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香香這夜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總在做夢；一會兒夢見自己回了現(xiàn)代，看見外婆正在鄉(xiāng)下以前住的小院子里擇菜；一會兒夢見娘親林氏在庭院里一直笑，嘴里念念叨叨的說話，可易香香總也聽不清她說的什么。直到府里值夜的下人敲過三更的梆子后，易香香才漸漸沉沉的睡去。
這回她又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現(xiàn)代的時候父母早早的就把她接回了城里，她在他們身邊長大、上學、工作然后結婚，她的丈夫很體貼也很溫柔，他們建立了一個小家庭，把雙方的父母都接到了一起住。她一共生了四個孩子，兩個女孩兩個男孩，她活得很快樂。
夢境很清晰很真實，可黎明將近的時候易香香還是很突兀地醒了；她并沒有睜開眼睛，而是躺在自己那紫檀三屏風獨板圍子羅漢床上，靜靜地聽著窗外沙沙沙的下雨聲。她琢磨著這雨好像已經下過一會兒了，因為現(xiàn)下已經能聽見新落下來的雨滴滴落在積水里的聲音。易香香聽著這聲音，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空白到她即將要再次睡過去的時候，聽到院子里有腳步聲傳來，吧嗒吧嗒的聲音由遠而近。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了劉媽媽的叫門聲。只聽見外間的樂棋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木質門框吱吱呀呀的聲音在雨夜里并不清晰，樂棋帶著睡意開口問道：“劉媽媽這是怎么了？”
“小姐可醒著？”劉媽媽并未回答樂棋的話。
樂棋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她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劉媽媽不只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了兩個小丫頭，只見小丫頭們將油布傘收好后雙雙立在廊下。
“小姐還睡著呢，這天還沒亮，是出了什么事嗎？”整個易府誰不知道易香香愛睡懶覺，不說現(xiàn)下的時辰本來也還早，就是日曬三竿了小姐也不一定起了的。不過樂棋知曉輕重，劉媽媽冒雨而來，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劉媽媽嘆了口氣，用帕子擦了擦額角上因為疾步走來而發(fā)出的汗意說：“誒，前面出事了，得把小姐叫醒下。”
劉媽媽的話讓樂棋心里直犯嘀咕，這就算是易府著火了也輪不上自家小姐做什么呀。她正要開口問到底怎么了，內室傳來易香香的聲音：“樂棋，讓劉媽媽進來說話?！?p> 外頭的劉媽媽聽見易香香已經醒了，不等樂棋相請便三步并兩步的轉身走進了內室，只見她繞過黃花梨浮雕花卉屏風，身形便被遮住了。
樂棋頓了頓，轉身把內室的燭火都點了起來。她借著屏風上的縫隙往里面看，只見劉媽媽對著小姐低語了幾句，小姐聽后則是滿臉震驚。接著不知道小姐說了什么，就見劉媽媽動手給她穿上衣裳，不多時便抱著小姐走了出來。
易香香看到樂棋后示意劉媽媽停下，開口說道：“你去偏院把小蝶和小喜都叫起來，然后帶她們一起去母親那里侍候?！闭f完便讓劉媽媽抱著她，同另外兩個小丫鬟一起離開了永樂居。
樂棋不敢耽擱，趕緊繞到稍間從竹編簍子里抓了一把油布傘，撐著傘就去了偏院。等到她帶著小蝶和小喜出現(xiàn)在大房正院外的時候，就看見屋子外站立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婆子，瞧著兇神惡煞的；她們甚至來不及害怕，門口站著的兩個老婆子看見她們后就將她們引到了偏廳。
偏廳里燈火通明，連墻角紫檀花幾上擺著的天青釉刻花瓶都能清晰的看見花紋，上面插著早上小姐讓她從院子里剪下的月季花。不，這會兒應該說是昨天早上了。樂棋記得花還是小姐親自插的，夫人調侃說看著不和諧，這個花瓶還是單單擺著更好看，然后小姐說花瓶就應該是用來插花的......樂棋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飄遠了，便把神拉回來。她抬頭看見夫人林氏正坐在主位左側的黃花梨玫瑰椅上，而小姐易香香坐在另一邊；在她們面前跪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正在微微啜泣。大抵是因為下了雨的原因，樂棋總覺得屋子里有些涼。
樂棋走過去站在了易香香身側，這在看清跪著的女子原來是妙琴，心下大吃一驚。除了樂棋以外，站在門邊的小蝶也通過凌亂裙擺上的牡丹花刺繡認出了妙琴，原本還有三分睡意的她此時腦子唰地一聲就明亮了。
“妙琴，我可曾薄待過你？”易香香晶亮的眸子望著跪著的人，后者看到小姐那深如汪洋的眼睛，愧疚之意席卷而來。
“對不起，奴婢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妙琴邊哭邊磕頭，仿佛全身上下都帶著身不由己。
“不要哭了......”易香香阻止妙琴的磕頭，可后者并沒有停下來。只見易香香順手抓起桌上的喜鵲登梅紋杯盞猛地擲到妙琴面前，啪的一聲杯子摔得四分五裂：“我跟你說不要哭了！你聽不見嗎？”
易香香的動作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小喜，她接觸的小姐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小女孩，這份爆發(fā)嚇得她猛地叫出了聲。樂棋對著小蝶使了一個眼色，就見小蝶靜靜的拉著小喜退了出去。
妙琴停住了磕頭的動作，眼淚卻還是順著她秀美的臉頰不停地流下來。送走小喜的小蝶已經回來了，并重新給易香香沏了茶放在紫檀方桌上，穩(wěn)穩(wěn)地順著剛剛放杯子的痕跡，接著便站在了樂棋身側。
“也是，做侯府娘子怎么也比在縣官府里當個丫鬟強。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倒是從不知道你有這般志氣。他日若是進了侯府，可得仰仗你多多關照??！”易香香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也真的是氣急了。
想她千防萬防，卻沒想到這家賊難防，而且這“家賊”居然還是自己的大丫鬟！
“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妙琴哭喊道。
“不是故意的？那是我讓你裝病的？是我讓你摸到客居院爬到孟奇函床上的？”易香香嘲諷道。
“小姐，我我......我是真心愛他的，我是真心的！”妙琴歇斯底里的說道，梨花帶雨的煞是可憐的模樣。
易香香快被妙琴氣笑了，暗想這丫鬟是平常讀話本子的時候把自己讀進去了嗎？還真愛都用上了！
“你真心個毛線！你就是被大姐姐擠兌了不舒服！認為自己琴藝好卻還得在身份上被她壓著，不服氣罷了！我倒是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心氣那么高，這主子有一點為難就這般不顧后果？那我可是得虧沒責難過你，不然你該會怎么報答我呢？不對，你現(xiàn)在已經是在“報答”我了，這份報答還真是讓我意外！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以為你爬上了孟奇函的床就比大姐姐厲害？就比她高貴？真是不知所謂！”易香香一針見血的戳進了妙琴的心里。
林氏雖然覺得自家女兒這樣說話有些粗魯，但好在周圍都是自己的身邊人，女兒被親近的大丫鬟背叛了口不擇言的發(fā)泄下也正常，便也沒阻止易香香。
“是，我就是不服氣！憑什么？我字寫得比她好，琴也彈得比她好，我詩詞歌賦樣樣都比她好！就因為身份，我要屈居于人下？我不服！”妙琴一把擦了眼淚，挺著身子倔強的說。
其實如果不是立場不一樣，易香香還是挺佩服妙琴挑戰(zhàn)封建思想的想法的。人本來就沒有三六九等之分，妙琴有這種不服于人的倔強也值得敬佩，只是用錯了方法。而因為妙琴用錯了方法，辜負了自己的信任也給易府帶來了麻煩，這份欽佩就不存在了。易香香不是善人，沒有你捅了我一刀我還得保全你的大無畏犧牲精神。
一旁的樂棋和小蝶這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難怪劉媽媽要親自去永樂居找小姐，畢竟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做了這等丑事即使是亂棍打死也是要提前告訴小姐一聲的。
其實林氏的想法本來也只是讓劉媽媽告訴易香香一聲，這樣的事情沒有讓女孩子去處理的，不曾想易香香竟說要親自解決。林氏看著女兒動了氣也有些心疼，對妙琴的惱怒又升了幾分。
樂棋原本還是不敢相信的，但妙琴一番爭辯卻是直接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這讓她痛心不已；她從沒想過一向穩(wěn)重溫柔的妙琴會做出這樣的事，而且現(xiàn)下還說出這樣的話。
樂棋咬著牙指著妙琴說：“你怎么......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你做下這等丑事，一旦事情外傳，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也從未讓你吃過苦頭，你就因為在大小姐面前受了一點點委屈，就背叛小姐嗎？你怎么可以如此狼心狗肺！”
樂棋邊說著也掉下了眼淚，她和妙琴情同姐妹，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妙琴能做出這種事的；在她心目中，妙琴就像自己的親姐姐一般，這個像姐姐一樣的人曾經是多么的純潔秀雅啊，從不苛責小丫鬟，對小姐也是盡心盡責，在院子里一直非常受到倚重，怎么今朝竟然如此糊涂！
“我知道小姐對我們好，我只是不想在屈居于人下，對所有人都要討好，都要巧言令色。我只是想，只是想......我沒想那么深，我沒想到會影響小姐......”妙琴嚎啕大哭。
樂棋擦了擦眼淚狠心的說：“你是沒想那么多，還是你只想著你自己？你可知道你得罪了侯夫人，也就讓易家得罪了侯夫人，現(xiàn)下就是打殺了你都是輕的！”
妙琴沒想到樂棋竟會這樣說，這句打殺讓她心下一顫。她也明白事情敗露后可能會不受控制，但想著即使侯夫人真要把她怎么樣，世子和小姐都會護著她的吧？妙琴抬頭看到易香香冷漠的臉，心里突然就慌了，她抖著身子猛烈地磕頭說道：“奴婢糊涂啊！是奴婢糊涂啊......”
易香香這會兒是真的笑了，現(xiàn)在知道求饒了？她搖了搖頭說：“糊涂？我看你倒是一點也不糊涂！不單單是大姐姐今天和你比琴這點委屈吧？你是什么時候動的心思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默默計劃好了這一切對吧？清風曲故意錯兩處音，吸引了世子孟奇函的注意。我當時就奇怪以你的琴技怎么可能會彈錯，以為你是久來沒彈過這曲子生疏了。你裝病換了值夜，也沒引起懷疑；因為你前兩日就和樂棋透了口風說最近總是頭疼，樂棋一向以你馬首是瞻，縱使你不說不舒服，想換也不是什么難事。但你怕我會問樂棋，樂棋給不出緣由的話你怕我懷疑你換班的目的，所以才裝了病，再次騙過了我?！?p> 易香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最后的一步是這雨，昨日李嬤嬤走的時候就說了東西要收好，夜里會下雨。李嬤嬤關節(jié)不好，下雨前總會疼，你知道她的判斷從來沒有錯過，便行動起來。侯夫人天亮后不管晴天還是雨天，都一定都會走的，因為算上路途耽擱的時間，不走的話就來不及趕上姜大人的壽宴了。哦對，他們必然的離開才是促使你決心行動的理由，這雨對于你來說只是東風罷了。因為雨天的話，侯夫人必然會選擇早點出發(fā)，也就會早點遣人叫醒世子。你也知道世子對你有意才借著他喝了酒爬上他的床，但你怕他完全清醒以后會后悔，畢竟他還沒有正妻，如果他想有更加門當戶對的妻子，帶你走的幾率就并不是那么高。你怕他安全清醒后選擇的是拋棄你，所以才選了這么好的時間，讓早去叫起的下人剛好看到你們躺在床上，你連給世子的反應時間都沒留，我說的對嗎？”
妙琴已經停止了哭聲呆呆的看著易香香，她知道小姐不同于常人的智慧，卻沒想到她分析的絲毫不差。在場的其他人也很震驚，這是易香香第一次在人前直白的展露自己的聰慧，連林氏都微微心驚。
小蝶雖然也很吃驚，但她同時也是所有人里最高興的那一個，因為她發(fā)現(xiàn)小姐對她不再隱瞞，已經把她納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妙琴你真的很聰明，你知道孟奇函還沒有娶妻，只要你手腕了得將來搶先生下兒子，那你的兒子就是侯府長子。你也知道被撞上了就一定就驚動幾個主子，你以為你跟了我娘親那么久跟了我那么久，我們會一定救你?？赡憬K究是讓我失望了啊，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到底哪里來的自信？哼！我憑什么要救你？”易香香殘忍的道出這句話。
妙琴撲到易香香面前抓著她的手說：“小姐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妙琴是真的后悔了，當她被婆子從床上拉下來的時候，她看著侯夫人那浸了毒一般的眼神，她想到樂棋剛剛的話，她是真的后悔了。
“你太天真了，這個世上是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的，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有承擔的勇氣?！币紫阆爿p輕的撥開妙琴的手，對著她說道。
一旁的林氏微微嘆了口氣說：“你自小就跟在我身邊，我見你天賦不錯才認真教了你識字彈琴，卻不想把你教成了這般模樣。你以往看著也不是那般貪圖富貴的人，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呢？”
妙琴嗚嗚地哭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就變成了這樣；可能是大小姐壽宴彈琴的時候，可能是看著侯夫人被小心恭維眾星捧月的時候，也可能是孟奇函在落霞湖邊沖著自家小姐笑的時候。
易香香知道妙琴可能是一時糊涂，她長到現(xiàn)在雖然是做著丫鬟，但日子也是過得極好的，所以才會因為易若楠的高傲產生不滿，才會覺得自己不該只是個丫鬟。但同情歸同情，她不顧易家的安危得罪侯夫人，這件事是沒法輕易揭過的。
“沒什么好說的，小蝶，你過來?！币紫阆阏惺肿屝〉叩浇罢f：“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青玄，你將接替妙琴的位置?！?p> “青玄謝小姐賜名，謝小姐信任?！鼻嘈蛳孪蛞紫阆阈卸Y。
易香香揮揮手再次對妙琴說：“妙琴，我這里不會有你的位置了，但你我主仆一場，我把機會交給你選的那個人?！?p> 易香香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做壞人的潛質，只見她笑得殘忍，扭頭對青玄說：“青玄你親自去和世子孟奇函說，這個丫鬟他如果要的話就明天一起帶走；如果不要的話，我們就把她亂棍打死。務必按照我的原話轉達?！?p> 青玄稱喏，伏身正要退出去的時候，林氏開口叫住了她：“等等，你就說那是我的原話?！?p> “是，夫人?！鼻嘈鸬辣阃肆顺鋈ァ?p> 走在雨中的青玄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燈籠；她當然知道林氏的意思是不要暴露小姐，一來小姐一個孩童親自出現(xiàn)處理這事本就不合常理，二來小姐說的亂棍打死也顯得她太過狠厲。不過青玄倒是知道小姐不是那樣的狠人，她之所以交代務必原話轉達，為的就是世子能因為憐憫而收了妙琴。因為世子如果不收了妙琴，盡管易家不會把人打死但也會將人逐出去的，到時候相信侯夫人也不會放過妙琴的。當然更直觀的是，如果世子不要，易家卻沒把這丫頭處理干凈，那侯夫人也會不滿的。所以現(xiàn)在最好的安排是把主動權交給世子孟奇函，易府把姿態(tài)放成想要處理了這丫頭又怕世子興師問罪，所以抱著詢問的態(tài)度問孟奇函要不要收了這個丫鬟，不收這邊可就料理干凈了。小姐把主動權交給世子，這樣的做法是目前對易家和對妙琴都最妥當?shù)摹?p> 青玄不得不說小姐的方法確實高明，能留在偏廳都是聰明人，轉了幾個彎也都先后猜到了小姐的用意，可妙琴身為當事人卻是一時間還沒想過來，哭著說：“小姐不要啊，小姐不要??！好歹我伺候了你這么些年，求求你救救我！樂棋，樂棋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你幫我給小姐求求情啊樂棋！”
“我不會幫你的！”樂棋再次擦掉眼淚狠心的說：“易家收留了我們，對我們恩同再造！即使今天你是我親姐姐，小姐說要打殺了你，我也會做第一個舉棍子的人。妙琴，你以前總說要對小姐忠誠，可你卻這般......總之，我不會幫你的！”
妙琴癱軟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哭得嗓子都已經發(fā)啞了，但整個廳堂里也無人為她說話。
“好了，從今天起你我主仆之義一刀兩斷，從此你自走你的康莊大道，我易香香就當從未有你這個丫鬟。來人，把她帶到稍間看管著?！币紫阆悴幌朐俾犨@哭聲，大手一揮妙琴就被兩個婆子拉走了。
易香香轉身對易夫人林氏說：“娘親，人先留著吧，如果世子能帶走她，就讓她收拾了細軟走吧。如果世子過不了侯夫人那一關......那就，那就打死了吧。我們總不能因為一個丫鬟得罪侯府，得罪姜家，甚至得罪孟婕妤。既然這是她自己選的路，不管結果如何，終歸是她的命數(shù)?！边@是易香香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如此輕賤一條性命，她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她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其實最直接解決后患的手段是直接打死了妙琴，拔掉這根刺在易家和侯夫人心中的刺，不然日后姜氏必然會芥蒂的。只有人死了，姜氏才能看到易家的誠意。但盡管如此，易香香還是拼著被姜氏記恨而想辦法為妙琴爭取一把，這已經是她目前最大的仁慈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古代啊，人命不值錢。易香香嘆氣。
“好孩子，不用傷心，這不是你的錯。人心不足蛇吞象，妙琴也在我身邊長大，我本以為她是個好的，不曾想也被富貴迷了眼睛。那侯府的錦繡豈是她能握住的？她在這縣城里呆的久了，忘了那京都的繁華背后都是爾虞我詐......”林氏起身將易香香抱在懷里悠悠說道。
“嗯，我知道，只是我很意外罷了?！币紫阆阆氲竭^古代常出現(xiàn)的爬床事件可能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但從未想過對象居然是妙琴。
林氏見易香香想通了，開口問道：“那你如今把那個丫鬟提了身邊，會不會不妥？”林氏說的是新晉大丫鬟青玄，后者長得可比妙琴更加美麗動人。
“娘親不用擔心，那丫鬟我目前瞧著是好的，世子那日來我院子里找哥哥時她靜悄悄的就躲了出去。剛剛我特意把小喜也叫了來，可她沒有那丫鬟穩(wěn)重，是以我選了她。況且如今我算是知道了，人要是有那個心啊，是怎么提防都沒有用的?！币紫阆惆矒崃质险f道。
林氏輕輕拍著易香香的背，然后點點頭說：“你心里有數(shù)便好?！?p> 母子倆兒抱在一起說了會話，等到天漸漸亮起來的時候，林氏讓樂棋把易香香抱回了永樂居歇息。接著她讓劉媽媽拔下她的白玉簪子重新給她梳理發(fā)髻，剛剛她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只是隨意挽了發(fā)，這會兒要收拾整齊了去處理接下來的善后工作。不管妙琴的命運如何，都不能讓外人知道今天晚上真正發(fā)生了什么。
大雨嘩啦嘩啦地，下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