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周胤奇又要前去檢閱平難軍,歐景川等人無奈,只得陪著來到了五里坡營寨。
一千多人的平難軍,按照各營建制,在校場上排成了七個方隊。周胤奇邊看邊嘖嘖有聲,夸贊道:“領(lǐng)軍有方,這些軍士的精氣神十足,你們的確花了心思?!?p> 丁獻(xiàn)問道:“大人可要訓(xùn)話?”
周胤奇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對著平難軍大聲道:“各位將士,本官周胤奇,忝為北山郡司馬。奉郡守大人之令,前來檢校平難軍。我奢渝多災(zāi)多難,北山郡更是盜匪、兵匪肆虐,以致民不聊生?!?p> “秀山國前線剛傳來消息,北魏增兵二十萬,前將軍劉寧兵敗,退守金絲嶺,左將軍韓一虎退守白云嶺,驍騎將軍黃邴煜退守昆寧河。北山郡又將面臨潰兵過境,郡城百姓危在旦夕。為護(hù)衛(wèi)北山郡父老,本官只好行權(quán)宜之計,征調(diào)平難軍前往赤松城。”
此話一出,不僅平難軍中嘈雜聲大起,連歐景川、丁殿忠、丁獻(xiàn)等人也變了臉色。說到底,平難軍仍屬于栗源城衙役性質(zhì),北山郡有何權(quán)利調(diào)撥?若是調(diào)撥走了平難軍,好不容易平靖下來的栗源城,又要面臨更大動蕩。
“段天罡!本官命你率領(lǐng)平難軍,三日內(nèi)趕赴赤松城報道,逾期未至,軍法從事。”
“周大人,平難軍是護(hù)衛(wèi)鄉(xiāng)梓而建,為何要調(diào)往赤松城?調(diào)走了平難軍,他們在栗源城的家人怎么辦?”段天罡出列,大聲問道。
“本官讓你調(diào)兵去赤松城,自然有本官的道理,你無需多問,尊令就是!”
“若不能說明緣由,恐怕平難軍將士心中不服!”
“既是軍令,你聽命就是,有什么不服的?難道你這副都尉就是個擺設(shè)?”
“我平難軍本非軍人,段某也不過是鄉(xiāng)野中抽調(diào)而來的村壯,讓我們不顧家人死活,恐怕辦不到?!?p> “怎么?你要抗命?”周胤奇圓圓的臉上再無一絲笑容,布滿陰沉之色。
歐景川壓住怒火,沉聲喝問道:“周大人,你要抽調(diào)我栗源城衙役,為何不事先與本官商議?可有郡守府鈞令?”
丁殿忠道:“周大人,咱們能否先坐下來好好商議?這樣劍拔弩張的,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周胤奇怒道:“本官身為北山郡司馬,想要調(diào)動北山郡內(nèi)人員,有何不妥?像他這種不服管教的兵痞,都是被你們縱容的!若不嚴(yán)懲,我郡守府還有何威嚴(yán)?給我拿下段天罡,誰敢阻攔,一并誅殺!”
周胤奇身后走出一名四十來歲的持劍男子,目如鷹隼地看著段天罡:“你還是束手就縛吧,我若動手,有你苦頭吃?!?p> 段天罡不知他的自我感覺為何這么好,針鋒相對道:“大話誰都會說,你不妨先露一手,讓我開開眼。”
中年人抽劍出鞘,身形如扶風(fēng)擺柳一般向段天罡飄來,優(yōu)雅從容,煞是好看。段天罡騰身而上,哈哈笑道:“使劍如歌舞,花里胡哨的樣子貨,白瞎了你的筑基期境界?!?p> 豹拳騰躍避開劍招,右手五指撮成蛇頭狀,蛇拳吐信,鑿在中年人的眉心。中年人受了這一擊,頭暈?zāi)垦?,向后跌去。暈暈乎乎爬起來,眉間卻呈現(xiàn)出一片青紫色,十分驚駭?shù)暮暗溃骸澳阋彩侵???p> 周胤奇大驚失色!這中年男子可是他花了好大代價,從一個宗門中請來的護(hù)衛(wèi),便是在北山郡城中,也是數(shù)得著的好手。這段天罡,不過是栗源城一山民,怎會有這么好的身手?
北山郡已不可守,郡城的達(dá)官顯貴也早已逃離,若不是聽聞栗源城拉起了一支兵馬,鬼才愿意來你栗源城!只是,方才雙方鬧得很不愉快,這段天罡明顯也是個桀驁的主,若不能令他低頭服軟,恐怕很難帶走這支隊伍??磥磉€是要使些手段,靈氣屈服。
清了清嗓子,周胤奇淡淡地說道:“段天罡,你今日所為,與造反有什么區(qū)別?莫非你以為自己身手不凡,就可無視朝廷?莫說是朝廷,便是我周家,只需派出一位供奉,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周胤奇!這里是栗源城,不是你周家!還輪不到你一手遮天!”歐景川都快氣炸了肺,調(diào)平難軍去赤松城?誰不知道赤松城城主周成峻是你周家人?這是想要干什么?
“歐景川,一直聽說你是塊滾刀肉,誰都不敢惹你,你是要和我周家掰腕子嗎?”
“京城周家,好了不起么?怎么,我栗源城剿匪,觸到了你周家的利益?莫非那些土匪都是你周家的爪牙?”
“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官行事,自有依據(jù),無須向你解釋!倒是你,如此縱容一個目無朝廷的小子,當(dāng)心養(yǎng)虎為患!”
“我栗源城的事,還用不著你操心,你要是再不滾,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的腦袋?”
“看來,你是真要在這栗源城當(dāng)土皇帝了!此事,本官定會上稟郡守大人,奏明朝廷,希望你到時候還能嘴硬!”
周胤奇實在沒想到,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段天罡,歐景川對自己這個上官,竟絲毫不留情面。有心想再威脅一番,但上千平難軍個個目露兇光,他還真害怕歐景川一聲令下,將他留在栗源城。也罷,今日暫且放過,遲早有你哭的時候!
看著悻悻然離去的周胤奇,丁殿忠苦笑道:“你這是何必呢?”
“周家!哼,他周胤奇仗著周家權(quán)勢,紈绔慣了,到老了還是這么不要臉!”
周胤奇走了,但潰兵的事還需要盡快商量個解決辦法。栗源城好不容易剿滅了大股土匪,這會兒正是秋收的季節(jié),絕不能任由潰兵肆虐。
最終決定,由陸云飛、楚雄、劉曉、劉向禾四人,各領(lǐng)兵二百,分駐四路要道,設(shè)置潰兵收容點,不使大撥人馬入境。又令泥鰍率一百人,巡察栗源城周邊村鎮(zhèn),以免零星漏網(wǎng)的潰兵為禍。殷明則率領(lǐng)一百斥候,緊密監(jiān)視黑虎寨和周邊小股土匪動靜。其余人留守營寨,隨時赴援。
栗源城的布防非常及時,各路駐防人馬到位后第三日,就接連傳來了發(fā)現(xiàn)潰兵的消息,每天都有數(shù)十潰兵,被送到了平難軍營寨。這些潰兵,有的還算守規(guī)矩,安靜地呆在營中,但也不乏桀驁之輩,妄圖聚眾鬧事。在段天罡出手砍了幾顆腦袋后,潰兵們總算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