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太年輕了,我的恨已經(jīng)上了心頭。我發(fā)誓我一定要掙得那皇后之位,我要他后悔。我要慢慢地折磨他,要他生不如死。這就是我的初戀,它從我的內(nèi)心中竄出,還沒有見到陽光就被路過的行人一腳給踏碎了。
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我得親自問問他。
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虛弱的我竟然從床上爬了以來,乘著心底輸送出的生命力我從房間沖了出來,我知道他在哪兒。
劉婷婷很擔心地在后面嚷著:“小心點,奇了怪了,剛才還是氣喘吁吁的,這會兒像條蠻牛了?!?p> 他果然已經(jīng)退縮到了浣洗局門口。他看見我氣沖沖的走過來,想轉(zhuǎn)身逃跑。
“你給我站??!”我的聲音很大,大得連在浣洗局門口站崗的侍衛(wèi)都聽得見,只是他們僅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不敢稍動。
我看見他的勉強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我也不想這樣對他,我多么想把我一生的溫柔都獻給他,我只求能得到他一生的庇護。
“奴才參見姑娘!”在這個院中只有他一個人把我當做主子。
“帶我走!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兒了?!?p> “奴才不敢!太子日日在惦記著姑娘,只是苦于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太子早已把你接出來了?!?p> “你不要總是太子太子的叫著,我跟他一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我在乎的是你,我只要你把我?guī)С鋈?。?p> “奴才不敢!”
“你這樣對我還不如當初讓我死了的好,當初你又何必救我,救了我卻把我棄之如履啊?在這里我生不如死?”
“我救你只是奉太子之命?!?p> “包括亂葬崗那次?”
他片刻的沉靜,我知道他只是在尋托辭罷了。
“那只是湊巧罷了!”
這話太生硬也失了他往日的水準,他純粹就是在撒謊。
“姑娘,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就是一只垂死的小狗倒在我的身邊,我也要想辦法救救,這只是人的本性使然?!?p> “你把我當做一只小狗,你就不怕我恩將仇報?!蔽沂枪室馔崆湟?。
“無所謂了,你報仇,我一條命而已?!?p> “你—你—”我是徹底的失望了,我這會兒集聚的恨鼓足的力瞬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我周身無力,我頃刻倒地。
還好我朦朧中意識到自己被一雙寬厚舒適的臂膀所環(huán)抱,我知道那是一個男人溫暖的懷抱,我也是第一次這么舒心地躺在一個我愛的人的懷里,這時就是要我死掉我也心甘情愿。我勉力維持這清醒,我要好好地享受一下這片刻的溫馨。
而我的恨只像是早上的露水晨曦剛露晶瑩透亮但是只要陽光一照無影無蹤,我真的恨他不起,連我的命早已是他的了,只是他不稀罕我的身體罷了。我得維持這么一點兒殘存的自尊心。
我把眼淚吞下了,就像吞吃毒藥一樣。
我已經(jīng)有了幾次瀕死的經(jīng)歷,這樣一次心的瀕死我還得吞下,明知道它是毒藥。
“你這又是何苦呢?皇后,不知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和地位。”
我只是在心底呼喊:我才不稀罕什么皇后,我只想得到我愛的人的庇護就可以了。
然而我虛弱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以后還是不見面的好!”
我瞬間從昏迷中蘇醒,不知從何處竄出一股氣力。
“我恨你!”
我看到了他的慘然的笑容。
僅僅過了一天內(nèi)府就給我們送來了素衣也送來了一片鬧哄哄的哭聲,有宮女的也有太監(jiān)的;盡管我聽不到其中的痛苦的內(nèi)涵只能聽到一聲聲干癟的嘶嚎,我也分不清眼眶中掛著的是口水,還是賣力的嘶叫,額頭留下的汗水。而我確實覺察到了他們眼眶很干癟。看來是他們太過于痛苦了早已把眼淚流光了,只是他們的嗓子也太好了很清亮沒有半點兒嘶啞。
接著我們浣洗局的女奴也開始干嚎了,風(fēng)頭很快蓋過了那些為我們送素衣的太監(jiān)和宮女,就好像是皇上身邊正在爭寵的兩個很不起眼的嬪妃一樣。
干嚎歸干嚎手頭的功夫卻不能停,那些太監(jiān)和宮女怕我們誤會扔下手中的素衣,也不及解釋只大嚎了一聲:“皇上駕崩!”便趕快退出了浣洗局。
看到劉婷婷過來小心地問她:“皇上何已歿了?”
“都是那仙丹害的,皇上吃了仙丹后,昨天一天精神灼爍,龍顏大悅,當場賞了李可灼;不過在晚上他要李可灼配置兩倍量的仙丹,李可灼不敢違拗圣意,皇上吃了,不過等到半夜太醫(yī)再來問候皇上時,皇上的身體已然涼了,看來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只是這藥物并沒有帶給皇上任何痛苦,而是讓他在睡夢中死去?!?p> 劉婷婷好像就是服侍皇上的宮女似的,整個場面被她描繪得活龍活現(xiàn)的,至于她所描繪的也只是在宮中之人之上的添油加醋罷了。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
這連環(huán)計終于有了圓滿的結(jié)局,不過太子未必就是笑在最后之人?如果太子在皇上死后立刻得到了最大的好處,無疑太子就是始作俑者;否則,他也許只是別人的一枚棋子罷了。不過他終究是利益所得者,也就是這么一點就會迷惑很多人的眼,他們會以為這一切是太子所為,而我決然不會那么想,只是因為他性格太過于懦弱,也沒有那么多的曲曲彎彎。他能在各種木料中雕塑出很多栩栩如生的花卉動物,就是不能把自己的心雕刻出各種彎彎曲曲。我從來沒與他見過面,至少我從來沒意識到我見過他;我對于他的看法只是停留在一些民間傳聞以及李將軍所述的很少的側(cè)面。
公元1620年九月初一,明光宗駕崩,群臣依據(jù)遺詔,皇長子朱由校接位,他其實是其祖父神宗在世時就冊立的皇長孫。
不過個中經(jīng)歷卻很復(fù)雜,即使只有不到三天,朱由校仿佛就是過了大半輩子。
光宗寵妃李選侍為了操控剛接位的皇上就把皇上軟禁在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