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瀾看向這位“口吐芬芳”的牛人。
這人身量極高,只是坐著就高出同桌其他人一大截。
大概是染發(fā)之后褪色了的緣故,他的頭發(fā)略微有些泛黃。
寸發(fā)直豎,而且糊滿了腦油和頭皮屑,臟兮兮的虬結(jié)著,看著有些惡心。
這人臉色呈一種不健康的黑黃色,而且臉頰深陷,眼窩發(fā)黑,應該是長期在電腦前晝夜顛倒所致。
他的眼睛倒是很有光彩,盡管被厚厚的鏡片擋著,也能讓人感受到他眼中的靈動。
鼻梁高挺,微紅的鼻尖上布滿了超大顆的黑頭,活像一只長過頭的草莓。
最狠的是,這位的脖子上有幾道黑線。
第一眼看過去,汪瀾還以為那是包房里的光線問題。
再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幾條黑線,竟然是泥垢堆積在脖子上的皺紋里……
這位老哥怕是幾年沒洗過澡了吧。
他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油光锃亮的,可能原色都不一定是黑色。
兩只胳膊很長,手掌倒是恨不協(xié)調(diào)的小了一號,跟一般女人的手一樣嬌小。
這雙手倒是保養(yǎng)的不錯,即便此時糊滿了各種油脂,還是能看出他手上皮膚很好,跟那張臉一比,就不是一個人身上的部件。
同桌的人還有四個,年齡和這位邋遢老哥差不多,都是六十左右。
這四個人倒是收拾的人模狗樣的,紅光滿面,衣裝考究,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其中一個正把手摁在馮浪大腿上正揉捏的起勁,一臉壞笑看著汪瀾。
馮浪大概是被這幾位老大哥弄的慘了,這會兒都快哭出來了:“汪導,你終于來了?!?p> 汪瀾點點頭,道:“各位老前輩,幸會?!?p> 說完,也不管幾個人戲謔的眼神,拉開椅子坐下。
邋遢大哥顯然是這幫中老年酒友的帶頭大哥,見汪瀾坐下之后,才拿起一張濕巾慢條斯理的擦手。
“中途上桌,這可是有講究的,你自己先走三個?!?p> 汪瀾有點摸不準這位帶頭大哥的路數(shù),這人身上有著非常濃郁的系統(tǒng)氣息,但他本人卻是沒有系統(tǒng)的。
這種情況,確實讓汪瀾有些為難。
汪瀾不是個頭鐵的,一向是能少惹事就別惹事。
不是怕事,主要是怕麻煩。
所以,還是給這位老哥點面子比較合適。
走三個,大不了也就是三杯酒嘛,對現(xiàn)在的汪瀾來說,三瓶酒也就多喝幾口的事。
邋遢哥叫來服務員,開了一瓶白的,直接倒進一大碗里。
“來吧,第一個?!?p> 汪瀾忍不住拍了下額頭,剛想三瓶,還真是來了三瓶。
不過之前已經(jīng)點頭要喝了,這時候再反悔的話,比喝不下去狂吐更丟臉。
汪瀾端起酒碗,沖邋遢哥笑了笑,一飲而盡。
如此連續(xù)三碗之后,汪瀾哈了口酒氣,接過蘇茗蔚遞過來的冷凍礦泉水,喝了半瓶下去。
耐力再高,空腹和這么多白酒,胃里也是感覺有點燒得慌,得來一口涼水壓一壓。
放下礦泉水瓶,環(huán)顧一周,五個老哥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們都是所謂的文化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找一地方坐一起喝酒聊女人,以此來激發(fā)創(chuàng)作靈感。
所以這個圈子里的身份地位,一是看發(fā)表過作品的知名度,再一個就是酒量。
能喝的人這幾個見的多了,詩酒雙絕的李白,在他們這兒也就是個早生了千多年的弟弟。
不是他們狂,是這些人真有這個本事。
只說這位邋遢老哥,典型的齊魯大漢,喝酒就跟喝水一樣,寫詩的質(zhì)量雖然比不上李白,但數(shù)量肯定完爆李白。
李白有斗酒詩百篇,這老哥也不差,喝的站都站不住了,還能一晚上寫一本詩集出來,而且還是在少女的“馬卡龍”上寫出來的,牛的一批……
就算是這幾個人,也罕有見過能一口氣連吹三瓶白酒的猛人。
所以汪瀾這一通猛喝,直接就把人給鎮(zhèn)的差不多了。
蘇茗蔚放下礦泉水,彎腰又拎了兩瓶白酒上來,頓頓頓的倒進兩個碗里。
汪瀾一手端一個碗,往邋遢老哥臉上遞過去。
“前輩,敬你一個?”
你讓我喝,我喝完了,第二回合就看你能不能喝了。
邋遢老哥接過酒碗,手輕輕抖了幾下,灑了得有二兩出去。
這也是酒桌上的常用計量了,除非是很熟或者真有仇的,不會斤斤計較灑這么點酒。
邋遢老哥把酒端著,抬手壓了壓,道:“小哥兒你先穩(wěn)一穩(wěn),我也不占你這個便宜。”
汪瀾也不說話,就那么笑瞇瞇看著他。
只要他敢真不要臉把酒碗放桌上,那汪瀾也就可以理直氣壯帶著馮浪走人了。
邋遢老哥見汪瀾把酒碗放在嘴邊不動,自己也拿胳膊肘撐住了桌面。
“聽小馮說,你是個導演?”
汪瀾微笑點頭。
“正好,我們幾個老頭子,準備了一個劇本,交給你來拍?”
汪瀾搖頭笑道:“我叫你一聲前輩,是尊老愛幼,不是來討飯的。
“你把這碗酒喝了,我免費給你拍,包括拍攝、制作、宣發(fā),全免!不收你一分錢,怎么樣?”
邋遢老哥也笑道:“哎呀,過了靠酒量討生活的年紀呀,心有余而力不足。
“還是你喝,你喝一碗,我給你一千萬的制作費,怎么樣?”
汪瀾笑的更燦爛了:“那你先把前面三千萬給結(jié)了?”
邋遢老哥哈哈大笑一陣,借著笑,又把碗里的酒抖出去一半,這碗里就只剩了三四兩的樣子。
這時,這老哥的笑聲猛的止住,借著一仰頭,把酒碗往嘴里一掀!
動作挺豪放,就是有點掀過頭了,又有那么小二兩酒直接飛他臟兮兮的頭發(fā)上去了。
老江湖的本色在這一碗酒里體現(xiàn)的是淋漓盡致,不服不行。
“來,我已經(jīng)干了,小兄弟你也干了,咱們交個朋友!”
到這兒,自家的面子給兜住了,汪瀾的面子也給了,完美。
汪瀾把酒碗輕輕放在桌上,道:“交朋友就算了,我對你們這種愛好不感興趣。
“人,我?guī)ё吡?,如果幾位前輩有什么不滿意的,找我,聯(lián)系方式隨便網(wǎng)上一查就知道?!?p> 邋遢老哥奇道:“小兄弟你不會真沒聽過我梁大友的名號吧?
“別說你是個新人導演,就算是盧定國,見了我也得喊聲師祖知道不?”
汪瀾笑一笑,道:“不知道?!?p> 尼瑪!
梁大友很想把桌子掀到汪瀾臉上,但是桌上還有半盤梅菜扣肉,他還想吃兩口,所以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