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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殘香記

第三十二章 紅繩結(jié)發(fā)

劍影殘香記 閨中浪子 3373 2019-06-03 11:59:23

  七月七,桃花早就已經(jīng)開過了,溪雨村蘇家冷落的門庭好像有人清掃過,阿風每次回到這里,都會里里外外打掃一遍,他希望阿婳回來的時候,能夠在這里好好等他回來,只是除了這翠竹如舊,剩下的都是一些雜草,阿婳從小就喜歡那些美麗的花兒,所以她爹就在前院種了一整排,她也一直照料著,也算是對她爹的一種念想吧,只是在蘭姨死的那天,阿婳覺得所有的美好已經(jīng)破滅,看了只會讓人更悲傷。

  蘇心婳今日起得很早,阿風說很久都沒有吃過她做的東西了,所以她專門這么一大早的起來,做了他愛吃的糕點。

  凌風正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翹起二郎腿來,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心里想道:“辭秀,你果然是在騙我”

  蘇心婳走了過來,她想叫凌風起床,忽然看了眼換下來的那床褥子上,有一片鮮紅,她害羞地低下了頭,此時凌風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房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風哥,快起來,我做了你愛吃的糕點。”

  凌風還沒注意到阿婳已經(jīng)走了過來,愣愣的回答:“啊,哦!馬上來?!笨此鸺被鹆堑?,阿婳忍不住撲哧一笑,上前幫他整了整衣襟。

  “你看你,衣服都穿不好,歪東倒西的。”

  “阿婳,你還記得那年的七夕嗎?”

  “記得,那天,我永遠都忘不了?!?p>  那天正是凌風走的前一天,她時常一個人坐在亭子里,手心里捏著阿風送給她的吊墜。回憶起那日,他們夜里泛舟,在鐘靈塔上看姑蘇城的璀璨煙火,還為他跳了一支舞。

  凌風拉起了她的手,說道:“阿婳,我們拜堂成親吧”

  蘇心婳喜出望外地看向他,這大概是她心里覺得最踏實的一句話,從阿風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來,他很認真,他放下了所有的擔子,所有的愁緒,想要跟她雙宿雙棲。但這無疑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成為他的拖累。

  “我已經(jīng)是你的妻子了,你還這么貪心”

  “啊?不不不,阿婳你誤會我了,我是想讓你知道,你,蘇心婳,在我心目中的位置?!?p>  “但是我身體里還住著一個人,你該不會不清楚辭秀對你的敵意吧,我有恨過她,但是……我覺得她很可憐”

  “阿婳,你有沒有想過,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凌風抓住她的雙臂,他們沉默了許久。

  蘇心婳挽了挽臉頰上的發(fā)絲,問道:“風哥,等我們老了,你會嫌棄我是個瘋婆子嗎”

  “傻瓜,你要是瘋婆子,我就是個糟老頭子,哪里敢嫌棄你”凌風在她秀氣的鼻梁上,寵溺地刮了刮。

  蘇心婳走到偏房,衣櫥里有兩個精致的盒子,大紅色的,里面裝著蘭姨和蘇將軍成親時的婚服。

  凌風穿著大紅色的喜服,倒?jié)M兩杯酒。

  “拜天地……交杯酒”

  蘇心婳從不喝酒,只覺得那玩意又辣又苦,但是酒入喉之后,她卻笑得很甜,很美。凌風把她攔腰抱起,在原地瀟灑的轉(zhuǎn)了幾圈,他們盼望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蘭姨在天之靈,看見他們兩個和和美美的,也就沒有遺憾了。不管前路有多少風浪,多少坎坷,有他在前面,為她遮風擋雨,險峰都給他夷平。

  辭秀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總感覺身體很疲憊?!班牛课以趺创┑倪@身衣服”

  阿風這時候翻了個身,一只手攬了過來,被她推開,接著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辭秀使出全身力氣,一個耳光直接往他臉上扇,還呸了一句:厚顏無恥!

  這一巴掌挨得真是冤,他怎么就忘記這事了,辭秀在他面前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表面上看起來冷酷的很,其實面對她的時候非常心軟。

  辭秀惡人先告狀:“你有完沒完!”,凌風算是被她給氣笑了,好像挨打的是她一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烏鴉的叫聲,他聽得很真切,凌風的臉突然一沉,這并不是真正的烏鴉,唯一的可能就是暗鴉來了。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jīng)易容成了韋俊的樣子,帶上面具,衣物,好像自己長了腳一樣,一眨眼的功夫連衣服都換好了。辭秀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好像想起了什么,恍惚間覺得頭有點暈,倒在床上睡了過去,在夢中,她見到了兩位故人。

  烈日炎炎,眼前是無盡的沙海,她正趴在一個人的背上,這個男子帶著一個半遮顏的面具,一把黑鐵大劍綁在腳踝處拖著走,沙子上的腳印被長長的劍印給覆蓋了。前方的沙丘上,有一匹渾身銀白色的狼,朝著他們慢步跑了過來,它的眼神透出一副溫順的樣子,毫無一般野狼的那種兇惡狠戾。

  那個面具男子把她放了下來,她蹲下身子,白狼馬上湊上前來,在她的臉上舔了舔。她摸了摸狼背上雪白細膩的毛皮,覺得它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

  四周的景象時常變幻著,雪山、草原、荒漠、樹林,突然,她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慢慢的,她已經(jīng)無法保持冷靜,她很孤獨,很害怕,她使勁叫喊,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她不想再掙扎了,在黑暗中,她也不知道沉浸了多久……可能是人的一輩子,或是幾輩子。

  原來人死之后,才是孤寂的開始,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仿佛侵蝕了萬古歲月。

  “暗鴉”

  “韋俊,教主讓我提醒你,別一個人跑遠了,東海之行,你必須要去,這是情報”暗鴉擲過來的一片黑羽上,附了一張紙條,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她躺在床榻上,額頭正冒著冷汗,把身體縮成了一團……

  凌風上前給她把了把脈,她的心跳動很快!一雙白玉般的手緊緊抓在被褥上,她在做噩夢,陷入幻覺醒不過來了,不好!辭秀可能有危險。

  他伸出手指,在辭秀的身上點了幾下,她緩緩睜開眼睛,即使在屋內(nèi),這光線也覺得有些刺眼。

  又是一個奇怪的夢境,那曾是令她不愿醒來的一個夢,可惜的是,它總有破碎的一天。

  辭秀慵懶的坐了起來,對阿風說:“我想出去透透氣?!?p>  凌風想上去扶她,但是辭秀訕訕地把身子往后縮了縮,很顯然,她不喜歡這個男人碰到她,更可惡的是,他和蘇心婳已經(jīng)完婚了,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一想到這里辭秀就心頭冒火,可真是煎熬的一天。

  “你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個時候還是任由她,反正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可別觸了她眉頭,那一巴掌還印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呢,阿風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目送她走出了院門。

  辭秀出門走了沒多久,就遇上了點小麻煩,這里的狗都是很認生的,有一條大黑狗朝著她狂吠,一下都不消停,她止住了,不敢上前,隱隱有點要后退的意思。凌風只是瞪了大黑狗一眼,它馬上低下了頭,嗚嗚嗚地夾著尾巴往別處走了。

  “哇,我沒看走眼吧!阿婳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是隔壁家的小牛揉了揉眼睛。

  辭秀一臉尷尬,她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曉得怎么回答他。

  牛安安雙手叉腰,還擺出略微挑釁的眼神,看向阿風:“風大哥,咱練練?”

  阿風伸出手擺了擺,牛安安就沖了過來,這套無定拳還是上次教給他的,他從小就調(diào)皮,每次牛大嬸都是一頓罰,這基本功不扎實也得扎實了。這幾拳,好像有點勁道,牛安安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他的個子要比同齡人高一個頭,就像牛一樣任勞任怨,能吃苦,就是有時候有點小腹黑。

  連環(huán)掌,秋風掃落葉,嘿,井中撈月。牛安安一頓操作,但是一招也沒打中。

  阿風漫不經(jīng)心的一指,想要點牛安安的穴位,沒想到這小子后空翻再加兩個跟頭,躲開了,這倒是意料之外,看來他還是沒少練,興許他家大牛在他身上都討不到好。

  阿婳看著他們倆比試,還忍不住給牛安安鼓了下掌,把這小子給得意的。

  牛安安走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姐姐,你這身衣服真好看!”

  牛安安一語中的,辭秀突然想起自己還穿著大紅色的喜服,就算三歲小孩看了都知道,這么美麗的衣服,只有成親的時候才舍得穿

  “最近乖不乖,干活有沒有偷懶。”辭秀摸了摸小牛的頭,弄得他不好意思了,咧了咧嘴。

  “我教你武功,你可別跟別人打架,不然被我知道可饒不了你?!?p>  牛安安心想:完了完了,風哥不會已經(jīng)知道了吧,上次在集市上看見兩個小混混一起揍一個乞丐,我是上去扁了那兩人一頓,要不還是先招了吧。

  “我沒打架,我那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辭秀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阿風,他干咳了一聲說道:“怎么回事,快說?!?p>  牛安安把事情原委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凌風多的暫且不說,先是一個爆栗。“你再這么沖動,以后遲早吃大虧,要是你沒打過他們,反被人打個半死不活的怎么辦?!?p>  楊凌風感覺就他這個性子,勸是不一定管用的,還是多教教他,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辭秀站在那棵大榕樹下,看著牛安安練阿風教給他的保命神技——七絕步,一聽風大哥要教他武功,他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她的這身衣服甚是奪目,有許多路過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給她打招呼,她一一笑著點頭回應(yīng)。這里的人們,為了生計日夜勞做,四處奔波,田地里的莊稼長勢喜人,還有遠處的果林,整整齊齊的一片。這種桃源生活,雖然有些累人,但是很充實,她多希望自己也能跟正常人一樣,悠閑自在的過一輩子,她第一個想到的只有阿風,因為這個世界上,在乎她的,僅此一人而已。

  阿風還是第一次看見辭秀露出笑臉,并不覺得有多意外,溪雨村是個安靜詳和的地方,沒有紛擾,不似江湖,到處都是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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