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瑞二十二年二月——舊帝崩,新帝任。
同年三月,改國號嘉寶。
嘉寶元年,朝中暗黨私結,新帝舉步維艱。
一年之后,永王逼宮造反,未能成功。
傳言有位少年天人之資,力挽狂瀾,救新帝于水火,此人殺伐決斷,冷血無情,更與新帝李晚鳴達成三年協(xié)議,從此朝臣官員人人自危,皇帝重攬重權,朝堂上也多了“嗜血鬼魅”一說。
而這一切,不過是少年為了尋人所做的。
嘉寶第二年七月,華城。
阿婭坐在牛車上被顛了個把時辰也不覺疲憊,她嘴上叼著個果子,雙手把弄撲立在衣角的蝴蝶,果子酸甜可口,咬下去還滋出了汁,弄得衣服上也盛上了汁印。
“娃兒,我們到了?!崩喜牧伺呐1?,讓牛車停下來,轉身對阿婭說,“就到這了,再往前幾里就是城門了,老頭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啦?!?p> 阿婭點點頭,道了句謝,準備拿錢答謝,卻被老伯攔住。
“娃兒不必了,不必了?!崩喜χf道,“這一路你幫我賣了不少果子,真要細算,我還要給你工錢吶?!?p> 他又去拿了一捧甜果,遞給阿婭。
阿婭慌忙接住,護在懷里。
她雙眼圓溜溜地睜大,疑惑道:老伯,這是?”
“這城里的東西都貴,拿點果子,帶著路上吃。”
老伯滿是褶皺的臉上笑得和藹慈祥,說完后便把牛車調了個頭,慢悠悠的往回走去。即使?jié)M頭銀發(fā),脊背佝僂,他仍然神采奕奕。
阿婭收下果子,笨拙的拿布包好,用力朝老伯的背影揮手,大聲喊道:“謝謝老伯!果子可好吃啦!”
話落,笑容也逐漸落下,黑眸如夜,沉寂又璀璨星彌,漠然地望向前方聳立的城墻,阿婭感到有些落寂,又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啊……
原來的阿婭已經死了。
她十六歲查出患有多器官功能衰竭癥,即便是醫(yī)療水平如此發(fā)達的現(xiàn)代也對她的病情束手無策。她在幼時被父母遺棄,作為孤兒無依無靠,作為成人又無牽無掛,她是想活著的,可惜還是沒扛過來。
死的時候,她想著,下輩子,一定要幸福美滿,長命百歲,看盡山川河流,享盡人世安康,不再受病痛折磨,不再嘆世間萬物。
*
一月前——
阿婭猛得驚醒,汗水浸濕了她的臉頰,浸透了她的衣衫,她卻毫無察覺。
她的意識在試探,在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戲弄她。
她處在極度缺氧的狀態(tài)下,眼前星星點點,昏暗如幻,然而肺部以及支氣管的極速衰竭早已不能支持她主動大力的呼吸,她下意識得去摸氧氣面罩,指尖卻只觸碰到一抹細膩的皮膚。
阿婭漸漸冷靜,已經模糊的意識在慢慢回歸,然后視野變得清晰,最后呼吸也趨于穩(wěn)定,她終于從那個暗沉沉的世界里挺了過來。
阿婭控制著身體坐起,全身檢查了一遍。一雙纖長柔軟的手映入眼簾,甲蓋粉***白色的半月清晰的掛在上面,無不顯示著這是個健康的身體。
沒有心電監(jiān)護,沒有呼吸機,沒有鼻飼管......這更不是她呆了好幾年的重癥隔離室。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在哪?”阿婭環(huán)顧四周,石制房間沒有粉刷的痕跡,房內擺放的都是古香古色的木制家具。
“碰碰...”
兩下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門外有人說話:“客官,已是卯正,您吩咐小的這個時辰來叫您?!?p> 似乎是這間客棧的小二。
“好......好的?!卑I迅速回話,避免被他人發(fā)現(xiàn)異常。
小二聽到應答聲,并未察覺什么不對,離開了。
阿婭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起身下床,突然感覺頭一陣劇痛,一些零星的記憶涌入腦海,腦海中人影模糊不清,場景卻是清晰明了。
那是一片熊熊燃燒的大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在火光的掩映下殺人毀尸…婢女奴仆四處逃散,呼救聲未出喉嚨便已倒地,死不瞑目,甚至連恐懼都沒來得及表達。
蒙面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仿佛屠宰的不過是牲口家畜,熟練得托起尸體扔入火海,像是在燒毀破舊老式的衣衫。
有領頭的在發(fā)號施令,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凌厲冷酷,沒有染上半點血腥:
【找到東西...人一個也不留?!?p> 一男一女拉著她往后門逃躥,可惜來不及了,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蹤。
女人早已淚流滿面,顫抖著手將已準備好的包裹交于她,男人強忍悲痛,張口哽咽,好像說了——【藥…皇上…】
說完便一把將她推出,反鎖上門。
一門之隔,陰陽相隔,生離死別。
【逃……快逃!我兒,快逃??!】
她拼命得跑,躲躲藏藏,她惶惶不安,她恐懼,她不解,最后還是被找到,斃命于藏身的客棧之中。
阿婭驚恐中恢復平靜,身上全是被記憶逼出的冷汗。
她走下床,發(fā)現(xiàn)衣服早就被血滲透浸濕,只是身上被刺的傷口卻一個都沒有。
難不成穿越還自帶修復功能嗎?阿婭有些中二的想到。
阿婭笑著搖了搖頭,隨手翻開了包袱,里面只有零碎的幾塊散銀和一張一百兩的票子,不多,卻也不算少。還有一套料子較好的襦裙,和一玫奶白色的平安扣,不知是什么質地,邊角有磨碎的痕跡,并不像是被他人把玩留下的。
這家人不過是普通的商人,怎會與皇帝扯上干系?
那群黑衣人銀錢未拿,紀律有素,應該不是普通強盜賊販,許是在找那什么藥。
懷璧其罪,這藥是否已經被找到?在蒙面人眼里,這位嬌弱小姐是否早已死亡?是否再不會尋其蹤影?
她有太多問題,太多念頭,太多不解。
可如今她只身一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女子打扮也著實不太方便。
阿婭喚來小二,讓他跑腿買幾件男人的衣服,料子普通些無礙,方便行路便可。
小二是個機靈的,拿了錢也不多問,差事辦的也漂亮。
阿婭坐在銅鏡前,思考今后之事,“看來我命真是不好,再來一世,依舊無父無母?!?p> 恍然看到鏡中的面容,與本來的自己相差無幾,感嘆道,“從此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回憶到這。
阿婭摸摸掛脖子上的平安扣,將飄遠的思緒拉回,果子放好裝起,拍拍臉蛋,給自己提提氣。
好了。
出發(fā),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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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飽怎么好
第一次寫文,思路還不是特別清晰,希望之后能有所改善,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