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雀鳥落在一塊人頭大小的巖石上啄著什么。
不遠處，何途將轉去看的目光收回，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區(qū)區(qū)五百人，辦法還是有的。不過得抓緊時間才行了?！?p> 如果指揮使帶的人真的在下午就來，那么留給眾人的時間還真就不多。
深深的看著何途，劉淵問道：“如何做？”
“跟真正的禁軍打，如果正面迎敵，我們會死的很慘。即便是跟昨夜一樣，我們也沒有取勝的把握。其實，昨夜之所以敢去，無非是抓住這群官兵中沒有弓弩手，而禁軍中，他們該是隨身帶著弓才對?！?p> 稍頓一下，何途緩緩嘆道：“如此一來，若是跟昨夜一樣，想以我一個人的力量拖住這些禁軍，這無疑是不可能的。”
這么說，劉淵跟趙忡自然也是懂得，試想一下，數(shù)十支箭矢朝著一個人射去，在沒有強力護甲或者盾牌的時候，此人就是能耐再大，也終究是肉體，沒有神話中的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面對箭雨，一樣是個死。
“雖然不能確定這些禁軍中真的就有弓弩手，可這種關乎生命的事，我們不能大意。如果要打，自然要有點把握才行。也正因此，我們需要一點點的計劃?！?p> 說著，何途抬起手臂對著周圍指點了一圈：“二位哥哥可以回頭看看，這里是大山。五百禁軍對我們來說是不少，可放在這連綿的山川中，他們甚至比不上五百朵野花來的顯眼。”
“如此說來，何兄弟是想借助地勢來跟他們打了？”
“三哥說的不錯。就是不知道二位哥哥有沒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恰在此時，前去看望黑水的趙猛回來了，把何途最后一句話聽了個一知半解，見面便問：“你們?nèi)齻€在此商量什么呢？什么有沒有什么意見？”
“是關于接下來禁軍的事情?！迸矂恿艘幌律碜?，劉淵給趙猛騰出一個近前的位置來：“何兄弟主張殺了這些禁軍，把他們?nèi)繗⒘酥笪覀冊匐x開這。若不然的話，這個指揮使可能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們的身上。”
趙猛只思索了片刻，便眨動著眼皮，道：“此事既然讓你們聽何兄弟的，那就想辦法殺了這些禁軍。從他們身上再撈點東西，我們的生活也能好上一些?！?p> “既然大哥也沒有意見，那就商議一下接下來該如何做吧。”趙忡說完便將目光看向了何途。
其余兩個人也紛紛看去，等待著何途開口。
說話管事的幾人都來了，這種時候何途自然是直入主題，“既然是依托大山來打，那就要構筑對我們有利的條件。這里面能夠用到的有很多，但說的具體一些，其實也就是陷阱、打悶棍。利用山林茂密的植被，我們可以牽著官兵走，讓他們踏在險地。只要把他們分開，殺光他們也不過是費些周折?！?p> “嗯。還是何兄弟夠精明啊，這些事情，我除了硬碰硬的打，還真就沒有什么計策?！壁w忡雙眼放著光，內(nèi)心對何途倒是多了一層敬重。
對著趙忡笑了笑，何途又將目光轉對了其他幾人：“大哥跟三哥覺得呢？”
聞言，趙猛的嘴角剛剛蠕動著想說些什么，劉淵卻搶先開口說了一句：“既然大家都同意打了，不如一切都聽何途兄弟的好了，時間緊急，我們也沒有時間討論太多的事情不是?！?p> 一旁的趙猛微微點頭，也不再說太多：“也好，那就請何兄弟說說看，接下來，我們具體要做些什么吧。”
接下來的時間里，何途便在地上一邊說一邊畫，詳細的說明了眾人應該如何去做。
這期間，楊氏送來了一些吃的，四個人變成了五人，大家坐在一起一邊吃一邊聽何途說。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四人便聽明白了何途的意思，剛好飯菜吃完，何途跟劉淵、趙忡也就起身開始著手接下來的事。
而就在此時，大木跑了過來：“何兄弟，黑水他，想見見你。”
“黑水？”
“嗯?！?p> “聽說他受了傷，現(xiàn)在傷勢如何了？”
這一問，大木卻有些吞吐了起來，情緒低落的咬了咬頭，輕嘆道：“還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聽到大木提到黑水，其余的幾個人也頓時想起了他，看向趙猛詢問起了情況。
請不來醫(yī)師，那種傷勢，大家其實都知道怎么回事，這種關懷的問，其實沒有一點的意義，也許只是想借他人之口把黑水的情況說出，讓其它兄弟想想有沒有其他辦法。
趙猛看著聽著兩個人詢問的話，也不知道該回些什么，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一起去看看吧！”
沒有一棵樹的山坡上，暖暖的陽光不受任何遮擋的將黑水整個照射。
何途幾人來的時候，斜躺在木板上的人一陣的輕咳，痛楚讓他整個面容都一陣的扭曲。
不過在見到何途的時候，黑水還是笑了出來，“何途兄弟，謝謝！真的謝謝你了。”
一句話，說的何途不明不白，可他從黑水的臉上看的出，這話說的那么真誠，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在這一刻遮掩了身上承受的所有痛苦。
“別這么說，如果不是我想打，大家伙可以選擇悄悄離開，雖然狼狽，但不見得會受傷會死。”
“人，不終有一死嘛?！币驗榍榫w激動，黑水的口中溢出了血，卻又被他強行一口咽下：“昨夜是兄弟們自愿跟著去的，生死怎能怪你呢？相反的，如果逃了，某天在一處山林中壽終正寢。雖然活滿了，可心里有遺憾啊。”
“黑水知道，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兄弟們也不用再冒險去為黑水找什么醫(yī)師來。你知道嗎，昨夜我殺了十四個官兵，流竄的這些年，我做夢都想跟他們干一場，只要能殺他幾個不虧本，死又有什么好怕的?！?p> “現(xiàn)在算是做到了，一條命換了十四個官兵的命，值了。如果沒有何兄弟你，黑水便是活滿了，死的時候心里也是有遺憾的?，F(xiàn)在，死而無憾。多謝了……”
趙猛、趙忡、劉淵、大木還有邊上的幾個兄弟，所有人都看著。黑水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多么的激動，如果不是傷的實在重，他該是會直接跳起來。
昨日一戰(zhàn)不止是是對他而言，實際上對寨子里所有的兄弟都是如此。
然而，就在那激動的話說完后，黑水笑著笑著，突然一口濃稠的血從嘴角溢出，之后，便再也沒了生息。
到死，那臉上凝固的表情依舊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