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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最后一位太子

第十四章 喜中有憂

南明最后一位太子 咿辰江山 2248 2019-06-06 08:05:13

  往日,沐天波授課的時間是未時起(下午一點),怎得今日卻上午就來了?

  帶著疑惑,朱慈煊和沐忠亮彼此對望一眼,同時轉(zhuǎn)過身往門外望去。

  來者正是沐天波,同往日一般微笑著走了進來。

  沐忠亮雖然奇怪,卻不吱聲,朱慈煊反而沒有沉住氣,上前行禮問道:“老師,今日不上早朝嗎?”

  沐天波回了禮,淡淡一笑,道明原因:

  “殿下,老師有要事需離開昆明,估摸著需十幾日。這些日子,你將資治通鑒前面內(nèi)容抄寫一次?!?p>  朱慈煊沒有細聽沐天波的吩咐,想到他要去抓奸臣馬吉翔,不由興奮得抓住他的手,低聲問道:

  “聽父皇說,這次是要去抓馬吉翔那個壞人?”

  沐天波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道:“只有平頭百姓,才說壞人好人;殿下乃是未來一國至尊,可不能這么想?!?p>  朱慈煊對馬吉翔極為痛恨,

  他前世痛恨馬吉翔霍亂朝政,

  今世痛恨馬吉翔曾經(jīng)陷害自己母后和父皇,害死了自己的吳師傅,

  這二世的痛恨累積起來,自然控制不住,恨恨道:“他陷害母后和吳師傅,學(xué)生可不能饒他?!?p>  “殿下心疼自己母親和老師,乃是人之常情,”

  沐天波笑著點了點頭,示意沐忠亮繼續(xù)抄錄尚書,然后臉色嚴肅起來道:

  “殿下應(yīng)該聽過三國曹操和張繡的故事?!?p>  朱慈煊自然知道,曹操好色害死了自己的大兒子和心腹愛將,但最后張繡歸降,曹操卻是既往不咎。

  不由贊嘆道:“曹孟德心胸可真是寬大,連害死自己兒子的仇人都可以原諒?!?p>  沐天波沉聲道:“歷史上能成就大業(yè)的君王心胸莫不能容納百川,如此方能百流歸海,一統(tǒng)天下。

  且不說曹操和張繡,魏征昔日曾經(jīng)建議李建成出去唐太宗,最后唐太宗拜魏征為相國;還有漢光武帝昔日哥哥遇害之后的故事,殿下也是知道的。”

  朱慈煊點了點頭。

  沐天波盯著他雙眸,責(zé)問道:“昔日光武帝哥哥遇害,光武帝可曾對仇人怒發(fā)沖冠?”

  朱慈煊搖了搖頭道:“光武帝跑到仇人面前請求寬恕,回到家中才一個人偷偷得哭?!?p>  沐天波捧起《資治通鑒》,翻到卷第三十九【漢紀三十一】念道:

  新市、平林諸將以劉縯兄弟威名益盛......李軼、硃鮪因勸更始并執(zhí)縯,即日殺之…

  秀聞之,自父城馳詣宛謝。司徒官屬迎吊秀,秀不與交私語,惟深引過而已,未嘗自伐昆陽之功;又不敢為縯服喪,飲食言笑如平?!?p>  沐天波一邊念著,一邊解釋其中的意思。

  這個故事,朱慈煊早已知曉,但見沐天波神色嚴肅,故作不解問道:“老師,學(xué)生如今是儲君,而光武帝當時是臣子,可大不一樣?!?p>  “殿下是儲君是不假,”

  沐天波雙眸凝視著朱慈煊,壓低了聲音,道:”可是這大明,卻也不是陛下說了算的?!?p>  朱慈煊嗯了一聲道:“學(xué)生明白?!?p>  “殿下這么小的年紀,便要領(lǐng)悟這些,實在是有點難為你了?!?p>  沐天波輕輕嘆了口氣,雙手輕輕放在朱慈煊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

  “只是如今我大明危在旦夕,只怕容不得殿下如其它太子一般按步就班、循序漸進。

  光武與其兄長感情之深絕對不亞于殿下與皇后娘娘;

  而仇恨之深卻遠超殿下。

  殿下若是不能將這些仇恨埋在心里,如何能成就大業(yè)?

  殿下一定要記在,身為一國之君,無論何時何地決不能感情用事。”

  朱慈煊見老師語氣真摯,忙躬身道:“謝謝老師提醒,學(xué)生一定銘記于心?!?p>  他前世便聽過劉秀的故事,自然也知道這個故事背后的含義,卻從未想得這么深遠。此時經(jīng)沐天波一提醒,倒有一種醍醐灌頂感覺,心中對他又增添了幾分感情。

  沐天波又道:“為師這幾日不在,殿下便每日將這一卷抄寫十遍?!?p>  “什么?光武帝這故事就其中一段,為何要抄寫一卷?”

  朱慈煊心中實在對抄錄厭惡得很,年輕之時曾經(jīng)為此和老師爭吵過,如今聽到又要抄錄,再也忍受不住,出言反駁。

  沐天波忽然化作老夫子模樣,搖頭晃腦道:“殿下應(yīng)該知道,司馬文正公之所以將他們并在一卷,必然有其深意。若是只抄寫其中一小段,便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

  朱慈煊心中不服,繼續(xù)反駁:“老師,這深意學(xué)生已經(jīng)明白,為何還有抄錄?”

  “殿下真得明白了嗎?”

  沐天波瞧了瞧朱慈煊,先前溫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憂慮,搖頭道:

  “為師癡長了幾十歲,也不敢大言不慚認為真正明白了文正公的深意,殿下縱使天賦異稟,又如何能真正明白?”

  他見朱慈煊臉上一副不以為然模樣,猛地喝道:“殿下抄還是不抄?殿下若是不抄,那老夫只得向陛下請辭,做不了殿下的老師了?!?p>  “不會吧,至于嗎?”朱慈煊從未見沐天波如此嚴肅,心中嘆道:

  “罷了,這中年人固執(zhí)起來,是沒辦法說服的。他如此執(zhí)念于此,心中必有原因,只是不便說罷了?!?p>  當下不再辯駁,忙上前挽住沐天波手,安慰道:“老師莫要生氣,老師讓學(xué)生抄錄多少遍,學(xué)生便抄錄多少遍。一個字都不少便是?!?p>  沐天波呵呵一笑,滿意得捻了捻胡須,點了點頭。

  見朱慈煊臉上帶著慍色,笑道:“殿下,聽說你一直想拜見晉王,向晉王學(xué)習(xí)兵法?!?p>  “是呀,”朱慈煊聽到沐天波提到晉王李定國,先前煩惱郁悶一掃而空,大喜道:“還請老師將學(xué)生引見給晉王?”

  他本有這打算,只是因為沐天波要外出,便不得不推遲,此刻聽到沐天波居然主動提起來,不由得歡喜不已。

  沐天波笑道:“殿下乃是未來儲君,想見誰不可以,何必如此顧忌?”

  頓了頓,道:“昔日興許老師想太多了,晉王忠義之人,殿下與他多親近親近也是應(yīng)該。

  待老師回來,就向陛下請求,找個合適機會,讓你與晉王相見,也學(xué)學(xué)晉王的無雙兵法。”

  朱慈煊想到很快便能與心中偶像李定國相見,激動拜謝道:“學(xué)生多謝老師成全。”

  沐天波皺了皺眉頭,很快又恢復(fù)先前笑容,叮囑朱慈煊不可懈怠了作業(yè),又對沐忠亮叮囑一番,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沐天波一離開,朱慈煊腦海仿佛放映機一般反復(fù)放映著沐天波臨別之時志在必得的笑臉,忽然暗叫不好:

  “歷史上馬吉翔將權(quán)傾朝野,這次老師如此自信,只怕最后鎩羽而歸,如此一來,豈不大受打擊?”

  想到這,立刻出門追了上去,喊著‘老師,老師’。

  沐天波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很是奇怪得望著朱慈煊。

  朱慈煊雙手拉住沐天波手臂,低聲道:“老師,此次若是不順利,老師不必掛懷。”

  “殿下過慮了,此次定當順利得很,”

  沐天波笑了笑,略微惱道:“有晉王大將跟隨,出不了差錯。如此小事,你老師都辦不好,以后可沒有資格做你老師。”

  朱慈煊沒法道明原因,只能囁喏道:“世事難料呀?!?p>  沐天波以為他舍不得自己,心中感動,摸了摸朱慈煊頭,笑道:“殿下不必掛懷,待老師凱旋歸來,替殿下好好出這口惡氣?!?p>  朱慈煊知道說不明白,將沐天波送到門口,心緒重重得回到文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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