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榮榮給鑫垚打電話，高興地幾乎喊了出來：“鑫垚，你知道嗎？豆瓣好了！葉子她師父真的給看好了！”

　　鑫垚沒有睡好，揉著自己發(fā)澀的眼睛，淡淡地說：“你激動什么？肯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p>　　“可不管怎樣，這孩子真的變的精神多了。你說我要不要去感謝一下他們呢？”

　　“謝什么？偶然而已，而且你也給過錢了。如果沒給看好，我們還得去找他算賬呢。”

　　“你前些天還無比崇拜人家，今天怎么突然就變了個臉色呢？”

　　“如果他說你月薪3000，你愿意聽??？”

　　榮榮呵呵笑著：“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就不去了吧，可惜了這些我準備的答謝禮了。”

　　“于淼腳摔了，把你的那些答謝禮給她送去吧?！?p>　　“那你來接我啊?！?p>　　“那你等我下班回來的?！?p>　　鑫垚沒吃早飯，收拾好便出了門，鑫垚媽媽還在鑫垚的身后問：“你去哪?。孔鍪裁慈?？不去上班嗎？”

　　鑫垚走得干干脆脆，沒有一聲應答。

　　鑫垚的辦公室里，大家都在等著平臺的業(yè)務經(jīng)理來給他們簽合同。

　　鑫垚突然站起來，打破辦公室里安靜的氛圍，說：“那業(yè)務經(jīng)理剛打電話說了，下午才能來?！?p>　　童玲：“我們給他送錢他怎么還磨磨唧唧的呢？不知道我們在等著急用嗎……”

　　方辰：“估計是覺得我們一定會買，所以就不著急來了。”

　　衛(wèi)輝：“那我們真的就選定他不換了嗎？”

　　靳萌萌：“我猜，他肯定是因為我們公司地址偏遠，沒有公車能直達吧?！?p>　　鑫垚對著靳萌萌比了一個贊，笑著說：“回答正確。”

　　童玲：“那我們先吃午飯吧。”

　　衛(wèi)輝：“我已經(jīng)看過了，這里地處郊區(qū)，附近沒什么好的飯店?！?p>　　方辰：“??？那我們以后豈不是要清湯寡水地度日了嗎？”

　　鑫垚：“那怎么行？吃飯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吃不好飯哪有力氣工作？廚房我都準備好了，我給你們做飯吃?！?p>　　童玲：“你會做飯嗎？”

　　方辰：“對啊，你的指甲又長又漂亮，怎么切菜?！?p>　　衛(wèi)輝：“就算會做，我們也沒準備什么食材啊，只有方辰昨晚上吃剩的兩根黃瓜，幾個雞蛋?！?p>　　靳萌萌：“那你，就先煮個方便面展示一下你的廚藝吧?！?p>　　鑫垚：“沒問題?！?p>　　不一會兒的功夫，鑫垚便煮好了。

　　每人一碗，濃濃的湯，配著脆脆的黃瓜片，還有極其好看的溏心荷包蛋。

　　童玲：“看起來還真不錯。”

　　方辰端著碗先喝了一口湯，說了聲：“嗯，好吃?！?p>　　衛(wèi)輝：“你在湯里放什么了？看起來油油的吃起來卻一點都不膩?！?p>　　鑫垚：“胡椒粉，我撒了一點點胡椒粉在里面。”

　　靳萌萌已經(jīng)狼吞虎咽了大半，邊吃邊說著：“一定是因為碗好看所以我才會覺得好吃。”

　　吃飽小憩，鑫垚趴在飯桌上說：“做飯的不洗碗啊?！?p>　　童玲：“那誰洗？”

　　然后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衛(wèi)輝。

　　衛(wèi)輝：“你們不能這么明目張膽地欺負男同胞啊?！?p>　　靳萌萌：“要不我們石頭剪刀布吧?！?p>　　方辰：“別了，我來洗吧。”

　　鑫垚突然嚴肅地說：“你放下。”

　　方辰不知道鑫垚要做什么，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手里的空碗放下。

　　鑫垚接著說：“怎么了？這么點小事就要推脫了嗎？那以后的大事呢？放那誰都不要洗，先把洗碗的值日排出來再說?！?p>　　幾個人乖乖地商量了之后，就看見靳萌萌抱著幾個空碗去廚房洗了。

　　平臺負責簽合同的業(yè)務員久久沒能到來，鑫垚打了幾個電話問過，總說還在路上，她揉著疲憊的雙眼說：“我眼睛不太舒服，總覺得有一種睜不開眼的感覺。”

　　童玲：“那你去睡會兒吧，等人到了我們喊你?！?p>　　鑫垚：“也好?！?p>　　突然間，從臥室里傳來鑫垚的一聲慘叫。

　　大家立刻扔下手里的東西直奔臥室。

　　鑫垚捂著眼睛，蹲在地上，喊：“快點快點，帶我去醫(yī)院，我的眼睛疼得睜不開了?！?p>　　童玲：“怎么了？是自己戳到了嗎？”

　　鑫垚：“沒有，眼睛突然變得一碰就疼得厲害?！?p>　　大家一陣驚慌害怕，便手忙腳亂地帶著鑫垚直奔了醫(yī)院。

　　一路上，鑫垚的眼睛根本就睜不開，只是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

　　靳萌萌都嚇哭了，一邊哭著一邊說：“我以后可不敢戴美瞳之類的了……”

　　童玲打了她一巴掌，說：“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戴美瞳?！?p>　　方辰問鑫垚：“怎么樣？好點了沒？”

　　鑫垚搖搖頭。

　　衛(wèi)輝開著車說：“真是奇怪了，好像疼得沒有理由呢?！?p>　　鑫垚帶著哭腔，說：“就是因為想不到原因，我現(xiàn)在才擔心得要死?！?p>　　靳萌萌哇哇哭著，說：“鑫垚，你要是瞎了可怎么辦吶……”

　　童玲拍著鑫垚的肩膀說：“沒事沒事，不要擔心。凡事有因有果，我們?nèi)チ寺??！?p>　　何燦爛帶著鑫垚去走眼科大夫的后門。

　　何燦爛笑著推開眼科夏醫(yī)生辦公室的門，夏醫(yī)生抬頭看了何燦爛一眼，毫不客氣地說：“外面排隊去?！?p>　　何燦爛頓時裝作十萬火急的樣子對夏醫(yī)生說：“這次認真的，等不及了，要瞎了?！?p>　　夏醫(yī)生看何燦爛的樣子，自己的心里也緊張起來，說：“快讓進來。”

　　鑫垚坐在夏醫(yī)生的對面，用手捂住那只一直流眼淚的眼睛，努力地睜開另外一只看著夏醫(yī)生。

　　夏醫(yī)生：“可以睜開眼睛嗎？”

　　鑫垚：“睜不開?！?p>　　夏醫(yī)生：“有什么感覺嗎？”

　　鑫垚：“疼，疼得眼球仿佛要炸掉了。”

　　夏醫(yī)生：“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墒悄惚牪婚_眼睛，沒有辦法做進一步的檢查?！?p>　　何燦爛：“是不是要想個辦法先把眼淚給她止住呢?！?p>　　夏醫(yī)生搖搖頭說：“應該是止不住的，我先用藥水給她洗一下，讓她的疼痛稍稍減少一些，把眼睛睜開之后才好做進一步判斷。”

　　何燦爛：“好好好，趕緊洗?！?p>　　夏醫(yī)生：“只是需得你來洗，這是慢功夫，需要多洗幾遍，直到疼痛感減輕眼睛睜開，我那外面還等著好多人呢，你就在這給她慢慢洗吧?！?p>　　何燦爛也無事可忙，就坐在鑫垚的旁邊幫她一遍又一遍地洗著眼睛。

　　鑫垚閉著眼睛說：“我怎么覺得你一直在笑呢？”

　　“是啊，我就是在笑你終于來了啊?！?p>　　“你這醫(yī)生當?shù)糜悬c過分了啊，難道你們醫(yī)院真得打算白養(yǎng)著你嗎？”

　　“好日子也沒多久了，前段時間我自己作了一次，這靠山估計是靠不住了。”

　　“那提前祝賀你要恢復到水深火熱的生活中了。”

　　何燦爛試探著問：“怎么樣了？可以睜開了嗎？”

　　鑫垚試著慢慢地睜開雙眼，說：“嗯，沒那么疼了?！?p>　　何燦爛扶起鑫垚：“走，做檢查去?！?p>　　夏醫(yī)生帶著眼鏡，皺著眉頭看著鑫垚的檢查報告，看了好大一會兒，然后表情沉重地問鑫垚：“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鑫垚最怕這樣的氣氛，她心里沒底，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是好是壞，顫巍巍地回答說：“我現(xiàn)在感覺特別好……”

　　“不再疼了嗎？”

　　“不……疼……了……”

　　一旁的何燦爛著急了，問：“到底是什么病？”

　　夏醫(yī)生扶正掛在鼻梁上的眼鏡說：“什么都沒有檢查出來?；蛟S是我們能力有限，你們可以考慮去大醫(yī)院復檢一遍?！?p>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嚇得說不出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倒是鑫垚自己穩(wěn)得住，站起來說：“謝謝夏醫(yī)生，我們走了。”

　　回程路上，童玲問鑫垚：“現(xiàn)在覺得好些了嗎？”

　　鑫垚：“不疼了，只是沒有戴眼鏡，什么也看不清?！?p>　　方辰：“沒關系的，近視而已，回去把眼鏡戴上就看得清了。”

　　鑫垚：“如果戴上眼鏡就可以把一切看清楚，那該多好。”

　　靳萌萌：“你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的……如果戴上眼鏡還看不清楚，那肯定是因為眼鏡度數(shù)低了么……換一個就好了啊……”

　　鑫垚：“嗯……我考慮換一下吧?！?p>　　童玲：“那個平臺的業(yè)務員現(xiàn)在到哪里了？反正我們也出來了，就去接他一起吧?！?p>　　鑫垚把手機放到自己的眼前，趴在上面使勁看著，確認之后，將平臺業(yè)務員發(fā)來的位置給開著車的衛(wèi)輝看了一下。

　　衛(wèi)輝看過之后說：“我們離他不遠，一會兒便到了?！?p>　　平臺的業(yè)務員站在貓貓咖啡的門前跳著對衛(wèi)輝的車招手。

　　下車之后，鑫垚使勁瞇著眼睛看著四周，恍然大悟地說：“哦，原來是貓貓咖啡啊?！?p>　　平臺的業(yè)務員看看開車的衛(wèi)輝，又看著從車內(nèi)依次走下的幾個漂亮女孩子，一時也分不清楚哪一個才是說得算的人。但他此時十分肯定，那個瞇瞇眼的，肯定不是重要人物……

　　鑫垚悄悄地對童玲說：“你接待一下，我看不清?！?p>　　方辰也偷偷地問鑫垚：“你近視多少度？”

　　鑫垚小聲地回答說：“700多點……”

　　那平臺的業(yè)務員走向童玲，說：“你好，我是張錦，是咱們這個平臺在這個城市的負責人。”

　　童玲：“你好，張經(jīng)理。我們現(xiàn)在是想購買你們的產(chǎn)品，你們現(xiàn)在有什么合適的方案嗎？”

　　張錦：“有有有，我都帶來了?！?p>　　鑫垚：“童玲，帶張經(jīng)理進來談吧。”

　　一行人進到咖啡館里，因為鑫垚看不清路，不得不使勁彎著腰看著腳下的臺階，還拽著方辰的衣袖以防摔倒。

　　童星見鑫垚是這個姿勢進門，從吧臺后面跑了出來，扶著鑫垚，問：“你腳受傷了嗎？”

　　鑫垚：“哦……沒有，是沒戴眼鏡。”

　　童玲笑著打趣童星：“哎……奇了怪了……你看見我的時候怎么沒這么熱情呢？”

　　童星紅著臉極力地想要解釋：“姐，我……”

　　鑫垚聽了，瞇眼看著童星說：“哎……星星，你叫她姐啊，那你以后也叫我姐姐吧……”

　　童星：“可她是我……”

　　童玲笑著攔著童星沒有讓她繼續(xù)說下去，鑫垚也看不清二人微小的表情，只聽見童星溫柔地說了一聲：“姐姐，你到這邊來坐吧?！?p>　　鑫垚跟著童星去到了另外一邊，這邊的張錦還關心地問童玲：“你的同事是受傷了嗎？”

　　童玲客氣地解釋說：“沒有，突發(fā)眼疾，不能戴眼鏡而已，謝謝關心，我們談一下平臺的方案吧。”

　　一杯咖啡的時間，童玲他們幾個便談妥了購買的方案，拿給鑫垚來看。

　　鑫垚又趴在那份方案上面使勁地辨認著，最后說：“可以，價錢也可以?！?p>　　童玲：“我們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公章，現(xiàn)在得回去把合同簽了。付款需要線上支付，那就等你好了再付吧?！?p>　　鑫垚：“不行，我還沒確診呢。合同你們簽著，款你負責付了，一會兒我把賬號和密碼都發(fā)給你。我這眼睛是什么也看不清了，也不敢再戴隱形眼鏡了，但是不能耽誤工作進度，你們幾個回公司操作一下吧。”

　　童玲：“那也行，我們走了?！?p>　　鑫垚突然慌了：“哎……你們這就走了嗎……”

　　童玲：“你放心，會有人把你送回去的?！?p>　　家都走掉了，剩下的鑫垚只認識這里的童星一個人了。

　　鑫垚瞇著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童星的位置，卻什么也看不清。

　　童星突然走過來拍著鑫垚的肩膀說：“你不要害怕，你看不清的時候我就是你的眼睛。”

　　鑫垚本想著吐槽一下這句爛俗的情話，可是不知怎么的，這一句她很不待見的話，卻讓她此時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乖乖地坐在那里不想其他。

　　童星坐在了鑫垚的旁邊，鑫垚瞇著眼睛，勉強看清童星在對著自己笑。

　　鑫垚問：“你不用去工作嗎？為什么我每次來的時候都覺得你的工作態(tài)度十分放肆呢？”

　　童星笑著說：“你知道你是一個心性多么純良的人嗎？”

　　“你不要拐著彎罵我傻，我可一點都不傻，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呢?！?p>　　“可惜你現(xiàn)在并不能看清楚所有?！?p>　　鑫垚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暗淡了下來，嘆著氣說：“是啊，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看得見?！?p>　　“你眼睛傷得厲害嗎？我看著跟平日里并沒有什么兩樣。”

　　鑫垚可憐兮兮地說：“檢查不出疼痛的原因。”

　　“先不要想那么多了，你想回家嗎？我送你?！?p>　　“嗯，好，謝謝?！?p>　　童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我們要打車回去……我沒有車……”

　　鑫垚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帶的錢已經(jīng)都交給醫(yī)院了，又不好意思讓童星付打車錢，便說：“其實我家離這里不遠，我們可以步行回去的?！?p>　　“好。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