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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平民

第五章:竑遠之爭

皇家平民 于潛 2827 2019-05-23 15:29:22

  道清輕聲的一句“是你?”卻比那落入水中的大石兇猛,激起與莒胸中千層浪。他低頭看她,交織的目光將他們帶回雙雙落水的那日,時間也停滯了。原來我們都記得那么深刻,深刻到不管時間怎么流轉(zhuǎn),我都會記得你,認出你。

  “道清!”有聲音自不遠處傳來,生生切斷兩人的眼神交流。那呼叫之人是謝奕。他終是不放心道清一人在外,出門來尋她。他去過秋云家,人已經(jīng)走許久。他又在街上亂尋一通,已是焦急萬分。直至在河邊終于看清她的嬌小身影,臉上的焦急剛剛卸下,又看見道清身邊站著的趙與莒。他的面上又寒了一層。

  道清見是他,還記掛著午間在他面前的不堪,一時也是說不出話。但看在謝奕眼中卻有不同的解讀。

  孤男寡女,河邊放燈。現(xiàn)在朝著他又無言以對,他的口氣自然就不好:“道清,回去!”卻不知這命令似的語調(diào)讓道清更覺屈辱。她非奴非仆,也并非毫無尊嚴。況且又當著趙與莒的面,她的自尊心作起了祟。

  “我自己會回去!”道清低著頭回他,口氣也掩不住的生硬。

  謝奕惱了,說:“你怎的好學不學,學你大哥有家不回?”

  謝奕一向溫文爾雅,此刻說出這句話,兩人皆愣。謝奕再后悔,話是潑出的水,收不回來了。他欲解釋,道清先說了賭氣的話:“我大哥不好,我自然也是不好的。謝大公子不必為了我們兄妹倆置氣,總有一天我們都是要走的!”

  道清說這話,謝奕急了。他本就沒有辦法在她面前一直厲聲厲氣,現(xiàn)下立馬緩了語調(diào)說:“你別氣我。我的心思你應(yīng)當明白,我……”眼看著表明心意的話就要出口,謝奕瞥見一旁邊的趙家兄弟,只能生生將話咽下。他轉(zhuǎn)而更加低聲道:“天色不早了,回家吧!”

  說話間,扔石頭的幾位富家少爺居然走上前來。其中一人滿嘴酒味,迷離雙眼看著道清,語言輕佻:“喲,看看這是哪個樓里的姑娘啊,竟讓讓人當街哄搶?”他把臉湊近道清,眼里泛起了光“這小模樣還真不錯!要不和爺走吧?”

  謝奕將道清拉至身后。他認出說話的人是當?shù)乜h令家的公子,強壓心頭怒火緩聲道:“高公子怕是認錯了,這是我家小妹,不是哪個樓里的姑娘。我即刻帶她回家?!?p>  高公子瞇著眼睛盯著謝奕看了半晌,似乎也認出了他,有些悻悻地說:“原來是謝家公子。這么好的妹子藏得夠深的?。 敝x家在當?shù)赜行┥矸莸匚?,高公子看來還未醉透,多少顧及些情面。

  謝奕不愿多留,拉了道清的人就往外走。那高公子的聲音在背后響起:“謝公子,以后多帶妹子出門走走,別總藏在家里!”謝奕臉色更加鐵青!道清的胳膊被謝奕拽得生疼,她輕呼道:“奕哥,你捉得我好疼!”謝奕剛剛?cè)彳浟说男挠洲D(zhuǎn)了鐵石心腸,他非但不松手,聲音還冰冷:“你平日里不都穿著斗篷出門嗎?那斗篷去了何處?”他恨極了那幫紈绔子弟垂涎道清的眼神。

  謝奕一提,道清才想起來,中午出門時候是穿了的,多半是丟在了沈秋云家。她說:“大約是在秋云姐姐家,我回去取?!?p>  “取什么!”謝奕似乎更加惱怒:“你還要繼續(xù)招搖過市一遍?明日我替你去取回!”謝奕極少發(fā)火,這回是真的怒了。她悶了聲不再響,只偷偷回望河邊,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越來越模糊,她還有話沒有問,還有再見沒有說。

  趙與莒在河邊怔愣許久。他看著謝奕護著道清不被輕薄,看著謝奕拖著她的胳膊越走越遠。他覺得身子似被石膏膏成一塊石頭,無法動彈,只有靈魂飛出體外。那些謝奕做的事也是他想做的,只是他沒有資格。與芮在他身邊說:“道清姐姐真好?!彼仓篮?,但不是所有的好他都能要得到。

  謝奕隔日便去秋云家中取斗篷,面色不好,言語也不中聽。他說:“你們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人家,怎么不知男女有別的道理?陌生男女聚在一桌吃飯像什么話?”沈秋云居然不惱,她更加篤定趙與莒與道清之間是有什么的。

  道清好幾日不出家門,秋云自被謝奕堵了兩句又不便上門去尋,只得日日一早在河邊浣衣為著能碰見道清。苦等幾日,道清總算出來,還是那頂斗篷。

  沈秋云忍得辛苦,開口便問:“那謝奕莫不是見你識了別的男子,變了臉苦待你吧?”

  道清原本悶悶不樂,被沈秋云話語逗樂:“姐姐,你與奕哥相識多年,他不是這樣的人。”

  沈秋云不好意思一笑:“反正我見不得人待你不好?!?p>  道清暖心,停下手中活計:“姐姐那日留我和趙家公子用飯,是一早知道什么嗎?”

  道清冰雪聰明,不用沈秋云問出口,自己提起這檔子事。好在秋云與道清相熟,也不覺尷尬,索性直說:“我不知道的,只隱隱覺得你們并非是不相識的?!?p>  道清點頭:“那次落水之事我一直以為是奕哥救的我。但前幾日我問他了,他說不是,是趙家大公子救的我?!?p>  沈秋云贊許:“謝奕到底是個誠實的人,這討好你的救命大恩也不往自己身上攬。只是怎么不早告訴你?”

  道清說:“也是我,一直認定了是奕哥,從來也沒真正問過他?!彼樕贤蝗桓×藢蛹t云,支吾道,“趙家大公子還在吳大哥處讀書嗎?我總要去謝謝他的?!?p>  沈秋云想起謝奕說過的話,那時候不生氣,現(xiàn)在又噘了嘴:“你那位奕哥說我不懂禮數(shù)。我怎敢再安排你們相見?”說完細細看道清的表情,道清將頭埋進一雙手臂中,只露出發(fā)紅的頸窩。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臉上的緋紅只會比頸窩上的更加紅。秋云驚道:“你個小妮子,準備瞞著你奕哥,自己私下去見他?”叫秋云吃驚的不是道清罔顧謝奕想法的行為,而是她終于瞧見女孩家的心底開出一朵嬌艷的花。她不知是喜是憂。

  京中的祁國公府邸。史彌遠奉命尋皇嗣的消息自然瞞不住趙竑。趙竑合上手中書本,咒罵一聲“奸刁老賊!”他自然明白史彌遠此舉正是用來針對自己??烧撈鹩懞没噬?,他趙竑也不是吃素的。他把弄著手中的書本,書本上幾個大字金光閃閃:長生秘術(shù)。這是他要獻給皇上的寶貝。皇上龍體每況愈下,不知何時開始沉迷于道家學術(shù),想獲求那長生不老之道。趙竑不時投其所好,尋些秘方給他。

  這時下人來報:音侍坊最近又新進幾位民間藝人。趙竑瞬間忘憂。

  莫怪趙竑猴急。宋朝歌舞盛行,但凡有點身家之人無不喜好,誰不將大把的時間消磨在紙醉金迷的歌舞技坊或是淺唱低吟的酒樓茶室。柳永有詞:幾多飲客看無厭,一輩舞童功不倒。那么多的達官貴人家,歌妓再多也是供不應(yīng)求。是以但凡有新人來,必呈哄搶之勢。未來天子的家丁,辦事畢竟是利索的。未幾,一隊樂人便入得府來。

  五六個粉衣美人,一人持簫,一人握塤,一人吹笙,一人撫琴,一人抱琵琶,還有一人站立中央,雙手打拍,輕歌曼舞。這幾人的面貌怎么看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可那輕歌曼舞者卻硬是從中脫穎而出,叫趙竑看得目不轉(zhuǎn)睛,腦中盡是《期夜月》的詩詞:腰肢軟低折。揎皓腕,縈繡結(jié)。輕盈宛轉(zhuǎn),妙若鳳鸞飛越。

  舞畢,趙竑趕緊打賞,并問此曲何人所作?此舞何人所編?

  舞者走上前:“回王爺,此乃小女子自己所作。”

  “哦?”趙竑更是驚異,“本王耳聞素有歌伎不僅能歌善舞,還通曉詩詞。本王考考你,若你能當場作詩詞一首,本王重重有賞!”

  “王爺請出題?!?p>  趙竑看著她,饒有興致:“以本王為題,如何?”

  “小女子遵命?!?p>  這舞者柳眉杏眼,眼珠轉(zhuǎn)了一轉(zhuǎn),開口道:“江南好兒郎,玉樹風中揚。天地風云蕩,化作鎮(zhèn)海棒。”

  這首詩捧得趙竑哈哈大笑:“來人,取紙筆,請姑娘將此詩寫下,待本王掛于書房日日欣賞?!?p>  舞者落落大方揮筆而成,趙竑看她還寫得一手好書法不禁嘆道:“歌舞勝師師,文才勝周韻,書法勝英英。本王今日是撿到寶了!來人,重賞撫器樂的眾人!至于你,”趙竑走到舞者身邊,“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若琴。”

  “好個若琴,本王要給你個最大的賞賜,從今往后本王不準你再為他人作曲起舞,你是本王的!”

  若琴媚笑入王府,那廂的史彌遠得著消息后滿面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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