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強在加油站不辭而別,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挺酷的。當時的他并不知道,他這一走,竟是沒有爆發(fā)的蝴蝶效應。
那一日,也恰巧是鑫垚她們幾一起個回公司做了結的一天。
事情處理地比想象中簡單了很多,不出半日,張經(jīng)理便把相應的資料手續(xù)幫他們辦妥了,并說:“早就為你們準備好了。”
于是,在11月11日,在這個單身男女普天同慶的光棍節(jié)里,鑫垚一行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
他們幾個人抱著自己的東西,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出辦公室,下了樓梯,穿過大廳,在眾目睽睽之下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公司的大門。
停車場里,鑫垚的白色小轎車安安靜靜的停在那,然而車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
鑫垚:“坐好了沒,我們要出發(fā)了?!?p> 坐在后座中間的衛(wèi)輝抱怨著說:“等一下。難道不是應該讓最胖的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嗎?我現(xiàn)在坐在這里擠成這樣很不安全的?!?p> 坐在副駕駛的童玲屁股只有一點點沾在座椅上,占據(jù)大片位置的,是其中三人的儲物盒,摞得比童玲還高,她從盒子后面伸出頭來反駁衛(wèi)輝,說:“你來坐呀,你來坐了之后這里還能堆得下這么多盒子嗎?”
方辰也抱著一個盒子抱怨,說:“鑫垚,誰的后備箱跟你一樣居然放得全是衣服鞋子,關鍵時候你也不騰一點空出來?!?p> 鑫垚解釋說:“我忘記了,大家將就一下吧?!?p> 靳萌萌:“哦,原來你們是嫌坐不下啊。那下車好了?!?p> 離她最近的方辰聽完直接就對她出手了,邊拍她邊說:“你這熊孩子,現(xiàn)在是耍小性搞分裂的時候嗎?說什么下車……啊?……你讓誰下車……”
靳萌萌躲開方辰的撕扯,氣急敗壞地說:“我是說,我的車也在這?!?p> 率先下車的是早已坐不住的童玲,打開車門一把拉下靳萌萌,說:“快快快,把你的也開上?!贝蠹乙埠芎闷嫠能嚕娂娤萝?。
鑫垚:“你怎么不早一點兒說。這樣吧,盒子還放我這。童玲你跟她一起。跟在我的車后,我們一起去新的辦公室?!?p> 童玲問靳萌萌:“你的車呢?”
順著靳萌萌指去的方向,大家看到一輛紅色的可愛的QQ停在那里,里外裝飾的很漂亮,是年輕女孩子的風格。
鑫垚帶著方辰和衛(wèi)輝先行一步,一路上不停在后視鏡里搜尋紅色QQ的身影,卻始終不見蹤跡。鑫垚有點著急,通過兩個紅綠燈之后,她靠邊停車,給童玲打電話,問:“你們兩個人呢?”
童玲在電話無奈地說:“我們剛剛出發(fā)呢,剛上路沒多久?!?p> 鑫垚:“怎么回事啊?”
童玲:“這家伙沒什么駕駛經(jīng)驗,不敢開?!?p> 鑫垚急了:“那你開唄。”
童玲:“我更不敢……”
鑫垚很不愉快地嘟囔著:“你倆在那等著吧。我去接你們,換衛(wèi)輝開。怎么搞得么,連車都不敢開了。”
鑫垚不得不折返。一路上緩緩行進,努力地搜尋著紅色QQ的身影。
最后,不近視的方辰在一輛黑色的轎車旁看見了站在那里跳躍著揮手的兩個人。
鑫垚下車,圍著靳萌萌的車環(huán)視一周,吞吐著問:“原來……不是……那輛QQ啊?……”
靳萌萌對鑫垚說:“你開吧。我最多30邁?!?p> 鑫垚扭頭看著方辰和衛(wèi)輝,兩個人連連擺手。
鑫垚見狀,咬咬牙,說:“30就30吧,我也30,你跟緊了。”
鑫垚開著自己的車,30邁的速度可以讓她十分清晰地看到跟在自己后面的靳萌萌的車。雖然鑫垚不怎么懂得分辨車的配置的高低,但是那明亮的四個圈的標志,她還是認得的……
鑫垚跟衛(wèi)輝和方辰發(fā)著小小的牢騷,說:“你們說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她居然有輛A6啊……我以前的所作所為算不算有眼不識泰山呢……”
衛(wèi)輝坐在后座輕輕地拍拍鑫垚的肩膀,鑫垚問:“干嘛啊?”
衛(wèi)輝安慰她說:“你不必有負擔的。其實……我的車也比你的車好……”
鑫垚一個急剎,后面靳萌萌嚇得也跟著緊急停車。
鑫垚丟給衛(wèi)輝一個白眼,說:“下車?!?p> 衛(wèi)輝乖乖地下去進了靳萌萌的車里。鑫垚又看了看方辰。
方辰很識相地說:“我沒有車?!?p> 一路上慢慢悠悠,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幾個人將自己的東西一放,如此,這家屬于自己的小公司便萬事俱備了。
童玲:“我們要放煙花爆竹慶祝一下嗎?”
鑫垚:“哪里有賣?”
衛(wèi)輝:“我不會放……”
方辰:“我不敢放……”
靳萌萌:“我們還是不放了吧……”
鑫垚:“嗯……那我們就安安靜靜地開業(yè)了吧……明天正式上班,可以嗎?”
大家集體贊成。
鑫垚:“你們自己回去吧。我想要去做個頭發(fā),從頭開始?!?p> 童玲:“你去吧,我們做萌萌的小蝸?;厝ィ缓髲拿魈扉_始,我們就自己開車來了。”
理發(fā)店里,鑫垚洗完頭發(fā)坐在凳子上等著理發(fā)師的到來。
鑫垚媽媽打來電話,問:“你在哪呢?你怎么還不回家?”
鑫垚一頭霧水:“怎么了,我剪頭發(fā)呢,剪完就回家?!?p> 鑫垚媽媽什么也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鑫垚坐在凳子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從鏡子里鑫垚看到了她的理發(fā)師緩緩向她走來。理發(fā)師接過她手里的毛巾,沉默不語地一點點地給鑫垚擦到半干,然后拿起梳子開始給鑫垚梳頭,鑫垚從鏡子中看見理發(fā)師胸前掛的名牌,寫著“托尼”,鑫垚正暗自在心里笑著這個名字,鑫垚媽媽又打電話過來,語氣里帶著不高興,說:“你怎么還不回來?!”
鑫垚:“怎么了么,我說了在理發(fā)啊,理完就回去。你一遍遍地催什么催?!”
鑫垚媽媽又什么也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托尼終于說話了。
“你的頭發(fā)很長啊,長這么長不容易吧?”
“嗯,長了兩年。”
托尼:“那還挺快的啊…就是有點厚,有點難梳,平時你自己在家梳頭發(fā)嗎?”
鑫垚沉默著不說話。
鑫垚媽媽的電話又來了。
鑫垚不耐煩地問:“你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剪個頭發(fā),你不到十分鐘催三次,你以為我是孫悟空到了玉華洲吹口氣就完事了嗎?著什么急呢?”
“你早不去晚不去這會兒理什么發(fā)?”
“我理發(fā)又礙著什么事了嗎?”
“你趕緊回來,你弟弟在外面讓人打了?!?p> “打就打了,關我什么事,打不死就行。”
鑫垚氣沖沖地掛了電話,她雖然不饒人,卻站起來一把扯掉圍在身上的罩衣,對著托尼喊:“你才不梳頭,你們?nèi)叶疾皇犷^。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居然問別人梳不梳頭,這世界上有不梳頭的人嗎?”
鑫垚的動靜很大,店長走過來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不懂得說話,您多擔待,您接下來的所有項目都由我親自為您服務,您看可以嗎?”
鑫垚把罩衣往凳子上一扔,說:“謝謝,不用。我不剪了?!?p> 鑫垚說完便提著包頂著一頭亂糟糟濕漉漉的頭發(fā)離開了,留下年紀輕輕的托尼站在那里,紅著眼睛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店長拍拍托尼的肩膀,說:“這是拿你撒氣呢,委屈你了,不扣你錢,接著忙去吧?!?p> 鑫垚帶著自己奇特的造型回到家里,從小區(qū)停車場到家門口的短短一段距離,笑趴了無數(shù)個人。鑫垚無心理會,踩著自己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匆忙往家里趕。
推開家門,家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鑫垚問:“少強呢?”
“在自己房間里。”
“打得嚴重嗎?”
姜叔從少強房間里出來,說:“我看過了,不嚴重,就是眼角擦破點皮?!?p> “就這么點事你就十萬火急地把我喊回來嗎?你倒是關心你的兒子了,你看看我的頭發(fā),我這樣走一路回來你知道有多少人笑話我嗎?”
鑫垚媽媽見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說:“笑話就笑話唄,反正不疼不癢的……”
“行行,我不說什么了。少強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姜叔解釋:“我問了他也不說,只說是上班的時候有點小摩擦?!?p> “你們等會兒,我問一問吧。”
鑫垚帶著電話到自己房間呆了一會兒,再出來的時候整個臉色都變了。
鑫垚先是一下子摔上自己房間的門,又一腳踹開少強房間的門。
鑫垚對著躺在床上的少強喊:“你起來,還好意思躺在床上呢?”
少強一下子坐起,嚷:“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挨揍不就是因為你在床上躺著嗎?以前說過你多少次了,讓你運動的時候你不運動,讓你減肥的時候你不減肥,整天就知道躺著躺著,死后自有你躺的時候?!?p> “我躺著怎么了?。坷哿司筒荒芴蓵毫藛??”
“你怎么累的?你在那上個班加個油能累著嗎?你挨個打眼角破點皮兒能累著嗎?自己懶不承認自己懶,還找什么歪歪理由?”
“我怎么懶了?你去上個夜班試試?!?p> “如果你真覺得累,那也是因為你身體不行,年紀輕輕的小伙子,怎么加個夜班就臥床不起了呢?還不是你自己造的。”
“我自己造的,自己造的,跟你沒關系,你也不用管我了,出去?!?p> “我跟你說正事呢,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我態(tài)度怎么了?你們有一個說話好聽的嗎?”
“你想聽好話,你自己倒是爭氣啊?!?p> “行了。你不用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那經(jīng)理打了我,我沒讓他跟我賠禮道歉,我已經(jīng)算是很大度了,難道你們還想讓我一副懺悔的樣子跪在地上聽你們說教嗎?門兒都沒有。”
“什么?你還想讓人家給你道歉?你怎么想的呀?你做對什么了啊?”
“不要問我做對什么了,那我究竟做錯什么了?他又做對什么了?”
“不管怎樣,你在別人手底下干活賺人家的錢,你就得聽別人的話?!?p> “憑什么啊?”
“憑別人有錢有權有勢,而你沒有?!?p> “我沒有的東西我也不羨慕,誰愿意去那伺候人就趕緊去,反正我是不去了!”
“你在這兒跟誰鬧呢?好不容易幫你找的工作就這樣不去了嗎?”
“你拉倒吧,幫誰呢?你就是嫌我給你丟人,讓你在朋友面前沒面子了。我跟你說聲對不起,以后你也不用想著再這、樣、的、幫我了,從此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請出去!”
一家人說了兩家話,鑫垚氣得摔門而出。
鑫垚媽媽:“你什么脾氣???你踹門做什么?你看看鎖壞了沒?”
鑫垚:“反正壞了也是我修?!?p> 姜叔:“這孩子怎么這么說話呢,就算能修你也不能隨便踹啊?!?p> 鑫垚:“你倆有時間還是多關心一下你們那不成器的兒子吧,少操心我?!?p> 鑫垚說完也關門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鑫垚媽媽坐在沙發(fā)上嘆著氣,自言自語:“唉……沒有一個省心的啊……”
或許全世界的父母都有一顆試圖參與自己孩子生活的心,只不過,他們在大多的時候都錯誤地把這種真情表現(xiàn)為干涉,以至于一步錯步步錯。
鑫垚氣鼓鼓地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卻一刻也不能安穩(wěn)地坐下去。她貼門聽著外面的動靜,靜下來的時候,她悄悄地開了門走了出去。
時間真的很不禁磨,轉眼又是深夜時分。
鑫垚轉到小區(qū)的超市前面,那里早已關了燈,那個自己覺得蠻可愛的女孩子也早已回了家。不遠處空空的站牌旁,最后一班公交也應該早已走過,只留著廣告牌上的明星在微微笑。
鑫垚停住了腳步,前面的漆黑里應該沒有她的去處了,她轉身回去,唯一可去的便是姥姥家的花園了。
徐正豪仿佛早已知道鑫垚會過來似的,筆直地站在木梯上看著鑫垚不說話。路燈下,兩個人沉默著站了許久許久。
是徐正豪先開的口:“我們好像很久沒有見面了吧?”
鑫垚慢慢地走近,坐在木梯上,說:“也沒很久,前幾天倒騰家具的時候不還見面了么。”
“那些家具,你用得還合適嗎?”
“得心應手?!?p> “你有了公司,怎么不說一聲呢?”
“原來你都猜到了啊?!?p> “這是一件好事啊?!?p> 鑫垚心中似有說不盡的委屈:“可我眼睛近視得實在厲害,有點看不清自己的前途?!?p> 徐正豪認真地說:“既然是已經(jīng)決定的事了,就不要那么拘謹那么謙虛了,即便是要嘗盡所有痛苦,那也沒什么可怕的,這樣的事,也不是任何一個人在任何時候都會遇到的?!?
不熬夜的鷹
成熟的標志不是會說大道理,而是開始去理解,身邊的小事情,去體諒,周遭的不得已?!鹅`魂有香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