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還是得表現(xiàn)得好一點的。寫篇關(guān)于棗子的宣傳文,對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略一思索,我便文思泉涌了: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棗。
別的棗。
和靈武長棗。
我是一顆靈武長棗,顧名思義,我的家鄉(xiāng)在靈武,大山深處,春遲秋早;我的個頭也很大,很長,我的小伙伴們都說,我們長大之后會很甜,等我們足夠甜的時候,我們會紅得像玫瑰一樣嬌艷。
9月中旬至10月上旬的日子,是我所期盼的,因為那時候,我就長大了。我很是憧憬看見一個像玫瑰般美麗嬌艷的自己,現(xiàn)在的我,顯得那么小,那么青澀。
大棚里的棗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雨,什么時候出太陽。
但我知道。靈武風(fēng)沙吹過的時候,我就沐浴著陽光,枝頭搖晃。每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灑落在我身上,每天黃昏的最后一抹陽光,我也目送他下山……就這樣一天天,我慢慢長大,變紅,也變甜……
基本上,我喝的是黃河之水,因為靈武的雨水并不多。
聽說每年9月中旬至10月上旬的這段日子里,會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帶上成熟的我們,坐上一架叫作“某豐包郵”的飛機,從大山深處,飛往城市,在那里,我們會與不同的人相遇。
我告訴自己,到時候,別忘了跟樹和樹下那堆糞肥揮手作別。
在很多的節(jié)日里,人們把我們作為禮物送給所愛的人,不只是因為我們像玫瑰一樣紅,更是因為,我們很甜。
有人說,我們甜過初戀,你所不知道的是,你的紅唇與我相遇的那一刻,便是我的初戀。
寫完,讀了一篇,我覺得十分滿意,應(yīng)該至少可以打個八十分的,此時距離下班還有十五分鐘,完全可以提前交卷,原來,我還是我,充滿學(xué)霸魅力的我。
??!初戀??!多么美好,連棗子都有了,而我卻還沒有……
我信心十足地將文章發(fā)送給房子過目,還十分虛心地帶上一句話:請大佬斧正。
過了五分鐘之后,房子就打來了一句話:寫的什么玩意兒,跟一坨屎一樣!重寫,明天再給我看!
你妹的!氣死老子了!好想扁他??!但是當著這么多女生的面又不好動手,還是算了算了,就當一泡屎,忍忍就過去了。
下班了?;氐匠鲎馕?,剛坐下沒多久,老吳也一臉黑線地回來了。
“好想扁他??!”我迫不及待想找個人吐槽一番。
“我也是!”老吳恨恨地說。
“呃……你想扁誰?”
“就我那新來的主管??!”老吳道,“他娘的,老子今天上班戴著耳機聽著歌,敲著代碼抖著腿,真敲得爽呢!那家伙上來就是一句:上班時間,誰讓你戴耳機的?靠!老子天天都是這么過來的好么?要給我們下馬威他也挑錯人了!”
“就是就是!敢惹咱老吳!然后呢?你扁他了?”
“那倒沒有,我也沒忍住,站起來,猛地把耳機往桌上一甩,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了!哼!”
“了不起了不起!那你的工作?”
“不去了!做個毛!現(xiàn)在工作好找的,大不了再換一份,本來就想跳槽了!”
“嗯。熱血青年。這主管也真能裝,沒聽說過上班不讓聽歌的?!蔽艺f,“我這主管倒是蠻不錯的,就是他手下的一個小弟,他娘的今天還給我擺譜,我也想扁他?!?p> “那你扁了嗎?”
“當然沒有了,我現(xiàn)在是文明人,不做大哥好多年?!蔽艺f,“哎,主要剛上班第一天,該忍還是得忍忍,關(guān)鍵兜里沒錢,也就沒脾氣了?!?p> “說得是。沒錢,就沒脾氣?!?p> “哎……”我們都嘆了口氣,我忍不住掏出根煙來,剛要點上,老吳就將我往外頭攆,自從他搬進來之后,我就不能在房間抽煙了。
不抽煙的男人,是不會懂抽煙男人的憂愁的。
如果能戒得了憂愁,便能戒得了香煙了吧?
老吳投了簡歷沒兩天,就又重新找了份工作,雖然是外包的,但是外包到大廠里,工資也很高,接近兩萬,令我十分眼紅。
我見他找起工作來這么容易,工資又這么誘人,便也更加賣力地敲起枯燥的代碼,期待有一天,再碰到像房子這樣討厭的人,也可以像老吳一樣,猛地將耳機甩在他面前,說一聲:“老子不伺候了!”然后揚長而去!
多么熱血,多么揚眉吐氣!