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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之一年

第四章

不可思議之一年 不熬夜的鷹 5102 2019-07-03 08:36:43

  偶然相遇的鑫垚和大明,兩個人在中介的服務(wù)臺的邊緣舉行了臨時的茶話會。

  鑫垚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大明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問鑫垚:“你這幾年過得還平靜嗎?還是一個人嗎?現(xiàn)在住在哪里?工作還穩(wěn)定地下來嗎?”

  鑫垚是個堅強的人,面對困難不想退縮,但偏聽不得他人的關(guān)心。

  大明如此一問,可謂是問到鑫垚的心里去了。

  鑫垚忍著眼里的淚,微微仰著頭,抬著下巴,努力地笑著說:“我一個人很好啊,比以前好多了?!?p>  大明點點頭,深情地說:“那就好,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你?!?p>  鑫垚試探著問:“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找過我嗎?”

  大明搖頭,說:“沒有。我知道若是你想要走了躲起來,我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鑫垚內(nèi)疚地說:“我本來沒想躲著你的?!?p>  “我知道,你不會躲我?!?p>  “你會不會怨我太薄情?”

  “這不怪你,可以理解。換做任何一個人,面對當時那樣的情況,估計都會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茨悻F(xiàn)在的樣子,看來你當初的選擇沒有錯?!?p>  漸漸談及過往的二人都頗為動容,鑫垚的眼淚已經(jīng)落下。

  鑫垚哽咽著說:“大明,我們以前……”

  大明伸手擦去鑫垚的眼淚,說:“好了,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就將它忘了吧?!?p>  鑫垚倔強地搖著頭,說:“我不會忘記。有些事情,只有記得,才能釋懷。”

  中介的客服小姐走過來,看著情緒異常的二人,小心翼翼地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鑫垚立刻擦干了自己臉上所有的淚水,情緒又變回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笑著問:“請問有我需要的那樣的房子嗎?”

  客服小姐臉上帶著些遺憾,說:“不好意思,沒有找到呢。不過這里還有些別的,您要看一下嗎?”

  鑫垚接過,說:“謝謝?!?p>  大明不解地問鑫垚:“你要找房子嗎?你現(xiàn)在沒有住的地方嗎?”

  “我現(xiàn)在住家里呢。我家今年搬進樓房里面了?!?p>  鑫垚說完從自己的包包里掏出那一大疊公司注冊的資料,頗為自豪地說:“你看,我的公司,我在找辦公室呢。我還有四個員工,我想在辦公室里為他們留出做飯和休息的地方,所以要好好找找。”

  大明仔細地看著她的公司資料,邊看邊問她:“這是你自己親自去辦的吧?”

  鑫垚笑著說:“你放心,這都是政府單位辦出來的,不是假證?!?p>  “來,把那些房子資料分我一點,幫你找找看?!?p>  鑫垚遞給他,問:“那你呢?你來這是要買房子嗎?”

  大明凝神看著她,說:“我是來賣房子的。就是以前你見過的那處舊房子?!?p>  “哦~那你們一家人以后住在哪里?”

  “我們新買了一處便宜的別墅,還有一處我媽單位里多年前分的一室一廳的小房,一家人,怎么也可以住得下了,所以想把那處舊的賣掉?!?p>  鑫垚默默地點著頭,悶悶地說:“嗯,那我們以后都好好得過吧?!?p>  “你剛剛說你們一共有五個人對吧?還要有吃飯休息的地方,對吧?”

  鑫垚點點頭。

  “我倒是有一個好去處,有點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前去一看?!?p>  “好啊?!?p>  大明開車在前,鑫垚開車在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便到了大明所說的地方。

  鑫垚下車一看,是一排排的廠房。

  大明帶著鑫垚向里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不要看著這里都是廠房的樣子,其實這里早就不再生產(chǎn)了,前些年他們在這里搞過重污染生產(chǎn)被查封,之后無力抵債便將廠房抵了出去,我一個朋友托關(guān)系拍下了這里。她當時愣是不肯將出租信息發(fā)出去,只一個人守著這一大片荒蕪,說是只會租給有緣人。沒想到,這幾年,她的有緣人越來越多,空著的廠房也沒幾個了。我?guī)闳ヒ娨娝?,這會兒,她估計又在她的地里面忙活著呢。”

  不一會兒,鑫垚便見到了大明口中的那個朋友,她雖然穿著樸素的勞動服,還帶了帽子,但鑫垚從她的面相可以看出,是個富貴人家的太太。

  她直接遞出了自己的名片,鑫垚雙手接了,看著上面的名字念著:“亓藍……真好聽。”

  “難得你認識這個姓,我們真是有緣人啊,哈哈哈……”

  鑫垚一愣,嗯?這就是有緣人啦?

  “藍姐,我是想租個辦公室用的,如果可以有做飯和休息的地方,那就更好了?!?p>  “那你可以去租一個三室一廳啊,還省裝修呢?!?p>  “我們五個人呢,而且,如果租個居室,客戶來看見了也不好?!?p>  “說得也有理啊,那你來看看這個行不行,我估計著大小能合適,就是裝修你得好好考慮一下。”

  “行,我看看?!?p>  亓藍讓鑫垚看的是一間十分空曠的大廠房,前后有四個大大的窗戶,還有透明的頂棚。廠房建造的很講究,磚瓦整齊,只是墻壁年久失修,墻上的白色涂料已經(jīng)掉的差不多了。

  亓藍問:“大小還滿意嗎?”

  “大小足夠了,到時候我用隔斷隔開便可。這上面會漏水嗎?”

  “放心,不會?!?p>  “水電暖呢?”

  “這你也放心,整個這一片,都是統(tǒng)一供應(yīng),少一點我不姓亓?!?p>  “位置稍稍偏了一點?!?p>  “如果以后打算在這住著,那偏不偏都無所謂,而且,你們小年輕的,不是都有車么?!?p>  “那房租呢?”

  “8888,我自己的女兒也跟你們差不多大,說不定這時候也跟你們一樣在外闖蕩著呢。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創(chuàng)業(yè)不容易,給你們個吉利數(shù)字?!?p>  “這是一年的租金嗎?”

  “那當然了,要租嗎?錯過了可就沒有了啊?!?p>  鑫垚確實心動,想著遠就遠吧,于是牙一咬,說:“租,其他的都很好,只是門前這顆枯掉的無花果樹,看起來有點不吉利?!?p>  亓藍神秘地說:“枯木不能砍,逢春也開花。”

  亓藍給了鑫垚合同,鑫垚遞給亓藍手機讓她看自己的轉(zhuǎn)賬證明。

  事成之后,亓藍送走大明和鑫垚。

  大明問鑫垚:“你要去我家里坐坐嗎?”

  “你家?”

  鑫垚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已經(jīng)在C城和B城的交界處了。

  “哦,我記起來了,你的那套別墅就在這附近,對吧?沒想到我已經(jīng)走出這么遠了。”

  “我也沒想到,原來你家就離我家這么近……”

  “那時我只是個外地人,家離得遠近都是個外地人?!?p>  大明溫柔地說:“現(xiàn)在這樣很好,只覺得離你又近了一點?!?p>  “那我們走吧,我還挺想再嘗嘗你做的菜的?!?p>  大明的家里裝修的很是漂亮。

  鑫垚進門,站在門廊處,說:“你還跟以前一樣,不喜歡別人進到你的空間,連一雙拖鞋也不肯多放?!?p>  “人多總是是非多,不如一個人清靜?!?p>  “所以那些愛熱鬧的女孩子才都會嫌棄你無趣,進而說你不知進取啊?!?p>  “她們怎么說也無妨。你可以穿鞋進來?!?p>  鑫垚調(diào)皮一跳,說:“那我還是穿你的吧。”

  “好。你想吃什么?”

  “可樂雞翅,洋蔥羊肉,紅燒茄子,蒜味土豆泥,還有玉米糊糊湯,就像我們當時一起吃的第一頓飯一樣?!?p>  大明翻著冰箱說:“原來你還記得?!?p>  鑫垚看著冰箱里的東西,說:“原來你也經(jīng)常做啊,所需的食材一個都不用出去買……?!?p>  大明和鑫垚會心一笑,是啊,記得就好。

  鑫垚在飯桌上吃得不是很開心,大明問:“是我手藝有所下降嗎?”

  鑫垚環(huán)顧四周,說:“我說怎么老覺得不對勁呢,我們到外面茶幾上吃吧,我在家里的茶幾上吃習慣了,而且我也想看看電視?!?p>  “好啊,這有什么的。”

  兩個人又一起將所有東西搬到茶幾上。

  搬運途中,鑫垚眼角的余光掃到了有什么東西在大明的書房里閃閃發(fā)光,便獨自走了過去。

  大明跟來進來,說:“你眼光倒很獨特,一眼就認出了我家的傳家寶?!?p>  鑫垚噗嗤一笑,說:“誰家把傳家寶擺得這么光明正大???我看多半是個贗品,不過這金鑲玉的步搖造型還挺別致的?!?p>  “那送給你吧。”

  “這下我更加確定是贗品無疑了,你留著送給別人吧?!?p>  茶幾旁,鑫垚直接拿個墊子墊著,坐到地上。

  “你確定你在家也是這么吃飯的么?”

  “嗯,差不多吧。”

  “那你家還挺又日韓風的呢。”

  “嗯……差不多吧……你有酒嗎?我知道你愛喝一點的。”

  “有是有,只是你喝了之后可就回不去了啊。”

  “那我今晚可以住在這里嗎?”

  “求之不得?!?p>  大明拿了不少自己存的酒出來。先遞給鑫垚一瓶黑啤,說:“我知道你也能喝,我以前雖也愛喝,只是你走了之后,便不曾再有過一起開懷的感覺,喝了之后也是郁悶和難受許久,就很少喝了?!?p>  “那你現(xiàn)在酒量一定很差了吧?”

  “或許今晚會因人而異。”

  “你最近忙什么呢?還在以前那個公司里嗎?”

  “沒錯,還在?!?p>  鑫垚不可思議地說:“七年了,我走了整整七年了,你還在那個公司呀?”

  “七年怎么了?七年也不過是一年再一年而已么。”

  “七年之后,現(xiàn)在的你,都已經(jīng)38歲了啊……”

  “看來你說的沒錯,我真是一個沒什么主見也沒什么追求的人?!?p>  “那你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么?”

  “那你呢?”

  “我跟你不一樣,我還年輕,而且我還有些事沒有徹底了結(jié)。”

  “很巧,我也還有些事正在為難著該怎么做決定。”

  “人們常說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反正我是怎么努力也見不到了,你就不要學(xué)我了。”

  “算了,我們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眼下的美酒美食,好好吃吧?!?p>  “看到這些,我就會想起薛嬌,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

  “她應(yīng)該很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工作結(jié)婚,相夫教子?!?p>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緣故,說起過往,鑫垚的眼睛紅得很快,她含含糊糊地說著:“是啊……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普通的女孩子多好啊……”

  “我知道你不普通,那你怎么還不愿意跟不普通的我在一起呢……”

  鑫垚笑著問:“你當真知道嗎?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的不普通之處到底在哪里呢?”

  “那我從頭說起。你本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子,交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男朋友,吵架離家出走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救了你,救了你之后,你藏起了自己的車,假裝自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跟我進了同一家公司里面,在里面屈尊做了一個小小的外貿(mào)業(yè)務(wù)員,但你的氣質(zhì)是騙不了人的,走路挺胸抬頭,眼神孤傲,看起來兇神惡煞實則是無依無靠的弱女子一個,你受傷了在我面前哭,是我?guī)闳サ尼t(yī)院,我給你租了房子,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你在C城的全部,全部的青春年華,不是我都知道的么?”

  鑫垚聽完一笑,說:“你呀你,還說知道我的全部呢,其實你連我叫什么都不知道?!?p>  “路小垚,不是你嗎?”

  “嗯,不是我。我的全名是鑫垚,三個金的鑫?!?p>  大明不相信,十分肯定地說:“少胡說八道,雖然你說的話我向來分不清楚真假,但我還是知道沒有鑫這個姓的?!?p>  “那你再猜猜我姓什么呢?”

  “路小垚,你喝多了,不要鬧了,我知道是你,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你?!?p>  鑫垚哈哈哈地笑著,只說:“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那些氣質(zhì)高冷的人都是因為心里面孤單害怕?!?p>  “你也曾如此嗎?”

  鑫垚點點頭,說:“嗯……那時候我看誰都是不可靠的,生怕他們其中的一個說出我在哪,然后被那些人找到,直到遇見了你,我才覺得心里稍微踏實了一點?!?p>  “那現(xiàn)在呢?”

  “仍然如此?!?p>  “這是你還沒有了結(jié)的事嗎?”

  鑫垚點點頭。

  大明終于問了:“那你為什么又要離開呢?”

  “那時候你對我那么好,我卻不能坦誠相待,連最基本的以身相許,都覺得自己不配說出口。我欠了你那么多,再不走,就還不清了?!?p>  “我知道這不是你心中的真實想法,也知道哪些說出口的難言之隱終會成為彼此心里的利刃,所以,我不強求,你把自己的心里話好好保留便好。”

  “那我,是你還沒有考慮好的那個決定嗎?”

  大明點點頭。

  這世上最虐人的情感應(yīng)該不是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有一種無奈,是眼睜睜看著身邊的那個人,自己心中歡喜卻知道不能去愛。

  這是一種沒有開始便結(jié)束的,沒有經(jīng)歷卻知道結(jié)果的愛情,我們把它叫做絕情。

  大明和鑫垚之間大致如此,七年的想念,七年里仍然不愿說出口的牽絆,終只換來了兩個人一夜的相擁而眠。

  大明的手機響起,鑫垚側(cè)身拿到,不小心劃開接聽,里面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著急地說:“你忘了我們今天要拍婚紗照了嗎?你人呢?”

  鑫垚放下大明的手機,起身便往外跑,著急地忘掉了自己的包包,可是那里面有所有的公司資料,她不得不回去。

  大明拿著鑫垚的包追了出來,碰到了趕回來的鑫垚。

  兩個人就紅著眼睛站在了綠化帶的旁邊。

  大明神情有些緊張,說話也開始變得吞吞吐吐,他說:“那個……我現(xiàn)在的工資……比以前多了一些……我的股票……也賺了些錢……房子大小也夠住……我媽媽……也挺想你的……你……要不要……來……”

  鑫垚仔細地聽他一字一句地說完,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忽然又忍不住了,順著臉頰一滴滴地大顆掉落,最終連成一條線,鑫垚倔強著不肯承認自己動蕩的內(nèi)心,努力平靜地說:“大明,我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大明急忙慌促地翻著自己的口袋找紙巾要給鑫垚擦眼淚,卻什么也沒找到,他慌忙地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鑫垚的眼淚拭去,伸出手的那一刻,鑫垚卻慌忙地退步了。

  鑫垚哭著說:“你不要過來,你我之間,這樣不合適?!?p>  大明:“是我的錯?!?p>  鑫垚站在那里,迎著風,搖著頭,眼淚干得特別快。

  大明還是堅持走近,用手抹掉鑫垚臉上的最后一滴淚,說:“你要走了,你不送了。你只記得,這些年你從未欠過我什么。我有喜歡我的小愛,你也寬心了。”

  鑫垚看著大明干脆地掉頭走掉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

  她想感謝大明對她許許多多的不求回報的幫助,

  她想感謝大明在她最不堪的時候沒有讓她覺得有半分為難,

  她想感激大明為她找過的房,為她煮過的飯,感激他對自己一路公交車程的陪伴,

  還有現(xiàn)在的偶遇,還有他的不糾纏和這時候的浪子不回頭。

  可是,感謝的話一句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上天便贈予了她一次離別,而且,這個離別,是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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