生道歉！”蘇慕寒眉頭皺的更深了，她怒斥跟在大哥身邊的李家長子，那個陰陽怪氣的大胖子。
“喲慕寒妹妹，你這個樣子護著這個從樹上摔下來就能摔個半死的廢物，該不會是看上這個小白臉了吧，早就聽說你幾乎每天都去學(xué)堂讀那沒用的書?！崩罱±赎庩柟謿獾恼f道。
“我看上誰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不用我管？言哥，你妹妹好大的脾氣啊。”李健朗橫起了彎曲的眉毛，斜視蘇慕寒的哥哥。
“李兄，小妹不懂事說的都是氣話，你可別多心?！?p> “不，才不是氣話，我告訴你李健朗，我看上誰都不會看上你，不用天天粘著我們家?！碧K慕寒看起來真的生氣了，一點情面也不給。
“妹妹，快快少說兩句?！碧K慕言連忙呵斥住妹妹。
“好呀，很好，蘇慕寒你給我記住了?！崩罱±蕷饧睌牡碾x開醫(yī)館。
“蘇慕寒，你敢這么和我說話，氣死我了，看我這就讓父親去提親，等我把你娶回來，看我怎么教訓(xùn)你這個小賤人，還有張白漁，哼！整不死你，在這與世隔絕的土運村，還沒有人敢違背我們李家的話?！彼蛋邓阌嬛?，雖然蘇家有意與張家結(jié)親，但想必如果他去提親，蘇和那老東西一定會從新考慮的。
醫(yī)館內(nèi)，蘇慕言生氣的看著妹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怪異的說：“你不會真的喜歡這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