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堂
當(dāng)天中午,唐府的老管家拿了銀錢就直奔嚴大人而去,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套說辭,這錢畢竟不夠數(shù),如果嚴大人不高興……
然而老管家并沒有如愿的見到嚴大人本尊,人家派了個管事的,問明來意拿了錢就讓他回家聽消息。這下子可把老管家急壞了,沒有任何信息,不知道態(tài)度,人放還是不放啊,這回去了怎么和老夫人交代,可老管家準備客客氣氣的在問問的時候,人家啪的把門一關(guān),不理他,精明世故的老管家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回了唐府。
唐昱的小院里,被罰了半日的小如姑娘,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進去,剛一跨進月亮門就被柳紅依緊緊抱住,小姑娘在自家小姐溫暖柔軟的胸膛里,一下子沒忍住委屈的哭起來。
“小姐,她們欺負人”
柳紅依微帶哽咽的說道:“小如,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快給我看看,她傷你沒有”,說著就要把小姑娘的袖子擼起來,小姑娘躲躲閃閃半天,還是被小姐抓住了臂膀。
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一節(jié)藕段似的手臂露了出來,然后柳紅依看到后卻睜大了眼睛呆住了,只見密密麻麻的針眼赫然在目,針眼細小,此刻依然結(jié)痂像是一群螞蟻在搬家。
小如趕緊掙脫出來,退后了一步將手臂藏在身后:“小姐,婢子沒事的,小姐待婢子如親姐妹,只要小姐不受委屈,婢子怎樣都好”
柳紅依趕忙上前一步,又把小如抱在懷里,主仆二人抱頭痛哭,不久前還是無拘無束上樹掏鳥蛋的兩位姑娘,轉(zhuǎn)眼間就進了高門大院當(dāng)了受氣的小媳婦,上有婆婆刁難,下有惡奴欺主,就連相公也...兩位姑娘家把連日來積累的心酸,委屈一股腦的都宣泄出來。
待二人緩和下來,柳紅依說道:“小如,不行的,老管家已經(jīng)回來了,這事有些不對,咱們還得自己想辦法,我回家去求爹爹,讓爹爹想想辦法”
小如丫頭腦子里全都是自家小姐,她腦袋一轉(zhuǎn)說道:“小姐出門不方便,還是婢子去,婢子腳程快,讓大少爺二少爺也幫幫忙?!?p> 柳紅依一猶豫點點頭說好:“小如你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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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毅不知什么時候被困意襲擾,不安不穩(wěn)的睡了過去,等他再次有所知覺的時候,是被兩個人架著拖行了好一陣,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待他掙扎著抬起頭定睛一看,原來是熟悉而陌生的府衙大堂,那個一方驚堂木,兩排燒火棍,三班鬼衙役,難辨是與非的地方。
張毅胸中騰的就升起一股濃濃的希望來,如果說這個世界除了唐家人能幫他以外,就只能寄托于這位父母官能是個明是非的好官,然而這種希望大嗎?張毅心中打著鼓。
“堂下告狀者何人?。俊?,嚴大人捏起嗓子,拿足了官腔。
“回大人的話,學(xué)生乃本府秀才,楊二魚!”,這聲音張毅很熟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正是昨天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公子。
“本官問你,你要狀告何人?”
“學(xué)生要狀告唐府唐昱,告他當(dāng)街行兇,尋釁滋事,打傷學(xué)生。此等目無綱紀無法無天的歹徒,還請大人明察,嚴懲兇徒”。
張毅在心中冷笑:‘好一個目無綱紀!’
楊二魚,那個小胖子還有亂七八糟的好幾個人都在場,唯獨那個氣質(zhì)不凡的關(guān)誠不在,想來應(yīng)該是顧及身份地位,不便到場。
大堂外面還站著許多的百姓,然而他并沒有看見他猜測的人影,也許在人群里不辨行蹤,也許沒有過來。
“哦?呵,還是位秀才,那楊秀才你要告的唐府唐昱可是此人???”,嚴大人的胖爪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張毅。
楊二魚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然后拱手道:“回大人,正是此人!還請大人將此人明正典刑,還我宣萊府一片青天!”
張毅沒忍住笑出聲來:“噗呵哈哈哈,好一個一片青天!兩個十八線演員,你們這戲是負責(zé)粘貼的嗎?”
“啪!”嚴大人一拍驚堂木,“大膽!本官還沒問你話,就敢輕慢公堂!堂下何人?報上名來稟明正身!”
楊二魚仿佛抓住了把柄一般,立即跳腳道:“大人,您看,此等兇徒,竟敢蔑視公堂,定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才有如此行徑!”
張毅只覺兩人一對一答像是演雙簧,干笑了一陣,清了清嗓子說道:“呵呵呵,大人,本人唐府..唐昱”
“嗯,你就是唐府唐昱,楊秀才狀告你當(dāng)街行兇,還不把你如何行兇,為何行兇速速招來!”。
“呵呵,行兇?那么請問楊公子,我怎么行兇了?”
“你還敢狡辯,你..”楊二魚哧目看著張毅,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被打臉的事情說出來,這事不好聽也不好說,但還是堅定的說:“你當(dāng)街打了本公子一巴掌,現(xiàn)場許多人都看到了,你無從抵賴!”
張毅剛剛凝結(jié)成痂的傷口,早在他被拖起的時候就崩開了,慢慢滲出的一股股鮮血再次浸染他骯臟破舊的衣服,已然凝固的黑色舊血和鮮紅的鮮血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可怖。
他強行忍耐著,雙手駐地緩緩站起身,地面之上赫然出現(xiàn)兩條淺淺的血印子:“呵呵,楊公子,那哪里是打你啊”。
唰的一下子就摟住了楊二魚的脖子,提高音量曖昧的笑道:“楊兄弟,呵呵,咱們是一起喝酒,一起玩女人的好兄弟,我怎么會打你呢?難道楊兄弟不喜歡那一雌雙雄,前倨后恭的戲碼,怪弟弟搶了楊兄弟的風(fēng)頭?既然如此早說嘛,何必鬧的現(xiàn)在這番模樣”
此話一出,堂里堂外的人們都呲呲的暗笑,心想這唐昱果然是個風(fēng)流人物,這等秘事都能當(dāng)庭說出,還說的云淡風(fēng)輕。甚至又堂外觀禮的小媳婦們捂住了臉暗啐唐昱不要臉。
楊二魚漲紅了臉,想把一身污穢的張毅推開:“你..你胡說八道!誰和你一雌雙雄”
堂上嚴大人一說起女人,神色也曖昧起來,他暗自琢磨:‘這窯子里啥時候有這活計,嘖嘖嘖,這兩人還真是好兄弟?!?,在轉(zhuǎn)眼一看衣冠楚楚的楊二魚,登時覺得這小子忒不是好人,為了利益轉(zhuǎn)頭就把兄弟賣了,也不知道關(guān)公子給了他什么好處,嘿嘿,不過這唐昱跟老子有一比!老子喜歡,哈哈哈。
“誒誒,楊兄弟,別激動嘛!咱們這城里,誰人不知道我唐昱是什么人,千般活萬般樣,樣樣精通。前幾日咱們還在一起快活來著,兄弟我還教了你不少花活兒,今日怎么還就翻臉不認人說我打你呢。”
楊二魚臉色氣的鐵青,沒想到這唐昱臉皮這么厚,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他這名聲可就和他唐昱一樣臭,可這事能辯解嗎,越抹越黑。
堂外,柳紅依穿著素裝,但是讓人一看頭飾就知道,這是位新婚燕爾的新媳婦。
柳紅依俏臉寒霜的瞪著張毅的背影,就算是對他沒有絲毫感情,但是親耳聽見自己相公說出在外面如何如何玩女人的事情來,心里也絕對不是滋味,還是兩個人男人一起!這讓她更恨了,枉我費心費力的救你,她決定就算唐昱平安出去了,也休想碰她。
楊二魚語無倫次的說道:“你你你你..血口噴人!”
張毅沒有讓他多辯白,趕緊對嚴大人說道:“大人,這都是誤會,我和楊公子是好兄弟好朋友,昨日我們兄弟就是閑著無聊,一起玩?zhèn)€游戲解悶而已”
楊二魚也不是草包,突然明白這是唐昱的詭辯,他搶著說道:“嚴大人,您別聽他胡說,什么游戲,分明就是毆打本公子,大人,他在戲弄您!”
張毅笑著,若有若無的拍了拍他的臉蛋說道:“呵,楊公子,你口口聲聲說,我打你,那傷痕何在?”
“我.”,楊二魚摸了摸自己細皮嫩肉的臉蛋,哪里能指認出傷痕來,他急中生智對嚴大人道:“大人,那您請看,昨天他當(dāng)街掰斷了這位公子的手指。這事許多人都看見了,關(guān)公子也在場,可以為學(xué)生作證!”
‘哼哼,看你又如何狡辯’
小胖子哭喪著臉,他是這個紈绔圈子里最悲劇的一個,自己家的社會地位比別人低,相貌文采都不如人家,說話結(jié)巴,酒量也不行,活脫脫的綠葉角色。
好不容易有了唐昱這么個貨色給他墊底,雖說兩人的實力伯仲之間,唐昱的相貌也算出眾,但他名聲比唐昱好啊。誰料昨天這小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一下子就把他的小拇指掰斷了
“大.大.大人,小人的手..”,小胖子伸出腫脹的小手結(jié)巴的說道,那個翹起老高的蘭花指格外的顯眼。
張毅沒給他繼續(xù)結(jié)巴耽誤節(jié)奏的機會,找準機會上前一步就掐住他的小拇指上下一扭,只聽咔的一聲,可把熟悉這聲音的小胖子嚇了一跳,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呢,條件反射般的活動了一下手指。
“小.小人的,嗯??好了...好了..”,嘿嘿嘿,好了!四姑娘找回了丟失的姐妹,五姑娘重新聚首,又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小胖子似乎忘記了來干嘛的,陶醉在手指恢復(fù)正常的喜悅之中,看的楊二魚和嚴大人一陣無語。
楊二魚氣憤無比,怎么攤上這么個豬隊友:“姓唐的,你別得意,就算你治好他又怎么樣?得罪了關(guān)公子,有的是辦法整制你!”
張毅平靜的看著他:“小伙子,老子就是喜歡你氣我,還拿我沒辦法的樣子”,他貼近了楊二魚,陰狠的對他說道:“要么,你悄悄地把我弄死,要么,我出去了,就把你悄悄地弄死!咱們來日方長!”
啪!嚴大人一拍驚堂木,他今日就是走個過場而已,看這幫小崽子們演了一出戲。
誰有沒有罪,犯了什么罪,他嚴羅金還用得著證據(jù)?在宣萊府治下,他就是天!順著他的,他就是皇帝,逆著他的,他就是閻羅王!
伯爵府又怎么樣,關(guān)誠又如何,權(quán)利再大也管不著他的地界上來。
關(guān)誠要唐昱有罪,而唐府想救唐昱,兩方之下那就看誰使得銀子多!敢和我嚴某人討價還價,哼!
“案犯唐昱,饒是你詭詐多變,巧舌如簧也難改你犯罪的事實,你可知罪?”
張毅一驚!完了!果然是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