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后,實習(xí),轉(zhuǎn)正,努力工作,晉升。這個過程,是極度漫長的,特別對于我這個單身狗來說??墒牵F(xiàn)在卻用這幾詞就囊括了。
那時,我無助迷茫的時候,有時間的時候,我就總是瑣碎地寫下一些事,一些人,以及一些故事。沒有什么因果關(guān)系,甚至是前言不搭后語的。可是正是這些瑣粹的文字,把我最后崩潰的那根線一直后移,甚至移出了我的視線范圍外。
遇見董先生后,我忘記了寫字這件事。有一天打掃房間的時候,看著這些靜靜躺了很久的文字,累積了那么厚厚的一疊。我隨手翻看了幾頁,然后董先生,我自己,很多很多的人物都一起涌現(xiàn)了。而那些文字也好像跟著一起排列起來,成為了故事。
文字與心情,有了人物的真實投射,就像有了自己獨立的生命,日日摳門,叫我把這樣的故事寫下。
于是,有了這樣一個故事,給成長路上的每一個人,還有我自己。
故事里,幾乎每個人物都是踽踽獨行成長起來的,但是終究都會遇見那個一起攜手余生的人。夏知景,是我最想成為的人,于是我給了她楊今宇。許見如,是幾乎每個女生成長過程中都會遇見的,明處或暗處,總有那位不為人知的少年。他是讓夏知景認(rèn)清楚自己的開端之一,不管人生還是愛情。
還有,成長最開始的大姐姐,鐘熠。我一直認(rèn)為,女生的成長,一定是從仰慕某位大姐姐開始的。
夏知景的25歲夏天,是以死亡開端的。那份死亡,來自她仰慕的大姐姐。然后平淡無常的生活,開始脫離了軌道。經(jīng)歷的一件件事,好像就是被故意堆放的,遲來的成長代價,和獎勵?
死亡,疼痛,孤獨,荒唐,甚至遲來的青春和愛情。
就僅僅在一個夏天里,被全部奉上。她寫下,【我在夏天睡去,醒來的時候已是冬天?!?p> 好像是神明的惡作劇一場,又好像是神明給她平淡25年光陰的補償。就像積攢五??菢?,突然蹦出了一張花花卡,可是到底是不是空歡喜一場就不得而知了。
夏知景只知道,死亡,是投下的第一顆人生炸彈。
然后,她期望的庸常生活,開始有了伺機生長的野草。野草瞄準(zhǔn)了時機,然后便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滿山遍野。
后來,楊今宇舉起了火把投入這片荒原。天空亮了,天空被焚燎得通紅。
過后,灰燼肥沃了土地,當(dāng)然就是不負(fù)眾望的萬物生長咯!
這是一個落進俗套的故事。但是楊大碗說,所有的驚心動魄,最后必定歸于凡塵,才有落地開花的可能。
其實,我還是不太了解這句話?;蛟S得等到我跟楊大碗一樣年齡,我才可以真的懂得。
夏知景,既幸運也不幸。
其實,她跟我們每個人都一樣,只是因為她是被挑中的女主角,于是幸運就顯得遠(yuǎn)遠(yuǎn)大于不幸了。我能寫到的,關(guān)于夏知景的故事,也只是片面的,只是夏知景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我相信,當(dāng)你看完整個故事,夏知景會立體完整起來,因為缺少的部分,你多多少少會以你的經(jīng)歷填補上一部分,對嗎?
我是第一個讀者,我十分羨慕夏知景。因為她本來就是我自己人生遺憾的另一種補償方式,我極其偏袒地給了她,我所有渴望的一切。
當(dāng)然,她也跟我們一樣,一樣要面對成長所必須經(jīng)歷的一切。痛苦的,孤獨的,無能為力的。但是她確實是比我們幸運得太多。不管是優(yōu)渥的成長環(huán)境給了她不爭不搶,不卑不亢的性子,還是后面人生境遇里,一個接一個可遇不可求的人。
而這些當(dāng)然很有可能都是你我羨慕不來的。(當(dāng)然,我也相信現(xiàn)實里也有這樣少數(shù)幸運的人。)
這便是這個故事存在的意義,保有期待地活著,總是有機會被偏愛的。
我不是夏知景,但是我也應(yīng)該期待生活。我不是那樣幸運的人。我的18歲,沒有少年許見如。25歲,也沒有拉我出泥潭的楊今宇。
你或許會疑問,那董先生呢?
董先生并不是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人,我們沒辦法看到全部,總是偏頗地認(rèn)識,只看到好的,或者只看到壞的。而董先生,我看見全部,而且壞的總比好的多。
我和董先生也是在故事里面的,那對王家夫婦,總在飯桌上吵架的夫婦。
在這個故事里,相愛的兩個人,在真實生活里的磕磕碰碰并沒有被涉及。因為故事是需要接近某種的完美,就必定空缺部分的真相。這也是給看故事的人留下了必要的想象空間,那便是我們的生活。
會羨慕,會遺憾,也會期待。實現(xiàn)期待的,往往是故事。
正是這樣一份不能擁有的遺憾,讓我渴望著在另一個世界里,把這一切都真實地?fù)碛?。夏知景是故事里的夏知景,而我是可以自作多情地在故事里,扮演起夏知景的平凡的我。我可以?dāng)一回夏知景,你也可以。
夏知景的喜怒和哀樂,不幸與幸運,我都偷偷享有。
那一刻,我覺得我就是人生的主角。
這樣的想法,被董先生大膽地嘲弄了一番。我就來氣了,我把故事男主角名字設(shè)定光環(huán),大大方方地扣在他身上,他還對我的少女懷春心思趾高氣昂的,真想罵一句他奶奶灰的。
董先生說,“不必做主角,主角要承受太多。做微光就好,忽明忽暗,怡然自得,偶爾不經(jīng)意卻又像是注定了的那樣,照進過路人的成長陰影里?!?p> 他停頓了一會,揉了揉我的頭發(fā),接著說,“不管愿不愿意承認(rèn),我們每個人生來就是微光,也只能是微光??墒?,微光也總是照亮不經(jīng)意路過的人啊!”
你看,這就是真實生活里我們遇見的董先生。他并不能準(zhǔn)確地抓住你想要的是什么,他也不愿意去猜。我只是羨慕夏知景后半部分擁有的幸運故事,或者往小的方面說,那份小情小愛,楊今宇對夏知景的全盤心領(lǐng)意會。
而董先生看到的是整個故事的表達,他看到的是故事的實質(zhì)。覺得我就是羨慕那份屬于主角的,普照眾生的光環(huán)。那些關(guān)于人生的深層解剖。
我又被氣得一根根扯他的胡子渣渣,他一聲不吭。我也便覺得沒趣。靜下來想一想,這話說得也是十分在理的。
我一下子也恍惚了,我放下手,抱緊他。董先生也是個極端矛盾的人,他內(nèi)心極其細(xì)膩,但生活里卻總是笨拙。嘴笨,經(jīng)常詞不達意,甚至往反面表達。這樣切合他想表達的話,并不是平常的他會說的話,文縐縐的,又帶著明顯深意。他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對于生活笑嘻嘻且無所謂的姿態(tài)。
當(dāng)然,相處久了以后,我總是覺得那份無所謂的態(tài)度之下,隱藏著一些我分辨不清的情感。
他很多隨意的話,聽起來就只能是玩笑話。就像我開始對于夏知景這個人物的認(rèn)知,她只是一個天真到有些傻氣的姑娘??墒请S著情節(jié)的深入,看到她整個成長過程的切面,你才能恍然大悟,她的天真是對于生活通徹后的抵抗。即使這份抵抗,極其微薄無力。董先生也是。
我說的,夏知景她擅長遺忘,董先生也是。而遺忘,可以說是一種難得的天賦。捫心自問,我確實做不到,對于成長里的傷痛,我一直斤斤計較。
想來有點慚愧,一直以來我把他對于生活深思熟慮后的感悟,當(dāng)成對生活的戲謔姿態(tài)?,F(xiàn)在我終于明白,他那些看似隨意的話,其實是他那些痛苦成長后學(xué)會的對抗姿態(tài)。
只是,所謂大道理,也是他所鄙棄的。
大道理,只是為那些在生活里喋喋不休的人準(zhǔn)備的糖衣。他從來不需要,他大概是那種可以把大把黃連一口吞下的人。于是,他總把帶著深意的話語,用隨意的態(tài)度掩飾掉。
這樣的做法,或許是讓大多數(shù)人匪夷所思的。但是,如果你聽一聽他對于快樂的看法,你應(yīng)該就能理解這樣的做法了。
他說,“我不追求快樂,我只祈求沒有煩惱?!?p> 這樣的人,他活得極度輕快。可是,這份輕快是來自他沉重的疼痛以后的遺忘,他只求沒有,而不是擁有。
而在真實生活洪流里的大多數(shù)我們,總是無時無刻,見縫插針地祈求擁有什么。
寫下這個故事,跟著人物成長,他們是微光,照亮了我這個過路人。我也是微光,我努力把這個故事挖掘出來,從骨架開始,引入血液,附上肌膚與毛發(fā)。希望偶然路過的你們,也可以接受到微弱的光亮。
我知道,你們也肯定照亮過很多路過的人,有些在過去,有些在身旁,有些在未來,也有些未能謀面,比如同一首歌留言里,另一端的他們。
我們是鯨魚,在生活的深海里歌唱。
我們也是微光,照亮了偶然路過的人。
接下來,歡迎來到夏知景的2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