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好不容易想起來了，小姑娘當時來采鷹爪蘿就是為了一個陣法。
“居然用了十六年才找齊了所有的植材，”吳牽有點佩服道，“究竟是什么樣一個人能讓小天主下如此大的決心？”
肖念卻微微有些惋惜道：“普通的乾坤倒逆陣給布陣人十年的時間去搜尋心心念念之人，布陣人與心上人若是緣分未盡一般只要順其自然，很快就會找到。找到之后，乾坤倒逆陣內(nèi)的時空就會正向流動?！?p> “已經(jīng)找了這么久了嗎？”吳牽不敢相信，“可并沒有幾天啊。”
“外頭一日，此中一年?！?p> “也就是說微涼閣主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個人？”
“或許他們之間緣分已盡了，又或許，”肖念停頓了下，依然是溫溫的語氣，“那個人根本沒有往生了?！?p> 魂飛魄散，湮滅于世間，自然就沒有往生了。
“師父，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她們要找誰。”吳牽皺眉道。
師徒兩人一起將目光投向風羽，風羽閉上了眼睛，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風前輩……”吳牽開始撒嬌了，“族長……”
“你也十來歲的人了，”風羽開始捂耳朵了，“兩兄妹的妹妹當年可能比你還小些，可比你硬氣多了。”
“原來風前輩吃硬不吃軟。”吳牽換上了一副奶兇的面孔，問道，“所以你現(xiàn)在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想說呢？”
“真的不知道了?！憋L羽攤手道，“其實兩位小天主與我只是點水之交，沒理由人家把什么隱秘之事都告訴我?！?p> “再說，乾坤倒逆陣把你們收進來，并不一定是因為我知道出口，也許是你們將會找到出口。”風羽推卸責任道。
就在這時，肖念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青州的水槽碼頭?？粗丛诖a頭上的船只，一只只，隨著拍打碼頭的水波蕩漾著，吳牽這個十二歲以來第一次見到船的孩子，心底涌起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愿望。
“師父，在這個世界里，是不是一切都要順其自然？”吳牽問道。
肖念點了點頭。
吳牽展顏道：“師父，我想乘船，去哪里無所謂，我就是想要乘船?！?p> 五年后的天地，好像變化并不大，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吳牽沒有老老實實地坐在船艙內(nèi)，而是摸到了撐船人的邊上，急得對方喝道：“孺子莫要頑皮！可別踏翻了船家人的船?！?p> 吳牽充耳不聞，笑嘻嘻地跳到了船舷上，身姿十分靈巧。只是奇怪，這船絲毫沒有因為吳牽的胡蹦亂跳左右搖晃。“老爺爺，我身量小，骨頭輕，跺不翻您的船，放心放心。”
撐船人見他面目靈秀可愛，身法輕盈，又有十足把握的樣子，并不再勸阻，而是同他聊起了天。
“你可知道這青州的濟水通向哪里？”
吳牽望著搖晃在清冽河水中悠悠的白云，搖搖頭道：“老爺爺您說?！彼挥勺灾鞯貙⑹痔饺胨?，一撈便撈起了一捧云朵。
“順著這濟水往下，穿過重山，駛過廣野，最終能出海。”
吳牽身子一搖，云朵碎了。他喃喃道：“海？”
“對，據(jù)說海外有仙境，是神仙們住的地方?！睋未讼蛲卣f道。
“老爺爺可曾去過？”吳牽望了望逐漸變成魚肚白的天空，已經(jīng)是黎明了。
撐船人笑著搖搖頭道：“濟水遙遙，而我的家就在這青州城內(nèi)，世世代代。撐船人行再遠的路，離不了家?！?p> 看著天一寸一寸暗了，撐船人命船艙內(nèi)打盹的小僮掌上了燈。
“我年輕時去過海，吞涌星漢?！睋未讼萑肓嗣篮玫幕貞?，“不過現(xiàn)在的日子也是好的。”
青州城悠悠的白云也是寧靜的，這里有他留戀的家人，他如一根扎入青州的樹，再無法飛躍遙遠的大海了。但是吳牽不一樣，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蒲公英的種子，隨著風看遍千山萬水，不知道何時落地，也不必知道。
晨曦漸漸斂去，吳牽望著太陽落入的山坳，忽然如囈語般道：“山后面是海?！?p> 撐船人看著他童稚的小臉，笑道：“山后面是海。”
吳牽知道下一步他的愿望了，他想要去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