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似乎并不是寶珠的多心,幾天后的晚上,甄寶珠和冬瓜到是意外的看到了一場爭吵的尾聲。當(dāng)他們敲開門的時候,保姆章嫂一臉緊張的看著他們,目光有些凌亂但是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笑容可掬的招呼他們進屋的時候,沖屋里大聲的喊道:“孩子們回來了!快點坐下吧?!?p> 這話說的太刻意,以至于當(dāng)場的三個人立馬明白了什么。甄寶珠睜大眼睛看著章嫂有些發(fā)紅的臉龐,轉(zhuǎn)頭看向了有些吃驚的冬瓜。章嫂則趕緊把她拉到一邊悄悄說:“白校長在發(fā)脾氣......”說著還眼神復(fù)雜看一眼緊閉的書房門。
站在客廳里的冬瓜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家里的這一幕,然后猶豫的來到了書房外,這樣的事情顯然他是沒有經(jīng)驗的,兩個人面面相覷的站在書房外等了一會,里面卻沒有一絲聲音,冬瓜猶豫的敲了敲門,然后扭開了把手,門沒有鎖。
屋子里暖氣有些熱了,這間書房的窗戶還是緊緊的關(guān)閉著,顯得室內(nèi)的空氣有些悶熱,桌子上開著一盞小臺燈,冬爸站在窗戶前,穿著一件黑色的針織衫,臉色陰沉的環(huán)顧著書桌,他的頭上有些出汗,沉默的盯著地板,地板上滿地的灑落著到處都是紙張。
寶珠看著冬爸的表情,猜想這里是不是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想到這里寶珠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冬媽披著條寶藍的披肩,一臉哀傷的仰著頭望著天花板,見孩子們進來,她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反手擦了擦眼角,釋然的一笑:“我燉了湯,去喝一碗吧。都熬了一天了?!边@話說的有些委屈的小心翼翼,聽起來讓人心疼。說著話的時候她伸出左手伸向了沉默的冬爸。
冬爸的表情依然是禁錮的,他沉默的注視著每個人的臉色,眉頭的皺紋緊了緊,然后終于松開了。即將五十歲的他保養(yǎng)的很好,面色紅潤健康即使已經(jīng)有了些皺紋但是依然看的出年輕時候的帥氣。
人到中年的身材略微有些發(fā)福,但是反而承托出一份沉穩(wěn),這些年的仕途,更是讓這位公務(wù)員鍛煉出了處事不驚的能力,冬爸猶豫了一下還是調(diào)整好了情緒,緩緩的繞過書桌走了過來,緊緊握住了冬媽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哎,都太麻煩了,你總是不聽。”
然后兩個人對望相視,居然都笑了,這人一笑,好像一切的不愉快都化作了一縷青煙不見了。屋子里很快就熱鬧了起來,章嫂忙讓大家去客廳,她悄悄的關(guān)上書房門。
沒有人再提起什么,眾人走出了書房,餐廳的桌子上,章嫂已經(jīng)呈上了一碗熬了一天的土雞湯,清澈的碗里淡淡的飄著幾朵油花。章嫂祖籍廣東的江蘇人,做的一手好湯水,每天都是變著花樣來,今天的湯地里就放了些中藥材,章嫂笑瞇瞇的解釋說:“今天雨水有點少,春天加點中藥材不容易上火?!边@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似乎就這樣結(jié)束了。
沒費一兵一卒,就這樣結(jié)束了這一切。沒有人注意那個發(fā)生過的戰(zhàn)場,只有寶珠偶然的一瞥,她看到章嫂拿著簸箕從書房里整理出一堆的廢紙轉(zhuǎn)頭就倒到了廚房的垃圾桶里,那會甄寶珠在專心的喝著雞湯,就好像她什么都沒有看到一樣。
書房地面上散落的照片,每一張其實都是同一個人的不同角度,各個時間的都有,有生活照也有劇照。照片中她時而站在花叢中微笑,時而依著柱子仰望天空。而照片的人,甄寶珠只需一眼就認出了那雙眼睛,那雙星空般璀璨的眼睛,好像一直在注視著你。她有個名字叫,丁書瑤!
晚上的時候,寶珠他們并沒有很快離開,而是在等待著什么,甄寶珠有些試探的看著冬瓜,他到是很平靜,坐到沙發(fā)上,章嫂識趣的退了出去。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打開墻壁上的一盞琉璃燈,燈光裊裊,照亮了墻壁的一角,整個暗淡的客廳也稍微有了點溫暖。
冬瓜的表情有些呆板,緊緊的靠在沙發(fā)上,甄寶珠離得他很近,能看到那眸子里隱隱的哀傷,想來剛才的一幕是讓他有些擔(dān)心了,冬媽十分心疼的看著冬瓜,也許她沒有想到今天會讓自己的孩子見證這樣的局面,終于她嘆了口氣:“瑞冬,沒事了,你相信媽媽。”
短短幾句句話冬媽說的很有水平,滴水不漏,又有感情起伏,寶珠有些詫異東媽的居然有這樣的語言天賦,不過也不意外。冬媽本身就是中文系畢業(yè)的,父親還是退休的老干部,不過顯然這樣的回答,冬瓜是不滿意的。
雖然這孩子有時候智商有些捉急,但是他并不傻,而且顯然他不愿意接受這樣的解釋。冬瓜眼神閃爍著試探的問道:“是因為爸爸嗎?”冬媽有些氣餒,不說話,失望的看看了墻上的琉璃燈,冬瓜不甘心的又問:“是因為照片里的女人嗎?”甄寶珠頓時豎起耳朵,難道他也認識?
冬爸警惕的看了一眼冬瓜,這樣的提問讓他覺得有損了家長的尊嚴(yán),他睜大眼睛安耐住心中的好不容易壓住的情緒,思索了一下,緩緩張開了口:“瑞冬!無論是什么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而且不會影響我們這個家,從今以后我們每個人都不會再提起,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爸爸媽媽很好”
說到這里,冬爸有點傷感,扶了一下額頭:“這些年我內(nèi)心一直不安,我沒有想改變什么,你知道的,我很在乎這家,在乎你和媽媽?!倍终f的有些傷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下的渲染,寶珠甚至覺得他在傷心。
不能想象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這時候居然頹然的像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朽,不像是他的語氣,說完,他如釋重負的狠狠摔進沙發(fā)里,閉上了眼睛,好像剛才的那些話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而身旁的冬媽。一直在默默的注視著那盞琉璃燈。
夜晚漸漸的降臨,屋子里只開了這盞黃色的琉璃燈,那是冬爸,某一年去東京出差的時候送給東媽的禮物。據(jù)說是在古董店淘的,寶珠當(dāng)時好奇,冬爸怎么不買盞新的,冬媽說,她喜歡那種帶有歷史印記的禮物,那種在一堆物件中找尋的感覺,就像是在砂礫中淘金得到幸福。
說那話的時候,冬媽嘴角都含著笑容。而此時,冬媽在這盞燈光下,久久的凝視,柔和的光暈中呈現(xiàn)出圣母般的寧靜,她仔細的聽完,像所有善解人意的妻子一樣默不出聲:“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再說,我們一直不都是很好嘛?”
冬爸抬起頭有些抱歉的說:“今天有些頭疼,我上樓去了1”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累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若水,你也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倍瑡岦c點頭,這樣的一天就這樣結(jié)束了,冬瓜想再說一句,被章嫂攔住,一臉無奈的說:“小冬,你回去吧,今晚大家都累了,你看,你媽媽已經(jīng)累了?!?p> 回去以后白瑞冬都出奇的冷靜,連呼吸都沒有亂,他好像忘記了一樣自己一個人坐在哪里拿著筆記本電腦打起了游戲,寶珠無奈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那一張失蹤的照片和白校長書房里滿地的照片讓寶珠隱約覺得像是一條鏈子上的一個環(huán)扣被打開。
白校長跟丁書瑤是什么關(guān)系呢?想到一種可能......甄寶珠有點心疼冬媽,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寶珠有些可憐起冬瓜來,自己曾那么羨慕他有對世界上最好的爸媽,曾那么羨慕他的家庭,現(xiàn)在想來,自己看的幸福好像并不是真實的生活。
有些傷感,關(guān)于冬爸,他不僅僅只是寶珠的白叔叔,他更像是一個標(biāo)記,是甄寶珠對于父親全部的認知和幻想。在她殘存的記憶中,他就是自己童年對于父親最初的認識。寶珠曾偷偷的把他看做自己的爸爸,“白叔叔要是我的爸爸該多好啊。我要是有白叔叔,江阿姨這樣的爸媽,該多幸福。”
大抵年少時對冬瓜的欺負也多少有點對于他的嫉妒,寶珠嫉妒他,有那么好的爸爸和媽媽。。雖然甄寶珠對這樣矯情很嗤之以鼻!但是自己每每看到一家和睦的場景總是心里忍不住的憂傷,于是她一直排斥過多的參與到這樣的幸福中來。
想著想著,甄寶珠聽見隔壁的傳來不安的呻吟聲?!笆??冬瓜!”她一驚,一個翻身沖下床。屋子里沒有開燈,漆黑的房間里一片寂靜。但是感覺都空氣里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在流動,不知道到有什么隱藏在黑暗中看不見,但是那種隱隱的威脅,讓甄寶珠起來一身的雞皮疙瘩。
冬瓜似乎躺在床上睡著了。寶珠懷疑的叫了幾聲:“冬瓜。冬瓜?你睡了嗎?”床上的人不動,我輕輕走過去,他似乎睡熟了,呼吸均勻的,沒有被吵醒。是我太敏感了嗎?寶珠有些懊惱,自己今天的神經(jīng)太緊張了,看一眼床頭的表,顯示零點2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