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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幻

第003章 雕塑一樣的少年

祁幻 撩耳朵的貓 2017 2019-06-10 09:03:00

  祁芳如夢方醒,踉踉蹌蹌地走進(jìn)了囚室。

  來到草席旁,她蹲下,渾身顫抖地掀開草席……

  祁明死不瞑目,昏暗的油燈下,那瘦削的臉污穢蠟黃,扭曲痛苦。

  可以想見,他生前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里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祁芳撫摸著哥哥冰冷的臉龐,不禁失聲痛哭。

  這悲傷的哭泣,令許多囚犯都流下了眼淚,如同干涸多年的泉眼涌出新泉。

  但祁芳的悲傷很快被打斷了。

  “別哭了,要哭出去哭,先把死人弄走!”一只耳厲聲命令。

  然而祁芳太瘦弱,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把尸體弄走,那些牢卒又都嫌晦氣,沒人愿意幫忙。

  一只耳于是讓只有一只眼睛的牢卒,把那尊雕塑的手銬解開,讓他把背尸體出去。

  雕塑起身時,摔了一跤,可能是盤坐太久的緣故。

  一只眼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畜生,別裝死!你倆平日不是好得很嗎?還不快送你兄弟最后一程……過不了多久你們又要見面啦!”

  一只眼說著獰笑起來,他的笑聲得到了同事們的附和。

  雕塑馱著尸體,跟著一只耳,艱難挪動步子,腳下的鐵鏈在石板上拖出嘩啦嘩啦的寂寥聲響。

  一只眼跟在后面,手里甩著那副手銬,仿佛隨時準(zhǔn)備一個流星錘砸向雕塑。

  祁芳緊挨著雕塑,亦步亦趨,她怕哥哥不小心摔下,摔疼了。

  一行人緩慢走出監(jiān)區(qū),來到銜接大門的小廣場。

  鋒利的石子劃破雕塑的光腳板,殷紅的血流了一路。

  他的臉慘白如霜,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戴著一張人皮面具。

  他的眼神空洞,像一口干涸的深井。

  他的心已經(jīng)死了,根本不在意身體的疼痛和損傷。

  “等等!”

  快要抵達(dá)大門時,祁芳嚷道。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包括背著尸體的雕塑。

  “怎么啦?”一只耳回頭,瞪著祁芳。

  “我哥已經(jīng)死了,你們得把那一百枚銀幣還給我,對吧?”祁芳已經(jīng)從最初的悲痛中緩過神來,她不能人財(cái)兩空呀!

  祁芳的要求聽起來合情合理,但卻讓那兩個牢卒笑得前仰后合。

  一只耳抖了抖耳朵,一只眼眨了眨眼睛。

  “你見過蛇,把吞進(jìn)肚子里的東西再吐出來的嗎?”一只耳問。

  “沒見過!”一只耳搖頭,雖然問的不是他。

  祁芳明白了,先前青面人之所以問那些奇怪的問題,就是不準(zhǔn)備把銀幣還給自己。

  “我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祁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你不想活了?別逗了,想死的人不會記掛錢!”一只耳頓了頓,咬牙威脅,“再不走,你就別想走了,大牢里多一個死人可沒人在意。”

  如果沒有奶奶,祁芳真的不想活了,可要活下去就得要錢。

  有時候,錢比命重要!

  “我不走,叫你們的管事出來!”

  祁芳開始“耍無賴”,但她來錯了地方。

  一只耳對一只眼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突然將手銬狠狠地甩向坐在地上的祁芳。

  那是要置其于死地呀!

  就在此時,那個雕塑突然展臂一攔,硬生生用血肉之軀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雕塑的手臂被剌開了一道血口子,白骨森然可見,鮮血淋漓,但他哼都沒有哼一聲。

  這一幕,祁芳看得真切,她本能躍起,后退了兩步,驚駭?shù)谜f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這幫人竟然如此殘暴。

  雕塑的舉動,激怒了那兩牢卒。

  “還真是不想活了!”

  “那就提前送他上西天吧!”

  一只耳攥緊拳頭,一只眼甩動沾有血跡的鐵手銬,一前一后,同時朝仍背著尸體的雕塑逼近。

  事實(shí)上,對付一個戴著腳鐐的平民,根本就不需要兩個武者。

  但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人,而且還是一個不懼死亡之人!

  “住手!”

  一道充滿威嚴(yán)的聲音,劃破緊張凝固的氣氛,青面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祁芳的身后。

  這個冷血無情的獄吏,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或許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吧。

  “讓她走!”青面人揮揮手。

  “我不走,除非把錢還我!”祁芳嚷嚷,既是不識好歹,也是倔強(qiáng)。

  “你別后悔!”青面人沉聲道。

  “我不后悔,沒有錢,出去也是個死,我干脆待在牢房里?!逼罘颊f。

  青面人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瘆人,仿佛來自地獄。

  那兩牢卒互相看了一眼,顯得有些困惑。

  青面人收了笑聲,看向祁芳,那眼神陰毒銳利。

  “實(shí)話告訴你,到了明天,這大牢里所有的囚犯都得去死,你真的想留下來嗎?”

  “……”

  祁芳震驚了,說好的皇恩浩蕩呢?說好的大赦天下呢?

  青面人用眼神示意那兩個牢卒,一只耳立馬踹了一腳雕塑,一只眼像拎小雞般拎起祁芳朝大門走。

  雕塑馱著尸體走得很慢,又挨了兩腳。

  祁芳充滿感激、憐憫和困惑地望向雕塑。

  雕塑還僅僅是個少年,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是什么讓他在這個年紀(jì)就看透了生死呢?

  是什么讓他克服了恐懼呢?

  到了門口,祁芳突然掙脫一只眼,跪下,不停地叩頭。

  祁芳提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奇特要求:她請求釋放那名少年,那個馱著她哥哥尸體、自始至終都如同雕塑一樣面無表情的少年。

  “怎么,看來你非得領(lǐng)個活的回去?”一只耳樂了。

  “一百枚銀幣,一死一活,死的不算錢,似乎也很合理嘛?!币恢谎壅f。

  “合理個屁,”一只耳沒好氣地瞪著一只眼,“咱倆又沒好處!”

  “你們留下他,還麻煩,不是說牢房里的人都得死嗎,把他給我不是還少處理一具尸體嗎?”祁芳解釋。

  “有道理?!币恢谎埸c(diǎn)頭。

  “有個屁道理……”一只耳一時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就在此時,祁芳一咬牙,將懷里的小布包掏了出來。

  兩個牢卒交換了下眼神,笑了:祁芳手里那二十銀幣,正釋放出耀眼而誘人的光芒。

  正是這二十枚銀幣,挽救了那個少年,從而開啟了一段奇幻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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