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她的聲音很好聽,像黃鸝鳥在歌唱。
“理工三區(qū),順路嗎?”我明知不順路卻偏偏故問,問完之后有些臉紅,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點點頭,于是我接過傘,傾向她。傘的作用本不是遮雨,是為女生遮雨。
“我以為你只對貓好,想不到你對人也不差。”我說。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什么意思?”
我看著她:“你忘了嗎?我們很早以前就見過了,在后花園,你拿面包屑喂著貓……”
她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是有些眼熟呢。”
我有些失望:“看來你已經(jīng)忘記我了,也不怪你,畢竟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不到我們還會再見面。”
她略帶歉意地笑笑:“也不是……我經(jīng)常在那里逗貓,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次?!?p> 我還是忍不住做了一個打臉的動作:“這樣,想起來了嗎?”
她想了想,忽然忍俊不禁,捂著嘴,指著我笑:“是你!那天我有些失態(tài)……其實,我一直想跟你朋友說聲抱歉,但是……”
我大度地擺擺手:“沒關(guān)系的,大奔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重得多的他都挨過?!?p> 她笑道:“我以為遇到了流氓……”
“女孩子有自我保護(hù)意識,那是必須的,尤其像你這么漂亮又熱心的女生?!蔽艺f,又接著問:“你總是對陌生人這么熱心?毫無警惕?像今晚這樣,對我,對那個流浪歌手?!蔽覇枴?p> 她眨眨眼:“不是陌生人,是需要幫助的人。而且,我不會離路燈和人群太遠(yuǎn)?!?p> 離路燈太遠(yuǎn),是黑暗;離人群太遠(yuǎn),是孤單。原來你我一樣,害怕黑暗和孤單。
我覺得她真是純情的姑娘,她給我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恍如年少時挑燈讀武俠,讀到某位姑娘,忽然就忘了江湖。
“理工是個好地方?!蔽艺f。
“嗯,是吧?”她看著前方,是個水坑,水里映著燈光。
我想她美麗的眼睛此刻也應(yīng)該泛著光,仿佛波光粼粼星光粲粲。于是我補充道:“因為,原來你也在浙理。”這句話學(xué)校眾人皆知,她自然也解其中之意。
原來你也在這里,我發(fā)現(xiàn)得太晚,出手就不能再晚——忽然竟相見恨晚。
“你也喜歡聽許?。俊彼ь^問。
我點點頭,說:“現(xiàn)在更喜歡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聽一首歌,可以遇見一個人?!?p> “剛才那人唱得很動聽呢!我情不自禁的就想送傘給他?!彼f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流浪的人,都喜歡淋雨吧。他是流浪歌手,向往靈魂的自由,自然喜歡淋雨的自由?!蔽艺f。
她:“我覺得他更像是一位詩人。流浪詩人?!?p> 得知她就讀于文傳學(xué)院,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便問:“你寫詩嗎?”
她搖搖頭:“讀詩,唐詩宋詞元曲,最愛李白。海子,北島,舒婷,也喜歡。莎士比亞?不讀?!?p> “那時我們有夢/關(guān)于文學(xué),關(guān)于愛情/關(guān)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是北島的《波蘭來客》,她靜靜聽我吟完,沒有說話,望著前方。
前方?jīng)]有水坑,是生活三區(qū)的大門。
走了兩年多,第一次覺得校園到生活區(qū)的路不夠漫長。
我覺得我懂她,她也懂我,我們都喜歡許巍的歌,李白的詩。還有貓。
“胡二華。二哈的二,德華的華。你也可以叫我愛德華,那是我英文名?!?p> “梁燕婉。”
自我介紹之后,我們互相留了聯(lián)系方式,說了再見,未道晚安。
我總算正式認(rèn)識了她,一位喜歡小貓的姑娘。
我一直記得那天晚上,我聽了一首歌,遇見了一位姑娘。姑娘蓮步款款,踏碎我悸動的青春的夢,從此不再了無痕,因為這是故事的開端,我想定然會有發(fā)展,至于結(jié)局,我不想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