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返校
將明信片小心翼翼的夾在書本里放進(jìn)箱子,走到書架邊,從最上邊一格拿下一個長方形的檀木盒子,盒子周身雕刻著繁復(fù)古典的圖案。隨涯的指尖在蓋子上摩挲了一會,打開蓋子,里面放著爺爺留下的字畫,其中一個用寶藍(lán)色綢緞帶束起的畫是爺爺作的最后一幅畫,畫的是雨后老宅的院子。
隨涯心想帶著這幅畫在身邊可以緩解獨自在外的思鄉(xiāng)念家的愁緒,將這幅畫放到行李箱的夾層,陸老夫人走進(jìn)書房放下手里的碗說:“歇會兒再收拾,來,給你煮了紅豆蜜棗湯,快嘗一嘗?!闭f完將書桌上的木盒蓋上重新放到原來的位置。
合上行李箱,隨涯站起身:“都收拾好了!”端起那碗甜水,紅豆和蜜棗的香氣撲鼻而來,紅豆熬了很久,喝起來又甜又沙?!昂镁脹]喝了,還是和記憶里一樣好喝!”
紅豆蜜棗湯是隨涯打小就喜歡的甜水,以前冬天的時候,院子里積著厚厚的白雪,屋檐上掛著晶瑩的凍釘,她和奶奶就坐在廚房里,爐子上煨著紅豆湯,不管外面風(fēng)聲再呼嘯,天氣再寒冷,廚房里總是暖和又香甜的。
見孫女有滋有味的喝著湯,陸老夫人心里既滿足又不安,從知道隨涯決定出國這種不安的情緒就一直盤旋在她心頭,越來越臨近離別的日子,這種情緒越來越強烈,“到了那邊要注意安全,不要單獨外出?!?p> 為了讓奶奶更放心,隨涯保證道:“我答應(yīng)你,天黑就不出門,上學(xué)的時候就學(xué)校和宿舍兩點一線,放假了呢,也不會單獨出行。總之,我會平安完整的回來?!?p> 雖然年紀(jì)已經(jīng)年邁,但陸老夫人的眼睛卻依舊清明,一點兒也不渾濁,看上去是個精神十足的老太太,打開隨涯的行李箱,將一直拽在手里的銀行卡放進(jìn)去,“這里面有五十萬,奶奶知道你用不到這么多,可是古話說得好‘窮家富路’,收好這張卡,就當(dāng)讓我放心。”不等隨涯說話,重新扣好箱子。
知道這是奶奶大半的積蓄了,愧疚感再次襲來。看著老人蓋好箱子后,一手扶著墻,一手撐著腰緩慢的起身,心里的離愁別緒、感慨萬千都凝成了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
今天時集笙的心情很好,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近兩個月沒見的女孩,心里便是難以抑制的雀躍。S市項目的開發(fā)設(shè)計方案已經(jīng)初步確定了,設(shè)計理念就是按照隨涯之前和他提過的想法展開的,拿起桌上的模型圖,心想隨涯看到一定很驚喜。
遠(yuǎn)遠(yuǎn)地,隨涯一眼就看到了時集笙,他站在接機處,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人群中顯得挺拔又突出,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搭配筆挺的深色條紋西裝褲,臉部輪廓清晰又俊朗,完美的外型和高貴的氣質(zhì)引得周圍不少人側(cè)目打量他,猜測著這樣出眾的人到底在等誰?
幾乎同時,時集笙也看到了隨涯,他的小姑娘身形依舊纖細(xì)高挑,穿著白色的襯衫式的連衣長裙,一頭長卷發(fā)柔順的披著,隨著她的走動,裙角飄揚,整個人看起來清麗又充滿靈氣。隨涯還沒走近,他幾個箭步就迎了上去,將女孩緊緊的擁入懷中,低下頭聞著她頭發(fā)上淡淡的香味,失落了兩個月的心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機場每時每刻都上演著各式各樣的離別與重逢,但還是很多人被這對年輕搶眼的情侶吸引了目光,紛紛腦補著他們的甜蜜。
隔著輕薄的衣料,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兩人緊貼著的肌膚,隨涯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但是推不動,他反而更用力,于是隨涯在他腰間掐了一下,時集笙吃痛終于松開了手嘟囔:“謀殺親夫啊?!”說完一手推過箱子,一手牽住隨涯向停車場走去。
先到學(xué)校宿舍放下行李,由于隨涯提前了2天返校,所以她是宿舍里第一個到的。簡單的整理完,她快速的下了樓回到車上,有些事情總歸要提前說的。
竹園的負(fù)責(zé)人早就收到通知特意按照時集笙的要求備下了菜,還是之前的包廂,里面的擺設(shè)都一點沒變。時集笙拉開椅子讓隨涯坐好,故作神秘的說:“待會兒吃完飯給你看一樣?xùn)|西!”
隨涯從見到他就心心念念著怎么開口告訴他自己九月底會去美國當(dāng)交換生,學(xué)校已經(jīng)都安排好了,壓根沒留意到他眼里閃爍著的期待和雀躍。
暑假才分別兩個月,隨涯已經(jīng)被他的思念淹沒了,他在機場第一句話便是再也不讓隨涯離開這么久,如果他知道自己瞞著他一直在準(zhǔn)備出國的事情會是什么反應(yīng)?忍讓?妥協(xié)?憤怒?隨涯不知道。
菜布齊之后,再也不會有人進(jìn)來打擾他們,隨涯看著眼前的精致擺盤,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輕聲說:“我九月底去美國!”
正將剝好的蝦尾放到她盤里的時集笙愣了愣,隨即笑著說:“可以,正好國慶假啊,我陪你去,有我這個導(dǎo)游,絕對給你安排一段高質(zhì)量的度假之旅,到時候我們先去……”
“不是旅游,是過去做交換生?!彪S涯打斷他的話,直白的說了出來。
時集笙拿起毛巾擦干凈手,雙眼像深黑的大海似的盯著隨涯,就在隨涯覺得自己快在他壓迫性的注視下快窒息時,聽到他問:“都安排好了?”
隨涯點了點頭,用幾近無法聽清的聲音說:“學(xué)校和宿舍都安排好了?!?p> 時集笙冷笑了一聲,他以為兩人認(rèn)識這么久經(jīng)歷這么多,她總該對自己打開心扉了,可是現(xiàn)實總是不斷的給他一記又一記得悶棍,她還是獨來獨往,任何事情都不會講出來商量,只是最后通知他而已!
“提前告訴我就那么難嗎?這兩個月,那么多通電話,也許通話時你正在背英語單詞做閱讀理解或者整理材料?即使這么多機會說出來,你還是選擇瞞著我!在你心里,我到底tmd算什么?”一直以來,他唯一在意的無非就是自己在隨涯心里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