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公子?!?p> 一見來人是薛虎,這絡(luò)腮胡守衛(wèi)當(dāng)即就傻了眼,之前還以為陸鳴只是將這白馬隨意販給了哪個馬商,這薛虎一上門,他哪里還敢多說什么廢話?
薛虎是誰?那可是清河郡望族薛氏的公子,是貨真價實(shí)的士族公子!而自己不過是一個看守城門的小卒,先不說身份的懸殊讓他不敢開口了,一個庶民開口去跟士族公子花錢買馬,這他娘的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
絡(luò)腮胡守衛(wèi)惶恐低頭作答之際,薛虎見他還不動彈,瞪他一眼:“還不滾?”
“是,是是?!?p> 連被薛虎牽在手里的白馬都沒敢多看一眼,守衛(wèi)當(dāng)即躬著身體從薛虎旁邊跑過,頭也不回的朝外竄去。
見狀的陸鳴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奇怪的看著薛虎:“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目光再落白馬之上:“馬出什么問題了?”
依著他的經(jīng)驗,轉(zhuǎn)天買家就把貨物帶回賣家面前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貨物出了問題,第二種就是買家后悔了,想要退貨。
幸虧!
陸鳴心里有些僥幸自己今天出門把酒給賣了,兜里有了銀錢,否則的話薛虎來退貨自己都沒錢還給他。
“陸鳴,你,你剛才去醉花樓了?”
驅(qū)趕了閑人,薛虎面上浮現(xiàn)一絲激動的神色,都沒來得及找地方把馬栓上,他迫切的追問道:“你在醉花樓作了一首樂府詩?”
看薛虎這模樣不像是來退貨的,陸鳴反問:“有什么問題嗎?”
“好!”
“好!”
“太好了!”
見陸鳴未曾反駁,薛虎三呼贊嘆,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陸鳴你有這樣的才學(xué),定能名揚(yáng)四海!有今日這一首詩來鋪路,打開了名氣,日后入朝為官定能一帆風(fēng)順!”
肩膀被薛虎壓的生疼,陸鳴后退兩步掙脫薛虎的束縛,皺眉看他:“我寫詩是為了賣酒,誰說我要入朝為官了?”
“你說什么?”
薛虎一驚,面上笑意頃刻間煙消霧散:“你不想當(dāng)官?”
“這般好的詩詞,你是為了賣酒?”
“否則呢?”陸鳴淡淡看他:“寫兩首詩就能當(dāng)官?你真以為我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沒受過社會的鞭撻毒打不成?”
感覺陸鳴這話似乎是另有深意,有那么一點(diǎn)待價而沽的意思,薛虎為了證明自家的實(shí)力,忙說道:“若是他人,中舉便已是千難萬難,可陸鳴你不一樣,憑你的才學(xué)膽識,中舉定是輕而易舉!”
“我薛氏在朝中雖沒有太大的聲勢,卻也有屬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下打點(diǎn)一番,憑著你陸鳴的才學(xué),定能出人頭地,盡展崢嶸!到時……”
越聽越感覺薛虎的話好像是在搞傳銷,拉自己入伙,陸鳴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毫不留情的出聲打斷:“可是這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
吃了一驚,薛虎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陸鳴,良久之后才組織好語言,卻也不敢再似先前那般肯定了,而是用商量的言語說:“我們文人不能戴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也就罷了,總該為這江山社稷盡一絲綿薄之力,日后也好名留青史,陸鳴你有如此才學(xué),為何如此愚昧,無半分氣志?”
陸鳴道:“江山社稷有的是人為它操心,我現(xiàn)在連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沒理清楚,哪有功夫去管什么國家大事。”
薛虎辯駁:“有國方才有家!國若不安,何以為家?”
陸鳴翻了個白眼:“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這……”
薛虎頓時熄火,不知如何作答。
“你若是為此事來尋我,還是趁早離去吧,我的規(guī)劃里就不曾有過入朝的打算,”
話到這里,陸鳴擺了擺手:“如果是來喝酒的,我這里倒是有那么一點(diǎn),第一次釀酒沒有什么經(jīng)驗,只能算勉強(qiáng)能喝,釀酒的錢是你掏的,第一壇酒總應(yīng)該讓你嘗嘗?!?p> 說著話的陸鳴一溜煙就逃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里去,伸手端起剩下的那壇酒,隔著紙窗看了看院子里那個牽馬的模糊身影,眼中流出一絲深意。
這姓薛的小子有點(diǎn)危險啊,居然想騙自己去當(dāng)官,還說什么名留青史這種鬼話,古往今來天底下有多少當(dāng)官的?又有幾個能寫在史書上?
真想青史留名,還不如自己動刀切了進(jìn)宮當(dāng)太監(jiān)呢!
多少當(dāng)官的能青史留名?又有多少太監(jiān)名留青史?
回頭好好算算比例,顯然是后者的成功率要更大一點(diǎn)!
這頭陸鳴還在考慮用什么辦法讓薛虎死心的時候,院中的薛虎還是不太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不愿意入朝為官的人,回頭仔細(xì)琢磨了一下陸鳴剛才話語中的意思,慢慢推敲開來,難免對那蘇家酒坊生了兩分不喜。
顯然依著他的想法,陸鳴定然是被眼前之事纏身所以才不愿入朝做官,只是這天底下能比前程更加重要的,大抵也就是“殺父之仇”了吧?
看陸鳴這個跟蘇家不共戴天的模樣,難不成陸川是被蘇家害死的不成?陸鳴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所以才不愿意分心去想其他瑣事?
愈發(fā)感覺這種可能性十分大,就在薛虎心中琢磨要不要替陸鳴動手把蘇家酒坊結(jié)果了,好讓陸鳴早些入朝做正事的時候,一壇酒就落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之上。
“這是我新釀的酒,來嘗嘗?”
陸鳴的聲音傳入腦海,薛虎的腦子當(dāng)即就清醒過來,他用復(fù)雜的目光在陸鳴和酒壇之間來回打量之后,咽了口唾沫,用夾雜一絲顫抖的聲音說道:“這就是你釀的酒?”
在看見陸鳴理所當(dāng)然的點(diǎn)頭之后,他更是有點(diǎn)想要拔腿就走的沖動。
這不是扯淡呢嗎?天底下哪有一晚上就能釀好的酒?你昨天還一窮二白,把馬賣給我換錢買材料,今天就釀好酒了?你確定你釀的這玩意真的是酒?
哪里會不明白薛虎目光的含義,陸鳴也不解釋,為了早點(diǎn)轉(zhuǎn)移話題把這危險角色糊弄過去,他一開酒封,沖著嗅到酒香眼睛發(fā)直的薛虎道:
“嘗嘗吧,我釀的百日流芳,千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