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爺帶來的那個精壯漢子,姓張名丘,是巢海幫金靈堂的堂主,一名四階武者。
巢海幫是嫣蘭城里實力僅次于紫鷹幫的一大幫派,幫派以河運為生,總部設(shè)在嫣蘭河入海口的海城。
巢海幫既然以河運為生,碼頭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尤其是萬通碼頭的控制權(quán)。
這也是張丘會出現(xiàn)的原因。
祁明是柳爺替巢海幫介紹的人才,張丘并不太相信這個殘了一條腿的末流武者,他必須親眼見證才能相信一個平民少年能有那樣的實力。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當張?zhí)弥鞑卦谌巳豪锬慷闷蠲魅绾谓Y(jié)果了豹爺后,他震驚了,于是決定救下這名少年。
他相信年輕人重情重義,對方一定會對自己的救命之恩給予豐厚的回報。
雖然這一舉動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讓兩個幫派的對決提上了日程。
那日,祁明聽見的馬蹄聲是張?zhí)弥髟缇桶才藕玫娜藖斫討?yīng)了。
祁明騎馬載著黑娃,隨著柳爺和巢海幫一行人依次越過被張丘一拳轟開的碼頭大門,朝嫣蘭城狂奔而去。
在北城門口,他們下馬混入進城的人群里,順利進城后一路朝東,最后在“觀雨樓”附近的一幢大宅院門口停了下來。
這座宅院藏于煙柳繁盛之地,此時可以聽見絲竹之聲,間雜著女子的嘻笑。
空氣中飄蕩的脂粉的香味。
這一切對于祁明和黑娃都十分陌生。
黑娃從小生活的柳葉巷,雖然與此地相距不算太遠,但他從來沒有來過這一帶。
祁明就更不用說了,在嫣蘭城,絕大多數(shù)時間他都待在陰森恐怖的靈雀大牢里。
大廳透著森嚴的氣息,一應(yīng)陳設(shè)也都非常講究。
張丘把祁明和黑娃現(xiàn)在面對的情況說清楚了,為防紫鷹幫的報復(fù),他們現(xiàn)在暫時不能回柳葉巷的住處。
“放心吧,你們的家人現(xiàn)在都很安全!作為平民,他們甚至比平常更安全,因為有巢海幫的保護?!?p> 柳爺說著看向張?zhí)弥?,對方頷首微笑。
祁明沒吭聲,他正在思考一個問題。
黑娃見狀,把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大人物是為祁明來的。
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祁明終于開口了。
“你們巢海幫,是不是想取代紫鷹幫,控制萬通碼頭?”祁明看著張丘的眼睛,鄭重地問。
“……”張?zhí)弥鳑]想到祁明問得如此直接,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難道不好嗎?紫鷹幫多黑呀,抽苦力們一半的工錢!”柳爺忍不住了,事實上,他已經(jīng)投靠了巢海幫。
“當然好,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們?nèi)〈俗销棊?,會如何對待苦力,抽幾成的頭呢?”
黑娃給祁明使眼色,因為他也聽出來這話對張?zhí)弥魅鄙僮鹬兀?p> 但祁明根本不在乎。
“哈哈哈,祁兄弟為什么這樣問?”張?zhí)弥骼事曅Φ馈?p>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幫派斗爭又何嘗不是為一個利字?
“祁兄弟,如果不是張?zhí)弥鳎悻F(xiàn)在已經(jīng)橫尸碼頭了,而且你奶奶、妹妹也很可能遭到了紫鷹幫的毒手,你難道就不知道感恩嗎?!”
柳爺吼道,他不知道這少年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非常生氣----怕張?zhí)弥魃鷼猓?p> “我正是為了答謝張?zhí)弥鞑胚@樣問的呀!”祁明也抬高了嗓門。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祁明,等他說下去。
“紫鷹幫殘暴,在碼頭胡作非為,所有人都希望它被取代,只是如果紫鷹幫被巢海幫取代,苦力們的待遇能提高的話,我想一定會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那將會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祁明的話讓另外三人現(xiàn)出了不同的表情:黑娃是興奮,柳爺是不屑,張?zhí)弥鲃t有些愕然。
張?zhí)弥飨氩坏?,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少年竟然還想著大家的利益,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絲欽佩。
事實上,祁明此刻情緒很不穩(wěn)定或者說是興奮,畢竟他剛剛殺了人,雖然是出于無奈,但無論怎么說,一條鮮活的生命畢竟是斷送在他的手上。
這給了他強烈的刺激。
他此刻更想念祁芳和奶奶了,當然,也非常擔心她們的安全,他于是請求將她們也接來這里。
黑娃也贊同,他同樣擔心著爺爺和弟弟的安危,也渴望和他們團聚。
“嗯……還是別節(jié)外生枝了,他們現(xiàn)在很安全!”張?zhí)弥鞯氐馈?p> “那你干脆把我們送到他們那去如何?”祁明提議。
“矯情,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啦!”柳爺不悅道。
“難道你們怕紫鷹幫,既然如此,你們?yōu)槭裁磶臀叶米锼麄兡??”祁明年輕氣盛,說話直接。
“你……”柳爺氣結(jié),他覺得對方有些不識好歹。
“我實話實說,既然想取而代之,不如趁早動手,只要巢海幫能答應(yīng)將苦力們的抽頭降至兩成,在下愿誓死追隨!”祁明激動道。
“哼,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好了,”張?zhí)弥餍χ驍嗔藲埻攘鵂敚捌钚值?,你有所不知,紫鷹幫畢竟盤踞嫣蘭城多年,勢力盤根錯節(jié),幫眾甚多,幫主冷克已入修者境,據(jù)說與嫣蘭城的城防汪大人私交甚篤,手下四大長老,八大金剛,也都是武者境的絕頂高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們巢海幫要與之一爭高下,必須全盤考慮,嚴密部署,絕不能貿(mào)然行動,不然……”
張?zhí)弥鳑]有再往下說,而是喝了口茶,他相信對方能明白。
祁明沉默了,羽衣少女送給他的武者九階的圖譜他已經(jīng)爛熟于心,他自然知道張?zhí)弥鲃偛拍欠挼姆至俊?p> “敢問張?zhí)弥魇菐纂A武者?”祁明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問。
張丘愣住了,臉上浮起一絲不悅來。
窗外響起夜鸮的鳴叫,幽怨凄厲,仿佛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畔。
“張?zhí)弥鳎谙虏]有別的意思,在下只是覺得如果兩幫實力相差甚遠,便不會打?qū)Ψ降闹饕猓〕埠鸵灿袔椭?,長老,金剛護法吧?”
“當然……”張?zhí)弥髅靼祝@是少年的激將法。
他也太心急,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張?zhí)弥鞲锌植唤麨閷Ψ侥欠N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動容。
“如果可以得到苦力們的支持,十抵一,哪怕是百抵一,拿下萬通碼頭不是很輕松的事嗎?”祁明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痛恨碼頭的那幫監(jiān)工和那個高高在上坐在太師椅里用紫砂壺飲茶的崔五爺,他要將這些人踩進泥土里!
“屁話,你不怕死,別人可想活命!”柳爺譏笑。
“不試試,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