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鑫垚亮過自己的身份證之后,或許,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美德已經(jīng)在他們心中根深蒂固,幾個人都開始變得安靜和穩(wěn)重了許多。
只是他們總在說著:
童玲:“鑫垚,你真的30 歲了?”
方辰:“可是印象里30歲的女人不都是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形象嗎?”
衛(wèi)輝:“我們以前一起工作了那么久,我一直以為你是比我小的,想不到還比我大呢……”
靳萌萌:“你這身份證的照片真的是難看極了?!?p> 鑫垚:“那你們多大了?”
童玲:“25?!?p> 方辰:“25,too?!?p> 衛(wèi)輝:“27。”
靳萌萌:“19歲半?!?p> 鑫垚:“嗯,我終于可以從年齡上碾壓你們了?!?p> 靳萌萌:“還有你的姓呢,原來你是姓……”
鑫垚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說:“這是個秘密?!?p> 靳萌萌不解地小聲嘀咕著:一個姓氏能有什么秘密呢?
鑫垚下班,回家的時候看見徐正豪正蹲在樓前綠化帶的旁邊看著螞蟻。
鑫垚走過去,蹲在他的旁邊,問:“天氣轉(zhuǎn)涼,你怎么還蹲在外面吹冷風呢?”
“沒覺得冷。”
“你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喜歡在這看著這些螞蟻,是看出什么門道來了嗎?”
徐正豪認真思考一會兒說:“那是當然,經(jīng)過我的長期觀察發(fā)現(xiàn),螞蟻是要冬眠的?!?p> 鑫垚站起來便要回家,徐正豪在鑫垚的身后喊:“哎……等一下……”
鑫垚回過頭問:“怎么了?”
徐正豪看著鑫垚,小心翼翼地說:“那個……你的車險……我去交的時候幫你一起交過了。”
“哦,你不說我差一點忘記了?!?p> “那里有個叫楊貝貝的,說是一直在等你去。”
鑫垚沒好氣地說:“她認識我嗎?她只是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而已,我不就是沒按時去交車險嗎,她非得多說些話弄得世人皆知的架勢,我又沒欠她的錢。還有你,怎么就那么愛從別人的嘴里聽到關于我的事情呢?就不會假裝不知道嗎?”
“我……她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稍稍跟我提了一下。”徐正豪無奈地說著。
“那我一會兒把錢給你?!?p> 鑫垚轉(zhuǎn)身又想離去,徐正豪追上來堵住她。
鑫垚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說:“你什么時候添了堵人的習慣?”
徐正豪吞吞吐吐地問:“你……你……最近是不是缺錢……如果缺了……可以先不用給我的……”
“不缺!”
“你告訴我沒關系的…我看你現(xiàn)在的公司…只有那么幾個人…而且剛開業(yè)不久,應該也賺不到什么錢…”
鑫垚賭著氣說:“你有所不知,他們幾個,可都是寶貝,會賺錢的呢?!?p> 徐正豪意味深長地笑一笑,說:“這話倒是沒錯?!?p> “所以,我不會欠你錢的?!?p> 鑫垚扭過頭,毫無留戀地進了自己家門。
此時的她十分討厭徐正豪,因為他總能莫名其妙地知道許多關于自己的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讓鑫垚覺得自己無處可逃。比如車險,鑫垚想著不如不交了,因為開了許多年也沒有發(fā)生過事故;又比如自己的公司,鑫垚本來就沒什么把握,她只想利用自己僅有的十幾萬,再加上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不借錢不欠債,就做點十幾萬能做的事情,堅決不去拖累別人,也不需要別人的擔心,可他偏偏又說了賺不到錢的話……
鑫垚如此想想便自己鉆進了牛角尖,更覺心煩,在床上翻來覆去直至深夜。
同樣忐忑不安的,是在自己床上輾轉(zhuǎn)著的何燦爛。
她眼看著手機上的日期跳到了新的一天,卻無半點睡意。
這樣不安的夜晚,她已經(jīng)熬了7日有余。
自從她在徐谷的爸媽面前嘚瑟了一通之后,日子卻還如同以往一樣平靜。
何燦爛覺得,這肯定不正常,如果不是徐谷的爸媽不正常,那就是自己不正常。
徐谷一大早便等在了何燦爛的辦公室,何燦爛想著,完了,該來的總算來了。
徐谷問:“你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何燦爛伸手一比劃,說:“熬了七天?!?p> “你有什么著急做完的工作嗎?最近不是很閑嗎?”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說,不要繞了?!?p> “你跟我爸媽說什么了?”
“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問我?”
“是我來遲了嗎?”
“來得剛剛好?!?p> “我爸媽說你人不錯,有股傲氣卻很可愛?!?p> “嗯?”
“而且,他們讓我放棄做醫(yī)生的念頭居然也不再提了?!?p> “嗯?”
“所以,謝謝你。”
“嗯?”
“我媽說了,讓我這個周末帶你回家吃頓飯。”
“這都什么跟什么?。课也蝗ツ慵?。”
“不去?難道不是你自己說的要去我家吃飯嗎?”
“我為什么要去你家吃飯?”
“這我哪里知道……不過,你真的不去嗎?”
“不過……也不是不能去啊……去就去啊,不去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在家等你?!?p> “等什么,你帶我一起去啊?!?p> 徐谷呆呆地回答說:“哦,知道了?!?p> 時光轉(zhuǎn)瞬即逝,周末很快便到了。
周末里的人們一副疲態(tài),仿佛周末以前的時光都是生活中的浩劫,只有在這一天才能放松。
鑫垚躲在被子里一直不起床,鑫垚媽媽走了進來。
“都十點多了,你怎么還不起來?”
“我肚子疼,躺會兒?!?p> “怎么弄的肚子疼?”
“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么?!?p> “怎么以前不疼今天疼了?”
“以前怎么不疼了?以前我都自己挨住了啊……”
“怎么以前能挨住現(xiàn)在挨不住了呢?”
“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說不要一直在這挑我的理?!?p> “家里的取暖費水費電費網(wǎng)費都該交了,你不出去交上嗎?”
“不去,你讓少強去吧?!?p> “他哪能出的去門啊?”
“他怎么就出不去了?他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嗎?”
“你去交上不就行了?你還開著車,一會兒就回來了。”
鑫垚執(zhí)拗地說:“我肚子疼,不去!”
鑫垚又用被子蒙上了頭,不一會兒,便聽見鑫垚媽媽在敲少強的門。
少強連自己的房門都沒開,在里面喊:“我沒錢,不去。”
鑫垚媽媽氣急敗壞地抱怨著:“養(yǎng)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有什么用,要不是我電車充不上電了我跟你們廢話干什么?!?p> 姜叔:“好好好,別急了,我先去把電費給交了吧,已經(jīng)停了好一會兒了,中午還得做飯呢?!?p> 姜叔出門沒多久,鑫垚嘆著氣,默默地從床上爬起,收拾妥當捂著肚子出門了。
經(jīng)過小區(qū)門口的時候,見何燦爛等在那里。
鑫垚停車,問:“去哪?帶你嗎?”
“不用,一會兒我要上戰(zhàn)場?!?p> “什么戰(zhàn)場?”
“見家長啊。見得好呢,我就收獲一個男朋友,從此生活無憂無慮,見不好呢,我的人生可能就要從頭開始了。”
“你又在瞎胡鬧了啊,你哪來的對象需要見家長啊?!?p> “沒胡鬧,他來了,我先走了?!?p> 鑫垚從后視鏡里看見何燦爛高高興興地上了徐谷的車,坐在車里的自己心中五味陳雜。
羨慕是沒有用的,更多的,是心酸吧。
別人已經(jīng)開始甜蜜了,她卻還要忍著自己的肚子疼去交家里的那些雜費。
忙忙碌碌,忍著肚子的難受勁兒終于將所欠的各項費用補齊,又給徐正豪轉(zhuǎn)了車險的錢,之后,鑫垚坐在車里仔細地算著,她輕嘆一口氣,看似不起眼的一項項,加起來差不多又是一萬塊錢給花了出去。鑫垚看看自己身旁放著的漂亮的禮物盒子,這是打算送給車間的負責人幫少強找工作的,同樣價值不菲。
自己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錢,似乎在一瞬間便沒有了。
鑫垚開車路過貓貓咖啡的時候,她透過玻璃窗看著坐在那里的人們,那里的人們輕言淺笑,沒有什么煩心的事情,這世上,仿佛只有她一個人在因為滿滿的心事邁不動腳步。
鑫垚的車速慢了下來,她本想著自己進去矯情一會兒,可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位子上,鑫垚看見,于淼正和一個長相帥氣的男生坐在那里,鑫垚沒有停車,也不想停車,四周這曖昧的暖人氣息,她是融不進去了。
傍晚時分,鑫垚帶著一身疲憊回家了。
鑫垚媽媽問:“你一整天跑哪里去了?不是嫌肚子疼嗎,還到處跑什么?!?p> “你說的那些什么費的,我都交了。還有少強的工作,到四方機械的車間學數(shù)控加工,環(huán)境干凈也不累,我托了關系,可以不用實習,正式上崗就好了,你讓他去吧。”
“怎么還托關系了呢?那不得請客吃飯又要花錢了嗎?”
“請客吃飯的事誰不會做,憑什么就接了我的托付呢,那可是我用正宗的海南黃花梨給他鋪出來的路,能不好走么?!?p> “哎呦哎呦……”
“讓他好好干吧?!?p> “你吃飯了嗎?吃點飯吧?!?p> “肚子難受,吃不下,我回去躺著了?!?p> 夜?jié)u漸地深了,鑫垚的房門沒有關緊,鑫垚媽媽透過小小的門縫,看見鑫垚還坐在電腦前面不停地敲打著鍵盤,全神貫注的樣子。
鑫垚媽媽想要進去催鑫垚睡覺,可轉(zhuǎn)念一想,又收回了放在門把上的手,輕嘆著轉(zhuǎn)身離開,由著鑫垚去了。
第二天,鑫垚又黑著眼圈坐在了會議桌的中央。
童玲:“又熬夜了嗎?”
鑫垚:“沒有,12點之前睡的?!?p> 方辰:“你這又是寫的什么計劃?”
鑫垚:“工作業(yè)務計劃。”
衛(wèi)輝:“你這是不顧我們的意見直接下命令了嗎?”
鑫垚打著哈欠說:“嗯……有意見可以保留,這時候的我不接受任何反駁?!?p> 靳萌萌:“鑫垚,你確定要讓我跟你們一樣可以跟客戶談業(yè)務嗎?”
鑫垚:“嗯,實踐總比理論見效快。你開始的時候盡量不要自己單獨做決定,多問問我們,等路走得熟悉了一些,就放你自己看著辦?!?p> 童玲:“我覺得鑫垚的這份計劃寫得不錯,恰到好處地解決了眼下停滯不前的狀況。”
鑫垚一笑,童玲開玩笑地說:“你沒有專門去寫東西真是可惜了。”
鑫垚:“你們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們現(xiàn)階段最主要的任務是出單。那我們就按照計劃中的所寫的那樣,在三天時間里,我會和大家一起把手里現(xiàn)有的所有產(chǎn)品資源全部整理發(fā)布到平臺之上,盡快地增加曝光量促成訂單?!?p> 大家紛紛答應著,說著“好、好”。
鑫垚看著認認真真的幾個人,又禁不住開始心疼他們,他們還正是在吃喝玩樂的年紀,卻跟著自己離開了穩(wěn)定的工作環(huán)境,面對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們或許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是一無所有的境地,但是他們還是開心的,因為還和鑫垚在一起。讓他們做事的時候,也都是認認真真全力以赴。唯獨鑫垚的領導職務,當?shù)脹]有任何愉悅感,即便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在自己朝思暮想的位置,卻是時而歡喜時而憂。
鑫垚嘆了口氣,在心中扶正肩上無形的重擔,默默念到:“決事如流,應物如響,當如是?!?p> 忙碌起來的時間過得特別快,鑫垚伸伸懶腰,停下手里的工作,準備下廚給幾個小家伙做工作餐。
公司里最溫馨的就是小餐廳了,布置的和家里一模一樣,實木桌凳,碗碟精致,調(diào)料齊全。鑫垚一直對他們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吃飯馬虎不得,更不能日日外賣,相熟的短短幾日便把他們都培養(yǎng)成了半個養(yǎng)生專家。
鑫垚看看自己貼在冰箱上的今日菜譜,再回頭看看還在忙碌的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幼兒園教師兼廚子一樣偉大。
童玲喊住鑫垚說:“鑫垚,先不要著急弄吃的?!?p> 鑫垚:“怎么了?你們不餓嗎?”
方辰:“你先看一下我們的進度再決定要不要弄吃的吧?!?p> 鑫垚看過,總結(jié)之后說:“呃……這么看來,我們的進度實在是超級慢,從產(chǎn)品圖片處理到文案寫作,再到最終發(fā)布到平臺,我們5個人一天僅僅搞定23個?!?p> 童玲:“我們熟悉的產(chǎn)品有1000多個呢,不熟悉的但是經(jīng)分析之后覺得市場不錯的也有300多個?!?p> 方辰:“照此速度下去,我們完成利用現(xiàn)有資源的時間會拖長至兩個月,更不用算找個新客戶開發(fā)新資源的時間了,只會更久?!?p> 衛(wèi)輝:“實在不行我們就先停掉計劃,慢慢來么。”
靳萌萌:“是我拖你們的后腿了么?”
鑫垚:“沒有,你學得已經(jīng)夠快了。但我們是真的不能拖的,如果照這個速度發(fā)展下去,整整兩個月,我們沒有足夠的產(chǎn)品曝光,不能吸引客戶的眼球,這意味著我們將一無所獲?!?p> 童玲:“這么看來,我們確實拖不起。”
方辰:“反正我住在這里,不如我晚上多工作一會兒趕趕進度吧?!?p> 衛(wèi)輝:“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加班呢?不如我們一起吧?!?p> 靳萌萌:“鑫垚做好吃的我就來?!?p> 鑫垚:“那好吧,我們集體加個班。你們現(xiàn)在也回家收拾一下行李,估計要在這呆好幾天了?!?p> 幾個人很快地走掉了,鑫垚也得回家?guī)ё约旱匿伾w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