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童坐在院子里,丫鬟晴兒撥開一粒葡萄皮,順手送到江童嘴里,此時小廝江山走了進(jìn)來,江童吐出一個葡萄籽,揮揮手,道:“把那姓王的送走了?”
“是的,少爺,剛剛把王大夫送走,白送給他一吊錢,那老家伙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說話可難聽了!”江山連忙說道。
“嗯,沒事,隨便他罵,只要不給他錢就行了,錢呢?”江童沖著江山伸出一只手,說道。
江山嘩啦啦的從懷里掏出一大把碎銀子和銅錢,放到江童一側(cè)的茶桌上,道:“少爺,錢都在這里了,之前老爺吩咐從柜上取的三兩銀子,我拿了一吊錢給了王老頭,剩下的,有之前晴兒湊出來的一兩八錢,剩下的是我攢的....”
江山和晴兒可憐巴巴的看著桌上那零零碎碎的銀子、銅錢,滿臉的渴望。
“嗯....殺千刀的王老頭,以后不要讓他再來我們家了,隨便跑一趟,什么也沒干就賺走我們一吊錢,我們要采多少茶葉才能賺回來...對了,把你們自己的錢拿走...”
江童的話音還沒說完,只見四只白乎乎的雞爪子,瞬間....便朝桌上那零碎的銀子下手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江童往嘴里塞的葡萄還沒入口,原本零零碎碎擺滿一桌子的銀子、銅錢,瞬間便空蕩蕩的,只剩下一錠二兩多的銀子和些零碎銅錢,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江童眨眨眼睛,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兩位,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手法怎能如此之快?只怕絕世神偷來和他們比手法都要甘拜下風(fēng)。
江童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兩人痛斥道:“眼只有針眼大的本事,這么點碎屁銀子都能看到眼里,出去別說是跟我混的,我丟不起那人....我江府更丟不起那人....”
聽到江童的痛罵聲,晴兒和小廝江山,不由的紅了紅臉,動作反而更加敏捷,趕緊將抓到手里的銀子塞進(jìn)懷里,最后還是晴兒低聲怯怯的開口說道:“少爺,我們的這手法還是在您的教導(dǎo)下學(xué)會的,您剛剛給我們機會,沒動手,您要是下手,我和江山連桌子上的灰都摸不到....”
江童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也是,如果不是遇到自己這種主子,誰家的下人敢如此行事,上行下效...上行下效??!
想到這里江童有些意興闌珊,沒想到自己一世的英明竟毀在了這兩個家伙身上,擺擺手,說道:“這二兩銀子你們拿去勻出一輛銀子給你那什么姍姍姐送去,剩下的一兩銀子,你倆拿去分了吧,以后別再這么丟人了....”
“對了,你那采茶妹姍姍姐送走了吧?”江童沖晴兒問道。
晴兒一聽,少爺說有姍姍姐的一兩銀子,兩眼瞬間放光,一把將桌上那錠銀光閃閃的銀子揣進(jìn)懷里,沖著江童甜甜的說道:“嗯,送走了,其實老爺在門口站著的時候,姍姍姐都已經(jīng)醒了,她躲在床下面不敢出來,我趁你和老爺回房間的時候,和姍姍姐一起從后門溜走的!估計姍姍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城了吧!”
“嗯,那就不管她了,江山,你一會去問問你爹,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好咧,少爺,我這就去.....”
說完,江山捂著胸口,一溜煙小跑著離開,仿佛生怕少爺再將那些碎銀子要回。
江童望著飛馳而去的江山,偏偏頭,沖一旁的晴兒丫頭問道:“我有這么可怕嗎?”
晴兒唯唯諾諾的小聲說道:“少爺平時很...很好的,對我們也很好,只是.....只是見到銀子的時候,有時候會變得....嗯....可愛一些!”
“....”江童。
................
“少爺,那位站在人群右側(cè),唇紅齒白,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就是老爺說的李鵬舉,另外幾人雖然沒有經(jīng)人介紹,但能和李公子,想必身份地位也不會太低,不過在云城的一切,應(yīng)該還是以李公子為主導(dǎo)的.....”管家江錢小聲的為江童細(xì)說著大廳的幾位公子哥。
這是在錢管家的認(rèn)識中,而江童卻認(rèn)為,這位李鵬舉,在這幾人中地位應(yīng)該是最低下的,這里真正做主的應(yīng)該是站在李鵬舉旁邊的那位。
當(dāng)然,這里的低下也只是相對而言,反正身份比自己尊貴,
江童在心里盤算著一會該怎么開口才會即不顯得熱絡(luò),又不顯得過于冷淡,畢竟這些人身份地位頗高,自己若是當(dāng)成狗腿子一樣,一聲不吭的就去跪舔,先不說江童做不出來這么沒品的事情,即便是能做出來,他也不會去做,自己那便宜老爹雖然不靠譜,但有一句話是對的,江家子弟在外,可以丟了面子,但不能丟了里子。
跪舔,即丟了面子,又丟了里子,江童自然不屑去做,最起碼,就憑他們這幾人,還不配。
就在江童胡思聯(lián)想的時候,李鵬舉已經(jīng)舉著茶杯面帶微笑的朝江童走來。
“你就是江童江大哥吧,今天早上江伯父還專門提起過您,原本想著明天到貴府拜訪時,才能見到江大哥,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
“幸會幸會,我知道你,你就是從京城來的客人吧,我們這整個大廳的人可都是為你們而來的!”江童抱拳幸會,然后故作玩笑的說道。
“江大哥客氣了,你千萬不要這么說,我雖然是從京城來的,也是在京城長大的,但家族的根卻不是京城,我們此次出行,名義上是來云城采購的,但實際上卻是在下公權(quán)私用,專程到云城感謝云家先輩,曾經(jīng)對我祖輩的幫助,這才有了我李家的今天?!崩铢i舉極為謙虛的客氣道。
江童并沒有上來就先聯(lián)絡(luò)兩家的感情,而是故意裝作不知兩家之間的淵源,這是他有意對李鵬舉的一種試探,如果對方也絕口不提云城報恩的事,那么事情的發(fā)展將有兩種可能。
其一,對方這次來云城要么是公事公辦,誰都不會被特殊照顧,要么就是已經(jīng)定好了采購的名額,只是下來走個過場。
無論是那種可能,對方一定不會希望江家在這種情況下,公開提及兩家之間的關(guān)系,這樣一來,不僅會使對方難做,而且更顯得自己在故意挾恩圖報,反而會令雙反關(guān)系更加尷尬,甚至使對方產(chǎn)生隔閡、甚至怨恨。
畢竟對方是官家子弟,而且又是從京城來的大門大戶,要知道,那些權(quán)貴子弟的心里都是有問題的,絕不能以自己這平民之心去猜測那些權(quán)貴子弟的心思,那是會要命的。
當(dāng)然,那是在不熟悉對方癖性情況下的一種自我保護(hù)意識,現(xiàn)在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心思,江童的心思馬上便熱絡(luò)起來。
“鵬舉兄,你是幾年的生辰?說不定我還沒有你年紀(jì)大呢?”
“愚弟今年十三,貞觀三年出生....”
“哦,鵬舉老弟,那你還真要叫我一聲世兄,我是貞觀二年...”
兩人聊了沒一會的功夫,便稱兄道弟起來,只是,李鵬舉一直都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在江童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這令江童大為不爽。
想必也正是因為這種不急不躁的性格,李家才會放心的讓他來云城報恩吧。
恭恭敬敬,平平淡淡的行為既不會顯得和人過分熟絡(luò),但又不會顯得過分冷淡,這是自己之前定下的策略,你倒是用的熟練。
不行,不管你是故作沉穩(wěn),還是本來就是一副沉穩(wěn)的性格,我都要將你改造過來,你拿著我的策略來對付我,這怎么能行?
江童看著李鵬舉那張一直處于微笑的臉龐,下意識的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