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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最后一位太子

第十七章 師生,父子,兄弟

南明最后一位太子 咿辰江山 2155 2019-06-07 17:40:17

  只見沐天波一張一張拿起來,認真看著上面的文字,然后一份份認真數(shù)了起來。

  朱慈煊心中莫名一懸,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待沐天波數(shù)到一千一百五十五頁之時,紙張已經(jīng)沒有了,他皺起了眉頭,問道:

  “殿下抄寫的文書是否放在了別處?”

  朱慈煊心中發(fā)慌,卻也不敢說謊,如實回話:“老師,學生抄寫的文書都在這里了?!?p>  沐天波臉色驟然大變,神色很是沮喪失望,目視著朱慈煊,大喝道:“殿下,你太讓為師失望了?!?p>  這是第一次沐天波對朱慈煊說出負面之語,

  即使朱慈煊適才對他不敬,他也是一笑而過。

  不就是沒有完成抄寫嗎?老師他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朱慈煊一下子慌得手足無措,登時呆住!

  沐天波身子微微發(fā)抖,仿佛想到什么可怕事情一般,傷心問道:“殿下可還記得魏文候的故事?”

  朱慈煊回過神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應(yīng)道:“學生記得。”

  “殿下,請說給為師聽聽?!?p>  朱慈煊呆了一下,道:“文侯與群臣飲酒,樂,而天雨…..”

  這故事倘若用普通話講,他自然可以;但如今沐天波怒在頭上,他腦子不聽使喚便背起了文言文。

  不料才背了幾句,就結(jié)結(jié)巴巴背不下去。

  沐天波臉色卻緩和下來,續(xù)道:“命駕將適野。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君將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會期哉!’乃往,身自罷之?!?p>  朱慈煊聽得暗暗震驚,也暗暗慚愧,這沐天波能把這些文字一字不漏背下來,自己如何不能?

  如此看來,自己未免太不上心。

  對了,自己依仗二世為人的先天優(yōu)勢,骨子里驕傲得很,從未真正用心學習過。

  想到這里,不由得冷汗涔涔。

  這時又聽到沐天波道:“殿下既然答應(yīng)了老師的話,結(jié)果沒有做到,是否守信?“

  “學生失約,自然不守信?!?p>  沐天波臉色緩和下來,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

  “殿下是我大明的儲君,倘若不守信,那如何讓天下群臣信服?

  殿下可知道你的一次失信,會帶來多么嚴重后果嗎?“

  “君王無信,則無威;只怕再難駕馭朝廷群臣?!爸齑褥右娎蠋煔庠陬^上,忙說出了老師心中的答案。

  “殿下總算還知曉這個道理,“沐天波臉色淡淡一笑。

  “老師教誨,學生銘記于心?!?p>  沐天波深深嘆了口氣,語氣中夾帶著自豪和失落,道:

  “殿下還要明白一點,我大明雖然曾兵甲百萬、戰(zhàn)船千艘,強大到令萬國臣服、四海無疆,但如今已經(jīng)衰敗至微,所擁有的就只有皇家的信義了。“

  朱慈煊心中又是一震:“原來老師看得比自己還要清楚,如今的大明皇帝除了一張大義之旗幟外,的確已經(jīng)一無所有?!?p>  轉(zhuǎn)念又想:“老師明白這個道理,還全力輔佐父皇和自己,這份拳拳赤子之心,千古以來,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他抬頭望向沐天波,仔細瞧了瞧,猛然發(fā)現(xiàn)老師的黑發(fā)中竟然多了幾縷白發(fā),心中更感戚然:

  “老師這趟出行定然受了不少打擊,自己的父皇讓他失望,如今自己這個學生只怕也令他失望了?!?p>  他深深躬下身子,作揖道:“弟子沒有守信,請老師責罰?!?p>  沐天波搖了搖頭,道:“殿下是太子,為師如何能責罰呢?”

  轉(zhuǎn)身朝沐忠亮道:“亮兒,你過來!”

  沐忠亮走了過來,伸出了手掌。

  沐天波道:“太子殿下犯錯,你這個陪讀可有過錯?”

  沐忠亮道:“孩兒沒有盡責,請父親責罰?!?p>  朱慈煊可沒想到會拖累他人,啊了一聲,慌忙上前阻攔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豈能拖累他人?”

  沐天波攔住朱慈煊,道:“這是千百年存下來的規(guī)矩,殿下請移步觀看,微臣要開始體罰了?!?p>  “不對不對,”朱慈煊搖頭反駁:

  “學生昔日聽吳太傅說過,昔日太祖請老先生宋濂做太子的老師,宋濂對太祖老人家了解的不多,所以就想試探一下他的誠意,就對太祖說:‘陛下想讓我給你的兒子當老師,那你兒子要跟我磕頭拜師,才可以?!?p>  太祖說:‘朕已經(jīng)把他給帶來了,只要你愿意收他,我現(xiàn)在就讓他進來磕頭。

  宋濂又說:’孩子不聽話了,能不能打打?‘

  太祖不加思索的說了四個字:不死即可!”

  沐天波聽了一怔,疑惑道:”竟有這事?”

  “是吳太傅講的,學生也不知真假?”

  “那自然不會有假,”沐天波搖頭道:“吳太傅學識淵博,乃是真正的讀書人,不像是老師我,半路出家?!?p>  說著又嘆了口氣,猛地拿起手中戒尺,朝自己的手心打了數(shù)下,恨恨道:

  “老師教誨無方,身為老師也應(yīng)一并責罰。”

  朱慈煊上前抓住戒尺,大聲喊道:“老師,學生想做太祖老人家期望的君王,所以請以太祖老人家對太子儲君的要求責罰學生吧。”

  沐天波凝神望著朱慈煊,見他的眼神里沒有任何猶豫之色,哈哈笑道:“好,好得很,既然殿下有此雄心壯志,我沐天波為何不敢去冒這個險?”

  他臉上露出期望欣慰的笑容,拿起戒尺,啪啪啪打了朱慈煊的手心九下。

  朱慈煊的手心頓時留下九道紅色的痕跡,但他強忍著,沒有發(fā)出任何呻吟之音。

  沐天波問道:“這般疼痛,殿下心中不記恨老師?”

  “學生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會記恨老師?”

  朱慈煊搖了搖頭,情真意切道:“學生這一個月看資治通鑒,縱覽千年歷史,歷代太子都有名師大儒教導(dǎo),卻難有賢君,一直不甚明白,今日終于明白了。”

  沐天波哦了一聲,問道:“殿下明白什么?”

  朱慈煊朗聲道:“因為歷代太子太傅都只想做賢臣不愿意做諍臣,都不愿意體罰太子?!?p>  說到這里,他朝沐天波又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

  “老師愿意做這壞人,寧愿讓學生嫉恨我,也不敢松懈對學生的教誨。學生替大明天下百姓拜謝老師!”

  沐天波微微一笑,道了一聲‘好’,又舉起手中戒尺朝旁邊的沐忠亮打去。

  朱慈煊攔住戒尺,大聲道:“這次失約罪不在阿亮,而在學生自己,阿亮并不知曉學生偷工減料之舉。”

  沐天波道:“無論如何,阿亮他身為太子陪讀,也有失職之過。”

  朱慈煊繼續(xù)反駁:“請問老師,如果君王自己翻了錯誤,都把責任退給下面的官員,這樣的君王能成為一個好的君王嗎?”

  “自然不能,”沐天波應(yīng)道。

  朱慈煊昂然道:“學生認為,身為君王,需有擔當才行。學生看資治通鑒里面,賢明的君王,莫不如此?!?p>  沐天波滿意得點了點頭,朝沐忠亮肅容道:“亮兒,以后你的心中需將殿下放在前面,需在父王的前面。”

  沐忠亮怔了怔,支支吾吾道:“孩兒,孩兒一定將殿下和父王一樣看重?!?p>  朱慈煊望著沐忠亮,這個歷史上一起與沐天波在異鄉(xiāng)殉國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沫家能為大明、為華夏守西南三百年而讓云貴之地歸心,果然非同尋常。

  倘若沐忠亮真應(yīng)了沐天波,那他便只是普通聰慧小孩,但他能當著自己面道出這樣的話,絕非常人之資。

  生子當如此!

  中山王徐達后代,真乃豬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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