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緩和,眾人便議論下一步去路,最后選擇“八卦”廳。
八卦廳不大,卻是分出了八條道,廳內(nèi)幾不見人,偶有人進來也是略略逗留便鉆入一條通道。
眾人揀了一條進入,但覺地勢越來越低,忽的腳下一涼,竟是踩入了水中。放眼看去,只見前方竟是一片不小的洼地,里面水波跳躍,卻是有不少人在里面。
“這是八卦中的‘坎’字房,坎為水,這戒指想必是在水中?!?p> 陳小二道:“有想去試試的嗎?”
白石連連搖頭,水下競爭激烈,他可萬萬不敢去;高凡也搖頭,她是女子,下水更為不便。阿電自不會去,圓圓不通水性,只有大千搓手道:“我去試試”他從小在江邊長大,自忖水性不弱。他走到水邊,正準(zhǔn)備脫衣褲,卻見一縷血絲飄來,嚇得他連忙提起褲子便跑。
從坎字房出來,又進入另一條通道,這條是通往離字房,對應(yīng)的是“火”,大千道:“水是一處水池,火不會是一片火海吧?!罢f著前方隱約有光亮傳來,伴隨絲絲的火舌聲,轉(zhuǎn)過一個拐角,耀眼的光芒夾雜熱浪襲來。
“喏,被你說中了”陳小二拍拍大千肩頭。
這是一堵火墻,將通道完全阻斷。火墻前設(shè)有一張茶幾,覆有毛毯,墊著三個酒壺,壺蓋已開啟,其中液體晶瑩閃動。旁側(cè)還有一張小箋,陳小二拾起讀道:“贈君美酒,一口鼓氣,二口淚掉,三口腹中燒,四口扶墻倒”
尚未讀完,小箋便已被人奪去。只見一行人白衣素裹,正是騷人院到了。奪走小箋之人是騷人院二師兄杜子騰,他冷笑道:“鄉(xiāng)野匹夫,識字么?”目光落在小箋上,輕吟:“贈君美酒,一口鼓氣,二口淚掉,三口腹中燒,四口扶墻倒”
三師兄白天樂道:“謎語吧。”
四師兄王簪道:“卻不知是文謎,物謎還是字謎?”
大師兄李大白朗笑道:“我曾在西方一部名為《哈氏列傳》的書籍中見過類似的,這四壇水中有一杯便可助我們穿過火墻。至于具體是哪一壇,這箋中說得明白。譬如這二口淚掉,白樂天有詩云:我有雙淚珠,知君穿不得。后一句卻是:莫近烘爐火,炎氣徒相逼。自是說第二壇不能喝的;那三口腹中燒,寓意水中有毒,喝之?dāng)嗄c;再說一口鼓氣,《左傳》有云:一鼓作氣,想來便是喝了這一壇便可以直直沖過火海?!?p> 五師弟駱光光道:“那四口扶墻倒是何意?”
李大白略一思忖道:“想必是功效不及第一杯,只有靠著墻、低著頭方能勉強過去?!?p> “大師兄高明!”騷人院齊聲道。
杜子騰道:“我來打先鋒!”
說罷拿起第一壇喝,他生怕藥效不夠,一直將一壇喝得干凈方才罷休。
“感覺怎么樣!”李大白問道
杜子騰道:“有點暈……麻……熱……有一股暖流從心窩蔓延開,直至百骸四肢!”
李大白喝道:“藥力生效了,快!”
杜子騰聞言直沖入火墻中,眾人只聞得“?。 钡囊宦暣蠼?,便沒了聲息。眾人叫喊“杜師兄”半晌也無人答應(yīng),又不見人,一時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六師弟盧升龍道:“還有第四壇,我去看看。”
李大白拍拍他的肩頭“盧師弟,小心!”
盧升龍重重點頭,將一壇酒喝了一半,一抹嘴,貓著腰貼著右側(cè)壁沖入,繼而發(fā)出一陣慘叫,回蕩在室內(nèi),經(jīng)久不絕,直聽得人毛骨悚然,寒氣直冒。
李大白咽下口唾沫,嘶啞聲音道:“這關(guān)有鬼,咱們……咱們還是去別地嘗試吧?!?p> 另外三人見了盧升龍的慘狀,哪還敢再嘗試,紛紛附和道:“大師兄說得對,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們快走吧。”
騷人院四人飛速離去,離字房又恢復(fù)安靜。陳小二走上前拿起小箋,白石驚呼:“小心!”
“放心啦他才不會自尋死路呢。”大千跟著上前,湊過去照小箋念道:贈君美酒,一口鼓氣,二口淚掉,三口腹中燒,四口扶墻倒,咦?這左下還有兩列小字——白記燒刀子,為黑道健兒加油助威!靠!原來是贊助商的廣告,那幫蠢貨!“
陳小二看著眼前的酒壇半晌,忽得伸指在第二個壇中蘸了下放入嘴中,他吐舌道:“好辣!”他又伸手進另一個酒壇,仍然是熱辣的酒水。試到第三壇時他卻輕“咦”一聲道:“這壇是水?!彼砸凰尖?,將酒壇搬到地上,取下毛毯,淋上第三壇的清水,就欲披在身上。大千在旁默默看著他一系列動作,此刻忽得抓住他手腕道:“你想試試?”
陳小二道:“但凡有些機會,總要試試。我雖不算英雄豪杰,但既然說過了豪言壯語,就決不食言。”
大千聽得熱血上涌,說道:“讓我來!”
“好!”陳小二當(dāng)即將濕毛毯披到大千身上。
大千萬不料他答應(yīng)得如此迅速,本來心中還針對他拒絕擬了無數(shù)個應(yīng)對說辭,如“我學(xué)過一些武功,比你強上幾分”云云,哪知道陳小二如此干脆。大千隱隱覺得自己落入觳中,但話一出口又不好意思反悔,只得硬起頭皮,裹緊毛毯,一縱身躍入火墻。
火墻卻比想象更窄,大千一躍落地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便已然脫出火墻范圍。他歡呼道:“耶!我過來啦!”
另一頭四人聽了都發(fā)出了歡呼。
大千興奮一陣,卻見地上躺著幾人,其中便有騷人院的杜子騰和盧升龍。杜子騰燒了頭發(fā)衣服,臉和身上竟沒有什么燒傷,呼吸也很正常。他卻不知杜子騰喝了一壇燒刀子,已經(jīng)是昏昏沉沉,一進火海便絆了腳,跌了出來,一跤之下不但摔出了火海,還機緣巧合把身上的火給滾滅了;但那邊盧升龍可慘了,渾身漆黑,已然沒有生氣。而另外幾人也和盧升龍類似,都已被燒得焦了。
大千不忍多看忙移開目光,抬眼之間前方有一處石案,案上端放著一枚青色戒指,正是精金戒!
大千拾起戒指,前方石壁嗬嗬轉(zhuǎn)開,顯出一條通道。后面的火墻不知何時也已滅掉,白石等人趕來,都為取得戒指歡喜。
“這條通道我們要進去嗎?”白石問。
陳小二道:“既然拿到了戒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通道不知通往哪里,我看還是原路返回的好?!?p> 大家也覺他說得有理,便從入口出去,出到八卦廳時圓圓指著頂上道:“你們看!”
只見“離”字房的通道入口上已劃了一道叉。再看其余七個通道,第二和第八個上方也做了同樣的標(biāo)記。
陳小二道:“看樣子叉就代表該房間戒指已被人取走了。如此說來除了‘離’字房,‘坤’字房和‘兌’字房也被取走了?!?p> 大千笑瞇瞇道:“那咱們可還算是名列前茅啊?!?p> 高凡潑冷水道:“戒指也得持有到明日結(jié)算才行。“
大千道:“那離字房上又沒寫咱們的名字,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呢?”
高凡道:“你現(xiàn)在就在說?!?p> 大千道:“那除此刻就有一隊人埋伏在旁,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忽然有人影投下,只見前面高矮錯落站了五個人。其中一人身子微微前傾,壁上燭火照在他臉上映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神情。
高凡道:”大千你真是烏鴉嘴?!?p> 大千道:“我說什么了,再說人家也未必就是來搶戒指的,沒準(zhǔn)是問路的呢?!?p> 陳小二微笑道:“幾位……”
“金精戒?!蹦侨说共粡U話。
大千嘀咕:“區(qū)區(qū)幾個小角色打發(fā)了便是。”
高凡道:“這幾個人出現(xiàn)得毫無征兆,要么輕功高明,要么隱匿功夫了得,無論哪一項都不易與?!?p> 白石小聲道:“如果兩者都有呢?”高凡白他一眼。
“是唐門”陳小二側(cè)過頭低聲道:“說話的那人左眼角有顆黑痣,叫做唐希?!?p> 唐希道:”唐門久居蜀中,沒想到也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消息挺靈通的嘛“
聽風(fēng)辯位!高凡心中一凜。據(jù)說唐門弟子練成‘聽風(fēng)辯位’后聽力大增,能閉目閃躲暗器。
除了高凡,另外幾人心中更急,唐門這次表現(xiàn)非凡,絕非他們能敵。正焦急中,忽聞一陣腳步聲,陳小二心中一動,揚聲道:“唐希兄,我對貴門仰慕已久,區(qū)區(qū)一枚金精戒何足掛齒,給你便是?!薄敖鹁洹比齻€字說得尤為大聲。
果然那一陣腳步來得更急,不過數(shù)息便見得一隊人趕來。六人,青衣,長刀——青刀門。
青刀門首領(lǐng)侯衣青道:“戒指呢?交出來!”
唐希道:“是我們先來的?!?p> 青刀門副首領(lǐng)袁袖青道:“哪里來的混賬,敢和青刀門搶?”
大千等人連忙側(cè)身,侯衣青見到唐希容貌,微微動容道:“唐門?!?p> 唐希道:”不錯,識相就請讓步。“
袁袖青之前在闖四象陣時吃了癟,心中老大的悶氣,聞言鐺的一聲拔出刀來,怒哼道:”窮鄉(xiāng)僻壤來的臭小子,竟敢叫囂?“
侯衣青雖不叫罵,默默拔出刀。另外四人拔刀在手,緩緩朝著唐門逼去。
唐門五人不約而同朝著腰間鹿皮口袋摸去。
大千倒抽一口冷氣,說道:“我數(shù)三二一大家一起臥倒?!?p> 高凡道:“你說什……”
“高凡,聽大千的!”白石破天荒打斷她。
高凡一怔,隨即不再言語。
“三……”眼見青刀門越來越近,唐門的人卻一動不動,唯有目光宛若鷹隼盯著前方。
“二……一……倒!”扮豬隊六人齊齊臥倒。
但覺上方一陣勁風(fēng)呼嘯而過,繼而慘叫聲響起。大千抬頭望去,只見唐門五人位置不變,唯有右手高高抬起,而青刀門一眾已然身中無數(shù)暗器倒在血泊中。
“跑——”大千大喝一聲,朝著青刀門方向跑去。另外五人也緊跟在后。
唐希方才發(fā)射了一輪暗器,正在疲軟期,勉強擲出兩枚透骨釘,被阿電、高凡一人一劍蕩開。他怒哼一聲,默默調(diào)息片刻,喝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