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請你當經(jīng)紀人兼特別助理?”雨萱實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令人驚詫,紅腫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你問我老爸,我經(jīng)紀的那兩位所謂藝術家結果如何的嗎?別從側面問我老爸了,直接問我不就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事怎會事事都跟他匯報商量???獨立及有主見如我,再加上才華各種橫溢,怎么會做不好呢?只要是我看上的人,就一定能做到極致。
現(xiàn)在那兩個人都火得不要不要的,身價倍增。雖然他們千般不愿放開我,但我認為,對他們的服務已經(jīng)到一個階段了,應該離開了。其實本來也拿他們試試手的。目前是百發(fā)百中,無失敗案例,你說我牛不牛?!闭f著靠近雨萱,用鳳目撩了一下雨萱?!翱磥砟闶窍胂路擦耍课业南膳憬?,以敦煌為著力點,本少爺我非常愿意助力你直沖太空,遨游宇宙!”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自說自話,雨萱哭笑不得,不知怎樣回答,其實她還是很蒙圈的。自己怎么就想起飛了?自己都不知道那。并且還要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當經(jīng)紀人,還特別助理?看著這位青年飛揚的眼神,忍不住笑了,雨萱剛張嘴要說“別鬧了”三個字,“別”字的嘴型剛擺好,聲音就淹沒在有些人的一連串興奮的話語中:
“初月,你知不知道,自從我父親昨天吃早飯時跟我講了你在打聽我過去的成功案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把你過去四年的積累釋放出來,和同道中人以及藝術市場做些試探性溝通,看看有沒有共情,也是對你自己有個交代。
如果效果真的好,可以作為你將來的一個事業(yè)來做,是不是?你直接跟我說???就咱倆的關系,我怎會不答應?你看,我周一一早兒就飛車來這里,先看過你的作品,然后準備馬上開始著手方案,對你的人嗎,就不用再進一步了解了,你看,效率很高有沒有?”
云洲輕浮的瞟了一眼雨萱,意氣風發(fā),好像馬上就已經(jīng)看到經(jīng)過自己的包裝,雨萱是如何順遂成功,如何在這市場中得到尊重和江湖地位,此時此刻,好似已經(jīng)站在高臺上對普羅大眾揮手檢閱了一般。
雨萱看著此刻的姜云洲,聽著這一席話,真是不知是氣是笑。剛想開口調侃幾句然后拒絕,或者頂多說個‘再考慮考慮’這樣的敷衍話語,就滑過去了。因為雨萱真心是沒有想好自己是不是要邁出這一步。因為自己的積累還覺得不夠,自認為還做不到厚積薄發(fā),心里不太踏實,另外還有就是雨萱一直不太愿意拋頭露面,把自己暴露在大眾面前,還是潛伏著比較舒服。
但隱隱約約之間間,從云洲剛才的話語中雨萱撲捉到了姜泓帆的影子?雨萱忽然明白了,姜還是老的辣,看雨萱對他的建議遲遲沒有回饋,姜泓帆怕夜長夢多,把事情給拖黃了。
所以出手推動一把,只是支言片語,就讓他兒子浮想聯(lián)翩,瞬間被激發(fā)的斗志,怎是雨萱這小小的身體攔得住的,看著云洲志在必得的神情,雨萱猶豫了,不知如何作答。
而姜泓帆自然是了解雨萱的善良和不愿傷害的本性,還有雨萱對云洲那如家人般的關懷,如果自己能做到,肯定會幫助這個弟弟度過現(xiàn)在的難關,準確來講其實是個尷尬時期。這更像是姜泓帆在遠處無聲調動著一切,事情便按照他設定的方向發(fā)展著,包括情緒和一切行動。
“你知道嗎?你的作品因為釋放著你的痛苦、無奈和掙扎,是多么的讓人著迷,有著不一樣的魅惑力,讓人不受控的深陷其中,為你著迷!”云洲動情的說。
看雨萱還沒有松動表示同意的意思,隨即忽然間秒變:“不管,反正你得讓我做你的經(jīng)紀人還有特別助理,我畢業(yè)就是失業(yè),現(xiàn)在我是無業(yè)游民,你就是我的第一個正式委托人,不然我就天天夜店去嗨,沒準兒因為精神空虛還去嗑藥……你要是忍心,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墮落成行尸走肉,反正我家也不差錢兒,不需要我一定工作?!?p> 真是個無賴,這表明了是赤裸裸的威脅,真想抽他一頓。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順手的家伙,上手雨萱一巴掌就打在云洲胳膊上,瞬間手就紅了,疼得不善。
云洲順勢抓住雨萱的手臂使勁搖,就像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在撒嬌:“求你了,好姐姐,好不好嘛,答應我吧!還有,我保證你如果不愿意拋頭露面,我一定能保證你永遠是隱形的神秘主創(chuàng)。沒有人打擾你的隱士人生!”哪里還有冷峻的眼神,成熟的姿態(tài)。簡直太膩人了,膩得雨萱胃里直冒酸水兒。
但雨萱的心,早已經(jīng)被融化了。
但這哪像一個22歲的青年在求職,就如同一個小孩子為了一塊糖用生命在撒嬌一樣,真是暈。不過,他保證的可以不拋頭露面,確實撬動了雨萱的心扉。因為雨萱本就是個生性自由的人,有著自己的世界和生活,有些時候并不想被不相干的人打擾。
這也是雖然姜泓帆在和雨萱攤牌后,雨萱遲遲沒有回應的主要原因。如果沒有這一層,以她和姜云洲的姐弟情感,按照林雨萱的性格,無論是前路有何種險阻,她都會義無反顧的舉平生之力,將云洲送上康莊大道的,一路披荊斬棘。
“你不答應,我就不走了,睡這兒!”看到雨萱的神情有緩和,他馬上在耍無賴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說著,順勢就躺在了雨萱的單人床上,還蓋上了小薄被,裝睡。一般來講,對于小孩子去商店因為買不到自己喜歡的玩具躺在地上大哭大鬧這種形式的示威,家長通常是扛起來就走,不打不罵不滿足。但眼前這個巨嬰可是真的難辦??!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雨萱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模糊的連自己都聽不太清:“好吧,那試試吧?!毕袷钦f給云洲,更像是說給自己。
床上裝睡的巨嬰鳳眼微啟:“你說的,同意啦!反悔是小狗兒!協(xié)議已經(jīng)傳到你郵箱里了,簽完明天給我?!闭f著說著,云洲的言語也有些含糊的,說完沒兩秒,鳳眼又完全闔上,睡著了。
這可是去四年大學歷練的本領?雨萱笑著搖搖頭,也是真的無話可說了。這個大男孩兒,辛苦了一天,又喝了不少酒,現(xiàn)在心也安了,睡著了。心疼的看著云洲,雨萱的眼中流露出關愛和欣賞。內心的感情又起了波瀾。
自己此生沒有兄弟姐妹,體會不到此種親情,如果眼前的他是自己的親弟弟,也一定就是這樣吧?嗔怪的嘆了口氣,順手把被子輕輕蓋好,不知是過于敏感還是什么,自己的手臂經(jīng)過云洲的臉頰時,似乎不經(jīng)意的被濕濕的溫熱的嘴唇輕輕親吻了一下,雨萱身體一震,感覺到了手臂的余溫,恍惚間有些發(fā)愣。也許是今天太累了,出現(xiàn)幻覺了?
搖搖頭,轉身關上燈,輕輕的走到旁邊的房間休息去了。
漆黑的夜晚,明亮的月亮在空中靜靜的巡視著這世間發(fā)生的一切。
雨萱躺在床上,疲憊瞬間漲滿了四肢直至全身。此時此刻,無論是體力上還是精神都疲憊得幾近崩潰,但頭腦卻清醒得不讓入睡。從燕都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四年來的生活,如同個隱士一樣。沒有朋友,只有這家人和一兩個同事,沒有娛樂,只有臨摹和創(chuàng)作。
自己要面對的是隨時可能會闖入腦海的自己努力想要忘掉的痛苦回憶,與這些回憶的抗爭,從來沒有斷過,但收效甚微,這更糟糕的讓雨體會著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自己人生信念一直以來都是非常積極的,一直認為,只要目標明確,勤奮努力,就能心想事成,但這次真的是失敗了。
想掙脫過去,怎么就那么難?難道傷痛永遠都不會真正的愈合嗎?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該怎么辦?如何自處?雨萱有時幾近絕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如何邁,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
也許這次是姜氏父子幫自己,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推著自己,甚至是迫使自己再向前邁一步吧。從內心深處的直覺,雨萱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無論過去是否過去,未來確實可以開啟一段新的生活。但是,不知為什么,內心總有些隱隱的擔心,黑暗叢林中,不知何時會凸現(xiàn)障礙和傷害。
墻的那一邊,黑暗中,雨萱的小床上。鳳目重新開闔,黑眸閃爍晶亮,透著無比的清醒。明眸中分明閃著無奈和期待,但更多的是冷峻和堅定,與四年前那個18歲少年,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