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聲機(jī)上那張萬年不變的黑膠唱片還在滾動,粉紅酒吧難得迎來一次平靜。
酒客們默默看著自己的酒杯,神情像看一位寬衣解帶的尤物般專注。
現(xiàn)在的情況很明了,在營地,持槍并不只是老巴克的特權(quán)。
更不湊巧的是,另一個擁有特權(quán)的人正拿槍指著自己的腦袋。
金九細(xì)長的眼睛瞇起,后退半步冷聲道:“小心走火?!?p> 這世界上應(yīng)該沒人喜歡被槍指著腦袋,金九也不例外。
“什么?他說什么?哦!天?。〈竺ΧΦ慕鹪趽?dān)心我的槍會走火?他怕了?他怕了!”
用槍指著金九的羅伊夸張的表演著,引來他身后同伴一陣哄笑。
一番奚落,羅伊再一次把槍口頂在金九的腦袋上,猙獰的笑著:“山姆雖然白癡,但也是我唯一的弟弟,對于他的死,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地解釋!親愛的金!”
羅伊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攻擊性,就算他下一秒開槍殺了金九,其他人也不會覺得意外。
酒吧內(nèi)的氣氛已經(jīng)達(dá)到一個極限,所有人的神情都不自然起來。
雖然大家都是亡命徒,甚至可以為一點點子虛烏有的小矛盾大打出手,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怕死,羅伊手中的槍將所有人都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這是他們擔(dān)心的,也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整個酒吧內(nèi),反倒是直面槍口的金九最為平靜。
“我警告過他,但他沒聽,所以他死了?!比斡蓸尶陧斣陬~頭,金九的聲音依舊沒有半點變化。
“所以說就是你這個黃皮豬見死不救嘍?”羅伊手上力氣加重,槍口深深印在金九的皮膚里。
哪怕是在白人占據(jù)70%人口的阿爾法,羅伊口中的三個字依舊讓不少人暗自皺眉。
斗毆前互飚垃圾話在粉紅酒吧已經(jīng)成為常態(tài),但說到底,羅伊的話還是有些越界了。
果不其然,羅伊的話深深刺痛了站在金九身側(cè)的唐棠。
如果金九是黃皮豬,那擁有一半華夏血統(tǒng)的他算什么?黃白相間的五花肉嗎?
“羅伊!我宰了你!”怒吼一聲,唐棠像極一只怒發(fā)沖冠的獅子,撲向羅伊。
可羅伊似乎很早就預(yù)料到唐棠會有如此表現(xiàn),從容的調(diào)轉(zhuǎn)槍口,頂在唐棠胸口,冷笑道:“你想先死?”
唐棠依舊怒不可遏,胸膛挺起,布滿血絲的雙眸盯著羅伊大喝道:“開槍啊!”
羅伊詭異一笑,伸手左手食指在唐棠眼前晃了涼晃。
“打死你真是太可惜了,我會打斷你的手腳,然后把你賣給喬治,哈哈哈!真是太美妙了!你會成為我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對!聚寶盆!你會成為我的聚寶盆!哈哈哈!”
在這個時代,男生女相并不是什么好事,沒有道德枷鎖的束縛,小鮮肉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果不其然,聽完羅伊的話,唐棠終于炸了。
看唐棠拼命三郎的架勢,酒客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擔(dān)憂。
當(dāng)然,他們擔(dān)憂的是如果一會打起來,應(yīng)該藏在哪里躲避子彈?
好在,在唐棠爆發(fā)的邊緣,金九一把將他拉到身后,語氣重了幾分道:“他是在故意激怒你?!?p> 只是一句話,唐棠就像是被魔法棒點中一般,從一只憤怒的雄獅變成一只乖巧的綿羊。
這,就是金九的能力,也是那些桀驁不馴的探索者愿意加入金九隊伍的原因。
無論何時何地,他都能像一臺精密的機(jī)器,給予大家最好最快也最冷酷的答案。
“山姆的死原因在他自己,在那種情況,沒人應(yīng)該為他的魯莽付出代價,如果你真的想為你弟弟報仇,現(xiàn)在就開槍,如果只是想給我個下馬威,那你做到了,現(xiàn)在可以走了。”橫跨一步擋在唐棠身前,看著神色玩味的羅伊,金九作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羅伊不屑一笑:“裝腔作勢,你是什么東西?對我指手畫腳?”
不想話音未落,金九大步走向羅伊,一把抓起他手中的槍,頂在自己腦袋上。
“開槍?!?p> 被金九小自己兩號的手握住,羅伊一驚,本能用力掙脫。
卻不想頂在金九額頭的手槍竟紋絲未動!
這下為難的反倒是羅伊自己了。
山姆確實是他的弟弟,而且他也早就想到,那個整日只會強(qiáng)取豪奪的白癡弟弟會有這么一天。
但這些他都不在乎,他之所以借機(jī)向金九發(fā)難,是想借這個機(jī)會讓金九交出他一直想要搞到的那樣?xùn)|西!
可現(xiàn)在,事情并沒有按照他想的那樣發(fā)生。
要知道,營地要保持平穩(wěn),就要有相對安全、平等的環(huán)境。
哪怕作為營地最大探索團(tuán)隊的掌控者,他也沒有勇氣在營地里開槍殺掉金九,雖然他很想這么做。
心里打著小算盤,可羅伊嘴上卻并沒示弱,依舊保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道:“真當(dāng)我不敢?”
“開槍!”金九的話依舊簡潔、明了。
羅伊神色冷了下來,食指慢慢放在扳機(jī)上。
“咯吱吱”
扳機(jī)拉動撞針,在靜謐的酒吧中發(fā)出咯吱吱的聲響。
“砰!”
意想不到的柯爾特左輪槍再次響起。
吧臺前,老巴克故作瀟灑的吹吹槍口,對羅伊揚起下巴:“羅伊,想干嘛?在我的酒吧里殺人么?”
“是,又怎么樣?”羅伊盯著老巴克,手中槍還示威似的在金九頭上戳了兩下。
老巴克將左輪槍放在吧臺,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羅伊,這是我的酒吧,在這里,沒人能對老巴克的客人動粗,就算營主也不行!”
話一出口,整個酒吧一片嘩然,不少人偷偷瞄向吧臺前那團(tuán)趴在血泊中的肥肉。
羅伊臉頰一陣抽動,最終還是將67手槍收回槍套。
“哈哈哈!跟你開玩笑的巴克?!?p> 顯然,老巴克意味深長的話遠(yuǎn)比金九的命要重要的多。
老巴克也笑了起來,指著羅伊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家伙總是愛開玩笑?!?p> 羅伊也伸手指了指老巴克:“還是你懂我,先走了,生意興隆。”
“多謝?!崩习涂藬[擺手。
轉(zhuǎn)身離去前,羅伊再次把目光放在金九身上,陰沉道:“山姆的事不算完,你會付出代價的!在營地外要注意安全,金!”
金九點點頭:“你也是?!?p> 羅伊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老巴克不知何時來到金九身邊,望著酒吧大門輕聲道:“羅伊是條瘋狗,你們以后的日子不好過啊?!?p> “沒有以后了。”
金九搖頭,細(xì)長的眸子與老巴克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