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郊外露宿
良久,空氣就那么沉默著。
一縷涼風自窗戶處吹進來,吹動了窗子,與窗框摩擦,發(fā)出吱呀聲,似是在輕聲訴說著自己的一日所聞。
屋內,白悠悠因為只披了件外衫,被凍的瑟縮了一下,伸手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白思羽走過去,關了窗戶,并上了栓,以防它再被吹開。做完這一切后,又轉過身回來方才的位置,卻是站著。
隨后,輕嘆了口氣:“算了,你睡吧。明日還要趕路?!鞭D身走出了屋子。
房間內,留下白悠悠一個人在那兒發(fā)愣。三哥什么時候知道了自己會武功?那天在街上自己替三哥出氣?還是自己跑去問爹爹退婚的事兒?亦或是更往前自己沒注意到的某個瞬間?還有為什么三哥知道了自己會武功的事兒竟沒有絲毫的驚訝?
白悠悠心懷一肚子的疑惑,本來以為剩下的時間也睡不著。卻不料,再次睜眼還是如陌來叫自己洗漱。
下樓的時候,白悠悠剛好看見白思羽正與風天逸說些什么,看那模樣是有些憤慨的,而風天逸一臉得無奈。
……
從那晚刺殺之后,賑災的隊伍便開始了一路上順風順水的行程。
當然,這其中要除去那些時不時劫道兒來求財?shù)?。用白思羽的話來講,畢竟都是“小本生意兒”,能照顧的就照顧一下,反正用的不是他們自己的銀子。白悠悠覺得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雖然在內心里深深懷疑自己三哥說這話的重點在于最后一句。
而在白悠悠遭到刺殺的第二天,風天逸便從那刺客口中問出了那人來刺殺自己的原因,白悠悠當時聽到后是哭笑不得。
刺殺的原因竟是玖熙皇因自己落了他得意將士的面子,派她來賑災而隨便找的借口。看來哪里需要什么三人成虎,僅皇帝一人便可虎虎生威了。至于那幕后的主使,總歸不是為財,就是為了權,白悠悠也沒有時間去找,就暫且擱置了。
因著有另外的一件重要的事亟待白悠悠去搞清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經(jīng)過多日的觀察,白悠悠發(fā)現(xiàn)什墨,也就是那名灰衫男子,除了對自己身份有所隱瞞,對自己乃至賑災隊伍都沒什么危害,也就不再對他上心試探。
不過,這其中抓撓著白悠悠的眼前之事,便是什墨所坐的那輛馬車,似是本來就是為他而準備的。
最初的時候白悠悠也沒有注意,以為每個馬車不是坐的人就是裝的賑災用品,并不會有著一輛空閑得來增重負擔。
按理說,像半路上突然多了個人這種情況,應是與其中一人合坐一輛馬車來著,但什墨卻被單獨分了一輛,而隨后并未見任何貨物從那輛馬車里送出來。所以,那輛馬車很有可能是為了什墨特地準備的,而那個什墨定是與風天逸相識之人。
所以,這什墨,究竟是誰呢?白悠悠苦思不得其解,只在那兒一人琢磨。引得同車的風離無趣得緊。
第三天,車隊到了一個異?;臎龅牡胤?。直到晚上,也沒有找到一間客棧。
而出行前就有所預料所以早早得準備了的帳篷,此時剛好派上了用場。
這邊,白悠悠拿著分配給自己的帳篷,四下端詳,卻始終不知該如何下手??戳丝磁赃叺牧黠L,卻見他也搖了搖頭。
書到用時方恨少,物到使時方覺疏。
又鼓搗了一會兒,白悠悠放下了手中的帳篷,去到白思羽旁邊。見他也正一籌莫展的盯著那帳篷,不由心中平衡了,輕笑出聲。
白思羽目光從帳篷上轉向白悠悠,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說:“你還比我武功高呢,不也不會?”
近兩天,自三哥挑明知曉了自己有武功,便每每以此來揶揄她,且屢試不爽。
圣人曾經(jīng)說過,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你硬氣了些我便柔弱一點,你柔了些,那我便剛性一些,如此,有出有進,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才能得已平衡。
“三哥哥,我錯了,我不應該嘲笑你的?!卑子朴七炝艘幌拢匀峥藙?。
這方法果然奏效,只是,有一點,太過普遍了些。這不,三哥也是深喑此法。白思羽對自己擺了擺手:“去去去,別在這兒膈應我。大不了我晚上直接睡我馬車上,反正是舒適的緊?!?p> 這下輪到白悠悠膈應了,不說自己馬車比不上三哥的,而車上還有個風離呢,自己睡了馬車,他怎么辦?總不能睡在暗格里?于是白悠悠默默的回去繼續(xù)鼓搗自己的帳篷。哎,說好的剛柔之道,虧贏均衡呢……
這邊,白悠悠迫于壓力正在與自己的帳篷斗智斗勇,忽然瞟到一個灰色的衣角進入自己的視線,頓了頓,又繼續(xù)忙活自己的。
是什墨。
什墨從白悠悠手里接過了帳篷,兀自整理了一下,然后遞給了白悠悠一個角,讓她拉住。接著尋了根棍子,用力的將白悠悠拉的那個角杵在土里,如此將四個角都那么依次那么杵進去。隨后又拿著幾根棍子和繩子進了初成型的帳篷里,不一會兒,白悠悠便驚訝得發(fā)現(xiàn)帳篷已經(jīng)搭好了。
白悠悠心下十分感激得向他道了聲謝,什墨卻是像是沒聽到般,好像點了頭,又好像沒點頭,直接去幫白思羽搭了。
這個殺手,似是有點冷啊。
回到車上,白悠悠敲了敲暗格的門,很快,風離便從里面出來。
一看是白悠悠,不由舒了口氣:“嚇死我了,剛正看戲看得開心,突然就聽到了腳步聲,原來是閣主你?。?!”風離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而白悠悠則好奇道:“看戲?看什么戲?”
風離一臉奸笑,看著白悠悠,道:“閣主,你的愛慕者,其實,還是蠻貼心的嘛……”
白悠悠思考了一下,知道他說的是什墨,沒好氣得瞪了風離一眼:“什么愛慕者,你怕是這兩天看我話本子看多了吧!”
“不,不,不,以我的查探消息的能力保證,絕對你的愛慕者,我剛算了下,他去幫你搭的時間比旁人慢了一刻鐘,而中間,那人還多次偷偷觀察你來著?!憋L離拍著胸口保證到。
白悠悠輕飄飄的問了句:“至今為止,你查了幾個消息,準確的程度如何?”
而風離心虛的看了眼窗外,回答:“一共是3個,然后準確的……有0個……”
露宿一夜,月不明,星也稀。
……
一路上,隨著距離目的地越近,空氣便愈發(fā)的沉寂,就連前些天一直抱怨自己要發(fā)霉的風離也沉默的不說話。大家都明白,等在他們前面的,是數(shù)以萬計的災民,是流離失所的百姓。
終于,在第七日的上午,隊伍到達了泉曳郡。
白悠悠心中在下車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沒了路上的壓抑感。也是,只要到了地方,不管怎樣,總是可以幫助那些災民了;而人在遠方,就算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只能火燒火燎的坐在那兒為之憂心。
風離直接去了早已派人安置好的醫(yī)館,而白悠悠一行人則住在了白思羽開的客棧里面。倒不是說不住進當?shù)氐某侵鞲?,主要住的話又得花費一些不必要的時間去與他們虛與委蛇,索性,幾人就直接找了間客棧住下。
當天下午,風天逸招呼幾人去商討賑災的細節(jié)。白悠悠則打算與流風去醫(yī)館看一下當?shù)氐那闆r。
結果,兩人剛出門,風天逸便托人喚自己過去,與他們一塊兒商討賑災的相關事宜。
屋子里,其他隨行的幾個官員都一致反對將白悠悠喚來,,卻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在風天逸強硬下,白悠悠還是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
白悠悠進去時,屋子里面正在激烈的討論如何安頓民心,而主位上的風天逸卻并未表態(tài),只是靜靜的聽著他們相互爭論。
見白悠悠進來,風天逸便似有深意地看著她,直到她坐下。
心思轉了一圈,白悠悠便想明白了風天逸的意圖。
誰說商人才奸,當官的更甚好嘛!??!
等著周圍談論的聲音小了些,白悠悠緩得站起身,揚了些聲音,開口:“小女不才,有幾分拙見,不知各位達人可愿聽小女一言?”
雖是不喜,幾人也沒太給白悠悠難堪。點頭應了下,而主位上的風天逸則是十分誠惶誠恐說了聲,“白小姐有何高見?”
“各位大人都知道我被皇上派來的理由,那么,我們不若以我祥瑞的身份來寬百姓們的心”
白悠悠說完,先是一片安靜,隨后,便有一老實模樣的少年,看著應比風天逸小上幾歲,輕聲贊嘆道,“妙計??!”
緊接著,屋子里一片的叫喊聲,由小逐漸變大。甚至直接對著白悠悠歌功頌德起來。
而白悠悠只是瞧了眼座位上的風天逸,一副了然的模樣,似是無聲的告訴他,你要我做的,效果不錯吧!
風天逸面上赫然一閃而過,清咳了一聲,“白小姐不愧為丞相之女,此建議甚是恰當?!?p> 一開始,風天逸想的就是打著白悠悠的稱號,但前些天因著自己的疏忽導致白悠悠被刺客刺殺,白思羽可是好好的警告了自己一番,不能隨便把主意打到他妹妹身上。但現(xiàn)在,是她自己說出來的,便與自己無關了,風天逸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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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悠被刺殺的第二天,風天逸正在樓下用早餐,見白思羽下來,便招呼他一塊兒過來吃。
白思羽坐下之后,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他,隨后悠悠地開口:“風大人可想好要給什么結果予我們了么?”
風天逸聽這話時,正拿著勺子舀了勺粥往自己口中送,一時送也不是,放也不是。片刻,還是送到了嘴里,咀嚼了幾下,方開口回道:“習伏,都過去那么久了,你與我何以如此生分?”
習伏,是白思羽字。而白思羽與風天逸兒時原本是兩個形影不離的伙伴兒。后來因為自己并未遵守兩人之間的約定,從那以后,白思羽便不再與自己有所往來了。
白思羽聽到這兩個字,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風大人還是喚我白三公子的好。還有,我問你的問題你是打算就此忽略了么?好是熟練的官威??!”重新把話題拉回到剛問的問題上。
風天逸欲言又止,良久,才開口:“昨日那刺客,是因為聽了白小姐祥瑞之身的稱號,想殺了令妹借機阻礙我們賑災的?!?p> 多么正當又好笑的原因。
而白思羽聽了之后,不為所動,反而是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風天逸,問道:“是……么?”
風天逸正欲再說些什么,而白思羽卻突然站起來,轉身朝著剛下樓的白悠悠身邊去了,不再聽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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