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初到只見一群身著紫藍(lán)長紗,舞服繡著不同的海浪紋,脖子雙手皆戴著珍珠的舞姬們步態(tài)輕盈姿態(tài)柔美穿過宴會的大門,她們?nèi)杨^低著,按各自的順序到里面的篷布之下等待時間出演。
三人頓步,先等這二十幾號人過去。
柒菲夫人跟那老姑姑似乎很熟悉,兩人站在原地笑著說起來話:“這回召集而來的舞姬們倒是比上一年的漂亮,想必也是技藝非凡,今晚定然是要臣妾大開眼界了。”
老姑姑只見柒菲夫人先開口說笑,頷首低眉,面容舒展開來,禮數(shù)周到回她道:“正是呢,這些女孩子是千挑萬選而來,不僅那模樣可人、年紀(jì)正好,聽聞舞姿超凡,夫人好脾性,倒是那位主兒看到這些女孩兒可不大高興了起來,剛才老身從那兒過來正聽著了里頭摔盞子的聲音,噼里啪啦作響?!?p> 老姑姑面若銅鏡,雖皺紋已經(jīng)掛上臉龐,明顯年輕時也是位溫潤而慈悲的女子,她的眼睛已經(jīng)失去了風(fēng)采,笑起來卻是甚是親近。
“姑姑是從瑾嵐妹妹的晴憐閣經(jīng)過嗎?”
想必老姑姑暗指之人是金瑾嵐--金側(cè)妃。
“向來有人是嬌慣了的,眼里是半點柔塵容不得,旁人哪敢勸呢?少不得好心挨了她的白眼,若是今晚太子王爺們開心就好,說不定又要添一位妹妹了?!逼夥普f這話時,語氣平緩得出奇,就好像,那個男人不是自己丈夫般。
老姑姑也笑了笑,點頭說道:“可不是嘛,這些姑娘們好不容易盼著能上王府來,個個聰明得很,手腳也靈活,九王爺英俊瀟灑,想必丫頭們也早生敬畏之心。”
直到柒菲夫人喊老姑姑乳母姑姑,石楠才知道眼前這位是九王爺?shù)娜槟福@也就不難怪與柒菲的語氣如此熟悉了。
乳母姑姑自然是將九王爺視為己出般。
石楠雖不動聲色聽著她們的話,可心里不禁覺得生了涼意。
面前這個柔雅大方的女人竟然半分懊惱也沒有,她的心里難不成一點也沒有九王爺嗎?
那等不在乎的說笑。
就像只是家常便飯后的閑話。
石楠繼續(xù)乖乖跟著柒菲和老姑姑穿過大門長廊,此刻大紅燈高掛,全府長廊都散著橘紅色的光映在忙碌來來去去的人的臉上,生出一番絕美柔和的氛圍,就像是過新年的元宵節(jié)般,這繁華之景色使人人心中帶著些許期待、自豪與亢奮。
石楠心中本不該為這里任何事物所生半分愉悅,卻不爭氣地為之緊張。
她使勁捋了捋衣扣,暗自發(fā)誓,此番只為報仇,不得被眼前的虛幻鏡像所迷惑。
大家伙兒全部盛裝,男女老少,在前殿集合,一起迎接太子殿下。
無人不將此事擱心尖上。
此刻同時在此迎接太子殿下的人們已經(jīng)按照自己的位置排列下來,個個挺直了脊梁候著。
為首的是九王爺和九王妃,身側(cè)是金側(cè)妃,后面則是其余幾個夫人按照地位排下來。
再下來是墨鶴、宋秋葉和幾位面生的年輕臣子,管事姑姑和管家,他們再下來就是守衛(wèi)侍衛(wèi)、房內(nèi)伺候的幾十來號姿色出眾的年輕丫鬟、青壯年的家丁,直到最普通不過的做雜的奴才。
這么多人集聚在一處,場面壯觀。
侍衛(wèi)提前一步通知人已經(jīng)過來了,準(zhǔn)備好行君臣之禮。
“令喬,三哥來了,準(zhǔn)備好?!本磐鯛斈樕系男σ呀?jīng)有點壓抑不住,九王妃看著他,知道他心中無盡歡悅。
“是?!?p> 他許久不曾見到過自己同胞兄弟了。
外面過來宦官伸長脖子扯高尖銳的嗓子,喊道:“太子、太子妃駕到!行禮!”
禮樂響起,彩帶飄飄,全部人行跪拜之禮,石楠跟著大家伙跪下來,頭拜于地上不敢偷瞄。
行完禮,全部人都依舊跪在地上,臉貼大地,只有九王爺和九王妃起身將太子與太子妃引進(jìn)臨歡之宴的寶座中去。
隨著宦官接下來喊道:“五王爺、六王爺駕到!再行禮!”
眾人起身再次行禮,比第一回簡潔,五王爺和六王爺進(jìn)場后眾人按照尊卑順序入座。
柒菲拉著石楠準(zhǔn)備與她鄰座,卻被宮里頭的宦官李公公攔住。
“李公公。這是怎么了?”柒菲明知故問。
“這位小主不能與夫人您坐在一處,老朽怎覺得眼生得很。未有封號不得與夫人一同入座。這是規(guī)矩。”李公公心里明明白白的,若是這張白凈小臉勾搭上太子殿下那可就不得了了。
說完頭也沒動眼神往石楠身上打量了一圈,讓石楠覺得雞皮疙瘩橫生,是不是宮里的宦官們都長得一個模樣,老氣橫秋,陰陽怪氣的眼。
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
定是宮中不好混。
柒菲夫人心中略微不大舒服,但是曉得那李公公的意思,生怕石楠被王公貴族們對上眼,自然是不能與太子妃作對的,只好臉上微微點頭,將石楠的手轉(zhuǎn)交到李公公的肘子上,轉(zhuǎn)臉對著石楠才微露笑意:“妹妹那你安心隨著李公公去吧,他會帶你去的?!?p> 石楠有些害怕旁邊這個李公公,話也不說,連連點頭,不想看那張削長的臉是會以怎樣的表情觀察自己。
“夫人,那老身就告退了。”
石楠被李公公攙著,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不該被伺候太子殿下的紅人宦官攙扶,心中慌張得很,走路也很小心。
“石楠小主,是墨鶴大人的親妹妹?”李公公開口問道。
“李公公,我與墨鶴兄長是結(jié)拜金蘭之義?!崩罟诿髦蕟?。
“是嗎?小主真是一枝梨花壓海棠。老身倒是知道墨鶴大人是有一個親妹妹,如花似玉,可惜,抱病在身,吃齋念佛身子也孱弱得很,真是令人憐惜?!崩罟峒澳Q的事情,石楠明顯是全然不知的,語氣輕飄,像是另有言外之意。
石楠甚覺不妙,不想被套話,只得說:“多謝李公公掛念,承蒙佛恩,病終是會好轉(zhuǎn)的?!?p> 此刻已經(jīng)走到墨鶴的位置上,李公公將石楠的手交給墨鶴,墨鶴看見他,臉色鐵青壓抑著,李公公明知墨鶴不想迎合自己,還是脫口而出:“大人,好久不見,老身可是將石楠小主安全送至你身邊,大人可要好好照顧她。”
“那是自然。”
墨鶴語氣不善。
那怪異的公公見他如此,反倒笑了幾聲,轉(zhuǎn)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