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那我是誰?”
林附嘴角蔓延起一絲冷笑,聲音低啞,如烏鴉嘶叫,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勾著李華年的魂與魄,誘惑著他說出道出。
李華年突然憤起,林附輕輕往后一退,纏住腳踝的鐵鏈發(fā)出沉悶壓抑的聲響,困著李華年不能前進(jìn)一步。
“你是那個魔鬼!讓朕變成這樣的魔鬼!”
林附嗤笑,眼中帶著鄙夷,心道你變成這樣和我有何關(guān)系?
一代人皇,卻硬生生成了魔頭,將盛世攪作亂世,打亂和平打響戰(zhàn)爭,讓萬千生靈涂炭,讓無辜百姓不得安生。比起他,難道李華年不是更像魔鬼嗎?
林附瞧著這個瘋魔的男人,壓下唇邊冷笑,耐著性子繼續(xù)問道:“我怎么就是魔鬼了?”
李華年像是突然清醒,眼含厲光逼視林附:“國與國,哪會有長久的和平,朕不過讓它提早一點(diǎn)罷了!”
林附語氣平平,冷淡道:“還真是瘋的無可救藥。”
李華年又恢復(fù)了之前了的瘋癲,不再理會林附,一人開始自言自語,重復(fù)著那句“朕知道你是誰了……”
林附心覺無聊,正準(zhǔn)備離開,李華年言辭突然轉(zhuǎn)變言辭。但也只有剛開始幾句嚷地最清楚,后面的詞句模糊不清,瘋言瘋語不知所述。
“若不是你把病傳給朕,若不是你這魔鬼,若不是這病……”
偏偏是聽的最清楚的兩句,讓林附寒上心頭,冷意四起。
“你說清楚些,李華年!你給我說清楚!”林附顧不得風(fēng)度,他本身也就是個毫無風(fēng)度可言的混混模樣。
抓起李華年的領(lǐng)口。男人外衣未曾系牢,松松垮垮地袒露出里面單薄但潔凈的里衣,李晚鳴再對父親心寒心狠,細(xì)節(jié)方面依舊盡心關(guān)照。里衣領(lǐng)口大,稍大動作便可看見李華年胸口處的肌膚,如鐵鏈般,纏繞著一圈又一圈青紫色的痕跡,已經(jīng)開始包裹心脈,逐漸滲入。
不日必死!
林附又聽李華年自言自語地咒罵:“什么死人白骨,什么神藥解藥,為什么朕就治不好?為什么!該死的林附,居然敢騙朕,你們一個個,都在窺伺朕的皇座!朕才是皇帝,是東嘉第一人……”
眼見李華年陷入癲狂,林附放棄了。
“你自身自滅吧……”
留下一句話,林附頭也不回的出了寢宮。身后傳來李華年源源不斷的咒罵,凄厲地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化作一團(tuán)烏云,沉默地盤旋皇宮上空。
“嘖!又要下雨了?!?p> 林附飛速跑到廊檐,隨著他的動作,下一刻,雨滴默契落下,泛起波瀾水花。
一場雨連下十幾天,斷斷續(xù)續(xù)未曾停過,卻在繼位的大典開始前雨過天晴。
大典熱鬧非凡,許久未見的晴天架起兩道彩虹,鳥雀齊鳴。小皇帝眉目清朗,氣宇軒昂,朝中百臣伏低跪拜,高呼萬歲。三國國主架起微笑,道出恭賀之詞,卻不知心中所想,
百姓們終于知道,原來這么多貴客的到來,都是為了慶祝新帝的繼位。
一個新帝的繼承,拉上了鬧劇的簾幕。
安知與阿婭藏在人群中??粗@樣的異景,安知笑道:“這也是“世界”創(chuàng)造的?”
“可能吧?!卑I看向天空,五光十色,“可能是為了隨我哥的愿,給小皇帝排面?!?p> 群臣中沒有找到林附的身影,想來也是,林附這樣的人,是不會行跪拜之禮的。
兩人繼而無言,直到大典結(jié)束,才緩緩相依離開。
林附一襲玄黑錦袍,敲開鳳府大門。門房早就不是那個門房,主子換了又換,還是那個主子。
鳳家款待客人的方式向來都是怎么豪華怎么來。
御酒承起,瓜果滿盤。鳳臨江優(yōu)雅起身敬酒,林附抬手擋住,道出此番前來的目的。
“我左思右想,發(fā)現(xiàn)能解答我的疑惑的,就只有鳳老板了?!?p> 鳳臨江敬酒被拒絲毫不顯尷尬,收回手后將酒水一飲而盡,客氣道:“久仰金先生大名,只知是位絕佳人物。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是需要金先生來問鄙人的?”
林附笑笑,食指撫上杯口,沿著杯口轉(zhuǎn)了一圈,說道:“鳳老板的氣色不大好,可是骨寒之毒已滲入心脈,看來那藥沒起作用呀……”
鳳臨江瞇了瞇眼,守在鳳臨江身邊的只有不曉,他并沒有與之隱瞞。不曉知其何意,立刻變了臉色,手撫上貼身暗器,卻被鳳臨江攔住,讓她稍安勿躁。
鳳臨江淺笑:“金先生從哪聽來的消息,什么毒什么藥?莫不是在同我說笑吧?”
林附道:“李華年不日將死,從他口中,我聽到了一些小秘密?!绷指娇粗P臨江,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鳳臨江并沒有暴露后的慌張,反而問道:“真是奇怪,連陛下也不知道我手里還有一瓶解藥,金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林附笑吟吟道:“既然如此,咋們就交換吧!”
鳳臨江沉吟片刻,道:“金先生想知道什么?”
林附笑容更深:“我想知道太上皇陛下身上的毒是怎么來的?”
“鳳某無能,不能為金先生解惑了?!兵P臨江聽到這個,反而松了一口氣,“我不知道?!?p> 林附將杯中酒水飲盡,翻轉(zhuǎn)空杯朝向鳳臨江,評價道:“不愧是御酒,香醇濃厚,入喉順滑而下,胃如火燒,讓人上癮。是驅(qū)寒的好東西啊?!?p> 鳳臨江接話:“太上皇賜得御酒,再好喝也快喝完了。金先生常在宮中,怕是喝慣了吧……”
林附呵呵笑道:“我有個朋友,是釀酒的好手。”
鳳臨江繼續(xù)接道:“是嘛?有機(jī)會,還請金先生引見引見?!?p> 林附淡笑:“他死了?!?p> 鳳臨江微微皺眉,不知林附何意,遲疑地接話:“那真是可惜?!?p> “是啊,可惜了?!绷指狡鹕?,拍拍衣袍,揭過方才的話題,“既然如此,那金某便先告辭了?!?p> 鳳臨江沒有回答出他的問題,林附便也沒有繼續(xù)留下的可能,更別說回答鳳臨江的問題。
鳳臨江想不出阻攔的理由,蹙起劍眉也未喚人送行。
走了兩步,林附又站立轉(zhuǎn)身,說道:“忘了說了,恭喜鳳老板。”
鳳臨江心下一跳,眉頭皺的更緊了。
話剛落下,門房繞過林附來到鳳臨江面前,行禮說道:“小公子來了,還帶著一位姑娘……”
鳳臨江看向林附,對方側(cè)身,又與帶著阿婭來見老父親的安公子打了照面。安公子一愣,偏頭看向阿婭,阿婭也沒想到自家老哥在這兒,尷尬轉(zhuǎn)頭,眼睛無處安放,四處看去,正巧與鳳臨江身后的不曉四目相撞。
一時間氣氛無比尷尬。
林附目光下移,望向兩人相扣的手,安知緊張地捏了捏阿婭手心,安撫阿婭的同時也讓自己安心。
“金先生,好巧,你也在?!?p> 林附微微一笑:“是啊,好巧?!?p> 眼睛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又回到鳳臨江的身上,林附又道:“鳳老板既然有客,金某就更不便打擾了。鳳老板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